今天天氣的確非常好,黛寧一路跑到村長家,興衝衝道:“錢叔,你給找個風箏玩嘛!”
錢叔算算她才學一個半小時:“大小姐,你不是在讀書嗎?”
“趙嶼說我很厲害,全部學會了,可以提前放學,不信你去問他。”
錢叔一聽自家大小姐“有出息”,很高興:“好,錢叔立刻給你找。”
沒過多久,他還真找來幾個風箏:“讓陳小莉和張永豐他們一起去,人多熱鬧,還可以保護你。”
杏花村有片平坦的小山坡空地,挨著小樹林,鄉村沒有橫七豎八的電線,適合放風箏。
陳小莉嘴巴撅得老高,黛寧笑嘻嘻摟著她:“好朋友,我什麽都想著你,你感不感動呀?”
陳小莉呵呵乾笑:“我可感動死了。”
誰像紀黛寧這麽幼稚,多大人了,還喜歡放風箏。她寧願窩在村長家找幾張碟片看。
張永豐拿著三個人的風箏,黛寧的風箏是一隻威武老鷹,陳小莉的是一隻彩蝶,而張永豐的是一隻大公雞。
別看大小姐穿衣服喜歡漂亮花哨的,她放風箏倒喜歡最威武的圖案。
陳小莉收到彩蝶風箏,臉色總算好了點。別怪她想多,實在是被紀黛寧折磨習慣了,下意識以為那隻“公雞”才是自己的。
他們三個上去時,小山坡上已經有不少小朋友和年輕男女。
其中栓子和他新婚的媳婦也在。
小兩口見了黛寧,熱情地打招呼:“大小姐!”
“你們也來玩啊?”
栓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燕想出來走走,就過來了。”
原來是討好媳婦。
他們的風箏不如黛寧的精美,都是自己用紙糊的,山裡人手巧,做這些小東西輕而易舉。
小燕道:“大小姐,你的風箏真威風好看。”
黛寧見她眼光還不錯,下巴微揚:“那當然。”
這貨讀書不行,吃喝玩樂倒是樣樣精通,她放風箏很有技巧,都不用怎麽助跑,那隻老鷹就晃晃悠悠飛了起來。
黛寧收線放線,很快,她的風箏就比其他人都高。
小燕雖經歷了新婚夜的不愉快,但她心中並不討厭黛寧,大小姐是個活潑有趣的人,只是有幾分孩子氣而已。
加上大小姐給份子錢實在大方,誰也沒辦法對她生氣。
小燕自己的風箏不能飛很高,乾脆過來看黛寧放。
陳小莉嘴上說著幼稚,結果沒一會兒就真香,她用自己的蝴蝶,和黛寧暗暗較勁,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他們出來本就比較晚,這會兒快中午了,孩子們四散開,準備回家。
小燕也道:“我和栓子準備回去了,紀小姐,你不回去嗎?”
“我才出來,”黛寧說,“等一下再回。”
張永豐看了眼樹林裡,皺眉道:“大小姐,那邊好像有情況,我聽見聲音了。”
張永豐對危機的意識十分強烈,他拉住大小姐的胳膊:“咱們快走。”
黛寧說:“我風箏還在天上呢。”
“別管風箏了!”
“好吧。”黛寧扔下手中玉盤,跟著張永豐走,沒成想已經來不及。
小樹林猛然竄出二十來個漢子,把還沒來得及走的人圍得結結實實。
小燕和栓子、黛寧一行人,還有三四個孩子,全部被堵住了出路。
黛寧從張永豐身後探出頭看,見為首的是個漂亮的桃花眼男人。
他目光逡巡一圈,有人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桃花眼一笑:“行,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除了他們,還有個被綁著的狼狽的少年。
那少年被堵著嘴,掙扎個不停,被人踹一腳,倒是老實了。
桃花眼手下陸續從樹林中出來,黛寧一看,發現杜恬和她娘也被綁得結結實實。
杜恬很慌張:“你們做什麽?”
桃花眼笑盈盈道:“走累了,借你們村子歇歇腳。”
杜恬忍住害怕:“你們想借住,可以好好說,綁了我和我娘,村民們只會把你們當壞人。”
桃花眼挑眉:“是嗎?”
