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生日

發佈時間: 2024-04-25 10: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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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男人聲音低沉:“你去哪裡了?”

薑穗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 隻好回答:“下樓買東西去了,你怎麽了呀?”

馳厭猛然松手, 他表情扭曲了一瞬,重新變得平靜下來:“沒事。”

薑穗把衛生巾藏了藏, 歪頭看他。

馳厭說:“最近不太安全,少出門。”

薑穗點頭, 乖乖巧巧應:“好。”她表面平靜, 耳朵尖兒卻紅了, 剛剛那是一個擁抱吧?還是馳厭受什麽刺激了?

馳厭忍不住側目, 她對他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信任, 甚至也不問為什麽, 就選擇了聽他的話。馳厭忍不住承諾說:“過幾天我帶你去醫院看薑叔。”

薑穗歡歡喜喜應了。

她惦記著衛生巾的事, 生怕馳厭問她手裡拿著什麽, 小聲問他:“還有別的事嗎?”她急著墊一張啊, 他剛剛那突然的一勒,她整個人都不太好。

馳厭抿抿唇:“沒事。”

薑穗連忙繞開他跑了。

等她離開,馳厭這才看見電話還沒掛。另一頭的水陽安靜如雞, 一句話不敢說。

馳厭把手機拿到耳邊, 聲音十分冷漠:“繼續抓李坤,動作快一點。”

水陽:“……”平靜翻臉的人,似乎也格外可怕。

馳厭有一點預料得十分準確, 李坤最近一直在外遊蕩, 他知道自己還不起珍珠, 也不敢回家, 生怕被他爸打死,準備破罐子破摔,搞點錢用。

但是還沒等到他與自己狐朋狗友接洽,就被人蒙上袋子抓起來了。

等李清雲得知自己孫子關進了牢裡,他捂著心口,好半晌才緩過來。馳厭翹腿坐在旁邊,神情冷漠。李清雲沉沉歎息一聲:“怪我以前沒有好好教,我想著李家就這麽一根獨苗。”

馳厭冷嗤一聲:“一根獨苗?你不是還有個孫女嗎?她倒是沒養廢。”

李清雲有些慚愧,他思想十分保守,哪怕疼愛孫女,可是在他眼中能把李家發揚下去的依舊只有孫子。但是經此一遭他也算看清了,李坤不把祖宗從墳裡氣活就算好了。

李清雲:“我知道馳先生今天不是來和我談李坤的,那個不孝子也該為自己行為付出代價。我們說說合約的事。”

老人能這麽快緩過來,倒是讓馳厭高看了他一眼。

馳厭道:“珍珠丟失,你怎麽說?”

李清雲苦笑一聲:“珍珠在我們家丟失,按照合約,我應當賠償原價,可是馳先生也知道李家如今的情況,傾家蕩產也賠不起這些錢。如果你不嫌棄,我依舊會負責一切加工,忠心耿耿為你辦事。”

馳厭手指點點桌面:“不夠。”

李清雲抬頭,聽見這個年輕人冷酷地說:“我從不信口頭上的忠誠,把你所有人脈都交到水陽身上。”

李清雲頹然坐著,許久才說:“好。”

先前馳厭的客氣,讓他覺得馳厭年輕氣盛,但凡服個軟,馳厭就會讓步。然而此刻他才知道,這個男人心裡什麽都清楚,偏偏心還冷。

馳厭走出李清雲的病房,腳步微頓,想起先前答應薑穗的事情。

他不能總和薑穗一起出現在薑水生面前,於是他決定今天去看薑水生,明天將薑穗送過去。

病房裡,薑水生正在看書。

他看的書籍有關農業方面,是薑穗大伯前幾天帶給他的,見馳厭來探望,他十分高興。

薑水生說:“坐,醫院不乾淨,希望你別嫌棄。”

馳厭在椅子上坐下,神情溫和:“不會,薑叔最近感覺怎麽樣了。”

薑水生身體不舒服,也沒什麽精神,但他比較樂觀:“還行,比我情況糟糕的多得是,我至少比較有盼頭。”

薑水生眉眼柔和:“我們家穗穗考上大學了,雖然我知道大學生在現在不稀罕,在我們那個年代,大學生可稀罕著哩。只是我不能送她去報名,也沒法幫她過生日了。以前她每次生日願望,都是讓我檢查一次身體,她這個孩子又乖又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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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厭安靜聽著。

薑水生說:“穗穗以前想去南方念大學的,她想看看水上建的房子,是我拖累了她,讓她只能待在r市念大學。哎瞧我對你說這些做什麽,人老了就是嘮叨,你別介意。”

馳厭笑笑:“沒事,我聽著挺有趣的。”

馳厭又陪著薑水生說了會兒話,雖然他平時少言寡語,但如果他願意,和誰都能談上許久。

等他走出病房的時候,馳厭這才知道,薑穗快過生日了。

她過了這個生日就成年了。

到了九月一號,這一天是中小學開學的日子,卻並不是大學開學的日子。

薑穗作息很規律,習慣早睡早起。

她才打開房門,一個龐然大物壓下來,她險險抱住它。

一個近兩米的玩偶熊軟軟撲進她懷裡。

她腦子不太清醒,愣了好幾秒,才與大玩偶面面相覷。它比她還高,通身雪白,穿著粉色的小裙子,抱著軟乎乎的,倒是十分可愛。

薑穗松手,把它移到一邊。

她福至心靈,突然想到,這該不會是馳厭送她的生日禮物吧?

