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倫
在秦陽關被屠殺的百姓頭七這天,龜茲國質子烏倫被押至刑場處斬,囚車經過大街小巷時,咒罵聲和悲泣聲源源不絕,他被義憤填膺的人們砸得頭破血流,還沒上斷頭台就先去了半條命。
十月初,神策軍到達秦陽關,出兵神速,一舉奪回兩座邊關重鎮。
十一月中,楚崢河率先拿下蒙城,殲敵三萬,俘虜八千,剩下人馬盡數投奔其他二城,壓力倍增。同時,衛瑭帶領三千輕騎引敵軍深入峽谷,憑藉地形優勢坑殺近萬人,敵軍大傷,退回城內不再出來,與神策軍打起了防禦戰。
戰況膠著,奏報隔三差五就來一封,有時半夜到的王都,卓進不敢耽擱,急急忙忙就送進了太極殿,楚驚瀾翻身下榻夜懷央就跟著醒了,心裡記掛著夜懷禮的安危怎麼都睡不踏實,索xin披衣來到御案前為他潤筆磨墨,一同關注著前線的情況。
這樣一來白天總會有些困頓,橫豎後宮無事,只有個小魔星時時纏著她,她便趁著他睡午覺的時候休息一下,等他醒了也就有精神陪他玩了。
今天陸珩要來給她檢查腰椎她就沒睡覺,閒閒地靠在美人榻上,手裡捧著一盅木瓜雪蛤湯,還冒著絲絲熱氣,月牙則在旁邊給她按摩腿腳,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別的事上。
“……奴婢只是路過,也沒聽全,說是她回到孟府之後日子也不太好過,當了寡婦倒沒什麼,主要是還懷了那人的遺腹子,外頭的百姓知道了都罵她是叛國賊,她本來就恨透了這個孩子,於是二話不說就打掉了。”
已為人母的夜懷央聽到這種事不免皺了皺眉頭,道:“她向來自私自利慣了,這麼做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可憐那孩子了,畢竟也有她一半的骨血在裡頭,她竟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可不是麼,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您不知道,她喝完藥之後大出血,差點連命都沒了,看過的大夫都說以後恐怕不能再生育了。”
夜懷央微微一怔,卻沒有再說什麼。
若換做從前她可能會對這種事比較麻木,可自從有了楚襄之後,她深深地感覺到有個繼承自己和愛人骨血的孩子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儘管他天天調皮搗蛋,可她就是愛到了骨子裡,所以在她看來,這輩子註定沒有孩子的孟忱真的很可悲。
罷了,天道輪迴,誰又說得清楚?
喝完一盅湯,夜懷央拈起帕子擦了擦嘴,想起這幾天楚襄有點拉肚子,晚上得讓御膳房做點清淡又新鮮的東西給他吃,正琢磨著呢陸珩就來了。
“臣參見娘娘。”
夜懷央擺擺手,照往常一樣翻過身側躺著,兩名宮女在她腰後拉起一塊素色絲緞,然後把她的衣裳掀開直腹部,陸珩半跪在邊上,隔著足足有一面屏風大的絲緞去觸碰她的腰,幾秒過後準確地找到了腰椎的位置。
還是沒有完全復原,主要是因為生楚襄的時候傷得太厲害了。
陸珩一邊擠壓著患處周圍一邊向夜懷央詢問疼痛的深淺程度,她都一一答了,不消片刻陸珩心裡就有數了,隨後退到了外間,等她整理好衣裝之後才繼續交談。
“怎麼樣?這次換了矯正的器具之後是不是好點了?”