手下們哈哈大笑起來。
“老大,這娘們兒話真多,直接給她點顏色看看。我們趕了那麽久的路,好久沒沾女人。這妞還是個好貨色,老大你先請。”
杜恬臉色一變,她娘杜月香也急了:“別傷害我女兒。”
有人說:“那裡還有個兩個女的,老大,最近神經緊繃,她們給兄弟們玩玩兒吧。”
刀疤男舔舔唇,指向小燕和陳小莉。
“娘的,賺了,這村子的女人還怪水靈。”他們直接動手,把兩個女孩子拉了過去,栓子要上前保護小燕,被一拳打倒在地。
“栓子!”小燕喊。
陳小莉已經嚇傻,只知道尖叫,被人打一巴掌,堵住了嘴。
張永豐心一沉,連忙把身後的大小姐藏嚴實。
黛寧在心中問青團:“我覺得這種場景,按理說,書中不可能沒有記載。”
青團:“我也覺得眼熟。”
它飛快翻書:“找到了,原來這是男主趙嶼的崛起之路最初的劇情。”
“桃花眼男人,叫做‘申屠涉’,以前是寰縣惡勢力的公子哥,平時就欺男霸女,後來他老爹犯了事,他帶著小弟,綁了縣長的兒子,一路逃亡到這裡。後來趙嶼救了人質,被縣長賞識,開始平步青雲之路。”
黛寧總結:“噢,申屠涉就是炮灰嘛。”
可她四處看看,也沒有看見趙嶼的人影。不會被她氣瘋了,今天不來救人吧?
這邊杜恬已經在被脫衣服,她看見張永豐身後桃花色裙擺一角,想到什麽,急中生智大喊道:“紀黛寧!你家十幾個保鏢呢!你快讓他們救人。”
此話一出,申屠涉眼中凌厲幾分,轉過身來。
張永豐心中一沉,剛要誓死保護大小姐,沒想到身後的少女有恃無恐跳出來:“我出來玩,怎麽可能帶保鏢!”
她一出現,對面二十幾個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少女身著旗袍,露在外面肌膚勝雪。她身段兒好,那腰細得讓人眼饞。
刀疤男咽了咽口水:“娘的,這妞兒真嫩。”
連申屠涉,眼中都閃過一絲興味。
他幾步走過去,捏住黛寧下巴,上下打量她:“這麽嬌,你不是這村子裡的人吧?”
黛寧眨眨眼睛:“你眼光真好。”
申屠涉哈哈大笑:“你不怕?”
“怕什麽?”黛寧說,“你知道我身份非同一般,動了我的話,你要被打死哦。”
申屠涉低頭想親她:“真可愛,我喜歡你。”
黛寧嫌棄地捂住臉蛋兒。
她給青團說:“要是趙嶼也這麽簡單實誠就好了。”
青團絕望地說:“紀黛寧,你怕一下啊,申屠涉一行人不是善茬,他是亡命之徒,哪在意你身份多金貴!”
黛寧才不管,紀恬想害她,實在太壞了。再說了,怕有什麽用!這種情況藏不住的。
比小氣記仇,世上還沒人能比得過大小姐。
黛寧拉拉申屠涉袖子,手一指杜恬,嬌滴滴地說:“你既然喜歡我,就讓人過去把那個壞女人打一頓!”
杜恬剛剛松口氣,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聽到這句話,險些氣得吐血。
看兩個男人朝自己走過來,杜恬驚慌無比,她也是知道劇情的,下意識想,趙嶼哥呢!
――
趙嶼解決完自己撐起的褲襠,臉色沉如水。
紀黛寧總是能找到最氣人的方式。
她歡歡喜喜跑回去放風箏,趙嶼本來不打算管她,可是想到前兩天村子裡的謠言,大小姐沒人看著,很容易出事。
趙嶼一路問人,才知道他們往山坡上去了。
那片山坡,天氣好時,會有不少人上去玩耍。緊挨著的小樹林,可以通往山外,算一條相對平坦但偏遠許多的小路,趙嶼小時候跑進樹林玩,險些迷路。
他過去的路上,遇見大小姐的十四人保鏢團。
十來個大男人,正在吹風曬太陽,看見趙嶼,紛紛給他打招呼。大小姐玩的時候,不喜歡他們湊太近。
趙嶼點頭,繼續走了幾步,他遠遠看見黛寧放風箏的背影,還沒來得及細看,樹林中的異動,吸引了他目光。
他耳朵動了動,表情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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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
杏花村貧瘠,嫌少有人進來,更何況,這群人腳步還不輕,顯然都是男人。從小路偷偷過來的一群男人,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趙嶼心思敏銳,沒過去。果然沒一會兒,眾人被申屠涉等人圍住。
趙嶼臉色微沉,他估算了一遍,轉身吩咐幾個保鏢什麽。
幾個人神情凝重,連連點頭飛快跑掉。
趙嶼蹲在暗處,靜待發展。
看見申屠涉親黛寧的舉動,他手指陷入泥中,摁出很深一個印子。
――
片刻後,被揍的杜恬躺在地上,宛如一條死魚。她忍不住怨毒地看著黛寧。
黛寧衝她做了個鬼臉。
黛寧腰肢被人從身後攬住,申屠涉氣息璦昧,問她:“高不高興?”