這種直男審美的東西,還真有可能。

往往男xin的審美簡單又粗暴,覺得女孩子都喜歡粉粉的東西。

她走到客廳,馳厭已經起來了。

幾乎薑穗一出現,他就繃緊了下顎看著她。

看上去驕矜又平靜,若無其事道:“早。”

往常他早就去公司了,薑穗心中幾乎已經確定了那個玩偶是馳厭的禮物,男人神情雖平靜,然而他身軀崩得緊緊的,連眼神都帶上幾分迫切看著她。

薑穗瞌睡沒了,她憋住笑,故意不提那件禮物。

“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嗯,休假。”

“那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可以為你做。”

馳厭抿抿唇,依舊平靜答道:“小時工已經做好了,在廚房。”

薑穗走到廚房門口,他依舊死死盯著她背影,薑穗驀然笑開,回頭道:“馳厭。”

馳厭抬眸。

那時候天光乍亮,映得她笑容也明麗可愛,她有些羞澀:“那個玩偶真可愛,我很喜歡。”

他唇角抿了又抿,勉強把那一絲笑意壓下去,然而笑意又從他眼裡漾開。馳厭頷首:“嗯。”

吃完早飯,馳厭問她:“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這個很好回答,薑穗說:“想去陪著爸爸。”

馳厭點頭:“好,我送你過去。”

他開車將她送到醫院門口,薑穗在醫院陪了父親一天,到了暮色四合的時候,她才揮別薑水生。

她本來想打車回家,卻沒想到馳厭的車依舊在。

薑穗上車,不太確定地問:“你一直在等我嗎?”

他眼瞳一縮,直視前方,這種一語中的造成的窘迫讓馳厭覺得有些丟人。他幾乎下意識沉聲否認道:“沒有。”

薑穗松了口氣:“那就好。”她待了那麽久,要是馳厭一直等著她得多難熬,光想想就讓人坐立不安。

兩個到家的時候,生日蛋糕也送過來了。

薑穗眨眨眼睛,看著精致的三層蛋糕,估計二十個人也吃不完。

馳厭淡淡道:“許願。”他皺著眉頭,似乎排除了心中的為難,“在我能力范圍內都可以。”

薑穗愣住,生日許願是這樣的嗎?說出來就達成了?馳厭是阿拉丁神燈嗎?

她眼神太過荒誕震驚,馳厭自然覺察到了,但他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是她的願望他無法完成嗎?

馳厭冷肅了臉,警告般說道:“讓你爸立刻好起來,我辦不到。”他能想到的,暫時也只有這個。

薑穗訥訥道:“我明白。”

馳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難看了一些,語調也冷了幾分:“離開我,暫時也不行。”

盡管這個也屬於他剛剛保證的能力范圍以內,馳厭怕她真敢說,有些後悔讓她許願。

薑穗還是沒忍住,她憋紅了臉:“馳厭,你是不是從來沒過過生日啊?”

馳厭臉龐線條冷硬,他默了默,點頭。

“那你生日是什麽時候,以後我幫你過。”

馳厭說:“不知道。”他平靜道,“我七歲以前在流浪,年紀太小了,不記得故鄉和生日。”

而馳一銘每次生日,他的母親都是抱著他出去過的,似乎要見什麽人,不方便帶著馳厭。

因此馳厭對於生日的認知,簡單得可怕,禮物加蛋糕,可能還有一個必須完成的願望,就是全部。

不懂事的時候,馳厭也想過過一回生日,許願這輩子有吃不完的東西。後來懂事了,他就再沒有過這些想法,畢竟這些愚蠢又卑微的願望,前提是有個能幫他實現願望的人。

他沒有,也就不再想。

以至於後來他也不會幫著馳一銘過生日,願望太奢侈,他什麽都答應不了馳一銘。

薑穗看著馳厭平靜的黑眸,許久才慢慢開口:“那我許願了啊。”

馳厭點頭。

薑穗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我希望明年生日,馳厭也和我一起度過!”

二零零五年的九月,天空依舊下著雨。似乎每個秋天開學季時,豐潤的雨水都勤勤懇懇滋養著大地。

夜風有些涼,不知道窗外種了些什麽樹,連空氣都是苦澀又甜蜜的味道。

他眸中片刻泛起驚濤,又歸於無盡的平靜外衣之下。

薑穗睜開眼,隻來得及輕觸到他眼裡淺得幾不可查的動蕩。她想,他孤單了太久,總該有個人陪他走走人生這一段路的。

從前她信他冷漠孤高,忽視了他許多好,如今就算是償還,她也得把一些東西一一還回去。

馳厭在薑穗期待的目光下,抿唇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