黛寧說:“還行。”
黛寧這樣的,申屠涉第一次見。她哪怕損己,也要不利人。
申屠涉自詡這輩子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但哪怕家裡如日中天時,也沒見過比黛寧更好看的女人。
不說模樣和身段,這股如珍如寶養出來的嬌氣,世上少見。
他手用力揉了把黛寧腰肢,正要伸進她旗袍裡,這姑娘愣了愣,哈哈哈笑出眼淚。
黛寧:“哈哈哈哈癢。”
申屠涉一時無語。
刀疤男忍不住提醒道:“老大,我們得找個地方安頓一下,這樣太顯眼了,萬一村子裡有了防備,我們再過去就難得多。”
申屠涉也知道,被黛寧一攪和,他們已經錯過了玩女人的最佳時間。等把這個與世隔絕的村莊控制起來,到時候還不是想做什麽做什麽?
他當機立斷:“人都綁起來,萬一有意外,拿去威脅村民。現在是午飯時間,從村子邊緣摸進去,綁得住的綁,綁不住殺!”
申屠涉親自綁黛寧。
黛寧知道要被綁,有些不高興,她最近比較倒霉,被趙嶼綁了又被申屠涉綁。
才這樣想,下一刻,樹林中衝出數人。
申屠涉臉色一變,剛要拿武器,鋪天蓋地的漁網落下,將所有人困在裡面。
黛寧被一人撲倒,帶著遠離申屠涉身邊。
她看清來人,眨眨眼睛:“趙嶼?”
趙嶼和她一同困在網中,問她:“沒事吧?”
“有事,”她一脫險,就開始氣哼哼告狀,“那個桃花眼要親人家,還想摸人家!”
這回趙嶼沒講她,只是摸摸她頭髮,低聲道:“我給你報仇。”
說話間,巨大的漁網,不分敵我,已經將申屠涉一群人全部控制在裡面,也包括小燕張永豐他們。
黛寧的十四人保鏢團,加上二十來個村民,死死拉著漁網。
申屠涉本來想掙破漁網出去,結果發現漁網劃破皮膚,全身就麻了,完全使不出力氣。
趙嶼匍匐在黛寧身上,忍受著細細密密,帶著麻的疼痛,沒有吱聲。
保鏢們見申屠涉等人動不了,拿出電擊棍,一人來幾棍子。
申屠涉被電得翻白眼,邊抖邊罵:“你們、這些、踐、種……”
很快,他就暈了過去。
村民們這才解開漁網,把自己人扶起來。
漁網上加了麻藥,大部分人手腳麻木,沒有力氣。
趙嶼勉強從地上站起來,保鏢們七手八腳扶起黛寧。她跳起來就給保鏢一個腦瓜崩子:“你們這一群笨蛋,再慢點,你們家大小姐都快被壞人擄走了!”
一群人中,就黛寧被趙嶼護著,狀態最好。此刻她要秋後算帳,看起來也最活潑。
她蹬蹬蹬跑過去,一腳踹在申屠涉身上:“活該!”
毫無知覺的申屠涉被她一腳踹倒,腦袋磕在石子上,當場一個紅印。
趙嶼看了,淡淡移開目光。
村民問:“這些人怎麽處理?”
到底都是些樸實的人,如果不是申屠涉先帶人親害他們的家園,他們一定不敢把人都打暈綁起來。眾人看向主心骨趙嶼。
趙嶼活動活動麻痹的手腳,說:“先綁著,明天交到警察局去。看看有沒有我們的人受傷。”
小燕心有余悸,靠在栓子懷裡,栓子連忙安慰妻子。陳小莉躲過一劫,也被人拉了起來。在場最慘的,竟然是被申屠涉手下揍了一頓的杜恬。
杜恬鼻青臉腫的模樣,看得陳小莉一抖,還好,自己當時忘了把紀黛寧供出去!不然現在淒慘模樣的,就是自己了。
杜恬舌頭都是木的,楚楚可憐喊:“趙嶼哥……”
趙嶼眸光微冷,這次上前拉她的想法都沒有。愛慕杜恬的李壯,見她實在可憐,上前把她扶了起來。
杜恬看趙嶼無動於衷,這次連拉她一把都不肯,她心中一沉,明白趙嶼看見了自己把紀黛寧叫出去。
杜恬頗有些心灰意冷,她塑造的善良鄰家妹妹人設,在趙嶼心中,應該崩塌了。
但她不是故意的,當時那個情況,只有紀黛寧的保鏢團能救人,紀黛寧不吭聲,難不成是想看她們遭毒手麽?
她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了陳小莉和小燕她們啊!
申屠涉這群人沒地方關,村民們不想把壞人帶去祠堂,趙嶼想了想:“帶去谷場。”
谷場寬闊,不容易跑掉,也不會佔誰家地方。
“幾個人分開,腳也綁好,另一頭系在竹竿或者樹上。”
村民們一一照辦。
趙嶼交代完,轉頭看見黛寧在用草撓一個少年的臉頰。
那少年嘴巴被堵住,臉頰青青腫腫,看起來吃了不少苦。
趙嶼走過去蹲下,問少年:“你和這群人是一夥的?”
少年嗚嗚嗚搖頭,趕緊撇清關系,有求救之意。
趙嶼沒有立即把他嘴巴上的膠帶撕開,而是把人拎起來,決定親自看管。他想得周到,萬一申屠涉等人來歷非凡,也不至於弄得村民們人心惶惶。
黛寧跟在趙嶼身邊,看他拎著縣長兒子走。
這少年約莫十五歲,這段時間被申屠涉等人折磨習慣,看上去像隻可憐巴巴的小奶狗。
黛寧偏頭打量幾眼縣長兒子,問青團:“他未來不會是男主小弟吧?”
青團驚悚:“你怎麽知道?!”
黛寧說:“男頻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男主一路收小弟開后宮。”
厲害了我的大小姐,這兩天小說沒有白惡補。
黛寧也不管趙嶼怎麽發展,她一個幸運E,想打斷大氣運子的發展都沒有辦法。
她不如惦記自己的午飯。
院子裡,趙嶼給少年端了碗飯。
少年狼吞虎咽,哪怕就是農家的白米飯和兩片臘肉,他也吃得非常香。申屠涉那個狗東西,已經一天半沒給他吃過飯了。
趙嶼道:“吃飽了說說怎麽回事。”
少年舒服地歎了口氣,他笑出一口大白牙:“你好,謝謝你救了我,我叫莊宏修,我爸是莊響,寰縣的縣長。你們今天抓住的那個男人,是我們寰縣逃犯,他和他家族在我們縣無惡不作,這次他爸落網,他逃命前,去我學校把我綁了。”
趙嶼面上沒什麽情緒,心中閃過許多想法。
少年是個話癆:“哇你們今天那個網好厲害,是怎麽弄的?申屠涉那群人有武器還能打,可是一下子全趴下了。”
“漁網,加了麻藥。”
村裡不傷害山上動物,於是早年有人在河中養魚,家家戶戶都會捕魚,這兩年養魚的少了,但是漁網還在,杏花村的漁網和外界不同,他們的漁網堅韌且細,甚至會割破皮膚,申屠涉等人被網住,下意識就會掙扎,大劑量麻藥入體,沒有傷到一個村民,就把人拿下了。
莊宏修讚歎:“你真厲害。”
趙嶼沒理他:“我家沒你住的地方,從這裡往外走,去找村長,讓他安置你。”
流浪一個月的莊宏修,極其沒有安全感,非要在趙嶼家住。
“我睡院子都可以!”
趙嶼冷漠說:“隨你。”
對待外人,他並不與人為善。莊宏修隻好自己鑽進柴房苟住。
趙嶼心想,同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家裡的小壞蛋怎麽就那麽講究?
黛寧吃飽喝足,想起一件事。
她跑過來,敲趙嶼房門。
趙嶼正在脫衣服,脫到一半認出她的腳步聲。
他問:“什麽事?”
黛寧說:“你上午答應我,我學會音標就讓我打回來的!趙嶼,你家棍子呢?”
趙嶼換好衣裳,打開門。他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黑葡萄似的。
趙嶼說:“改天再打。”
“不,我就要今天。”她攤開微紅的手掌,“不然我晚上疼得睡不著覺,你答應過的,不許耍賴!”
趙嶼沒再說什麽,去屋裡把那根黃荊木拿出來,遞給黛寧。
黛寧揮舞兩下,覺得渾身都是勁。
“我有十二下呢!”
他失笑:“打吧。”
黛寧一棍子打在他手臂上,大小姐用盡全力在找場子,自然不會留手。見趙嶼沒反應,她轉半圈,又一棍子敲在他背上。
趙嶼眉頭微蹙,依舊沒有說話。
黛寧前前後後打了十二下,還想打第十三下,趙嶼握住黃荊條:“好,別鬧了。”
她眨眨眼:“好吧,我原諒你啦!”
趙嶼摸摸她軟軟的發,輕聲說:“乖一點,以後別亂跑。”
他轉身,闔上門,方才重新脫下衣服。黛寧打在被漁網割裂的傷口上,鮮血已然浸透了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