陸珩實話實說:“效果是比以前明顯了,但還需要再戴一段時間。”
“那倒不要緊。”夜懷央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似乎完全不把那個好幾斤重的東西當回事,“只要有效果,你我都好向陛下交差。”
她不是擔心自己的傷能不能好,而是擔心楚驚瀾天天記掛著成了一塊心病。
陸珩無奈地說:“臣不光要向陛下交差,還得對您負責,更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萬一傳出去別人說臣連個腰疾都治不好,臣這太醫院院首也不必當了,趁早致仕得了。”
“腰疾也分好多種,我這是幼時受的傷,現在骨頭都長好了,哪有那麼容易矯正回來?說是疑難雜症也不為過,你不必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有壓力才有進步,臣既然答應了陛下,就一定能治好您的傷。”陸珩頓了頓,又說回了老話,“您只要別太過勞累就行,久坐久站都不可以,小殿下也要少抱。”
說到這,夜懷央忽然瞥了他一眼,牽起一抹謔笑:“我又不會跑去瀾王府的池子裡撈一整晚的玉佩,怎會勞累?”
先前還一本正經教育病人的陸太醫瞬間凌亂。
她怎麼連這都知道!
夜懷央衝他眨了眨眼:“怎麼樣,定情信物找回來了,蕓姐這次沒讓人趕你出去了吧?”
“以前也沒有!”一提到這事陸珩就把規矩禮儀全都拋到了腦後,差點沒跳起來。
“哦,那是我記錯了。”夜懷央脣邊笑意越來越深,顯然是故意逗他,“不知什麼時候能喝到陸太醫的喜酒啊?”
一語戳中死穴。
陸珩頓時虛了,垂下臉低聲道:“太醫院還有事,臣先告退了。”
夜懷央心知再打擊下去他估計就要扛不住了,於是非常好心地揮了揮手放他回去了,可一想起他前後的情緒反差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想想當初,再看看現在,他這一跤摔得可真夠狠的,不知何時才能爬起來。
不過畢竟是別人的事,很快夜懷央就拋到了腦後,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楚襄該醒了,她便起身去了偏殿。
斜陽晚照,餘溫殘留,楚驚瀾剛推開光影斑駁的殿門就聽見一陣熟悉的笑聲。
“小壞蛋,吃了滿嘴的東西還非要親親,娘的臉都被你弄髒啦!”
夜懷央正在給楚襄喂飯,他嬉皮笑臉地往前湊,嘴邊一圈魚泥蹭得她滿臉都是,恰好楚驚瀾走進來,一大一小同時往門口看去,表情出奇的相似,還掛著同樣的魚泥,頓時讓他啼笑皆非。
“你們這是吃飯呢還是打仗呢?”
話音剛落,楚襄格外興奮地揮舞起胖乎乎的胳膊,還不停地發出呼呼的聲音,沒咽下去的食物噴得到處都是,桌上地下徹底淪為戰場,一片狼藉。
夜懷央失笑,把他的小臉扳回來擦乾淨,然後糾正道:“是父皇,不是呼呼。”
“呼呼。”又一坨黏糊糊的魚泥飛到了她臉上。
偉岸的身形在落座於旁邊,緊接著就響起了嚴肅的訓斥聲:“坐好,吃飯不許說話。”
某只肉球雖然不見得能聽懂楚驚瀾在說什麼,但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立馬不再胡亂發音和噴飯,不知比剛才老實多少,只是在鼓著腮幫子努力吃飯的同時那雙大眼睛也滴溜溜地瞅來瞅去,甚是機靈可愛,夜懷央看著又忍不住笑了。
正好月牙來收拾戰場,楚驚瀾就把楚襄扔給她了,然後徑自摟著夜懷央進屋了。
“今天陸珩來看過之後怎麼說?”
“他說恢復得不錯,再戴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楚驚瀾淡淡地嗯了聲,視線從遠處的楚襄身上掠過,不著痕跡地緊了緊,“他就沒個歇氣的時候,你別整天圍著他打轉,否則怎麼養好身體?”
“知道了,都聽你的。”夜懷央細聲應下,爾後忽然提起了一件事,“今天掌儀司的人來了,向我請示襄兒的周歲宴該怎麼辦。”
楚驚瀾微微攏起了眉頭,“還有三個月,他們這麼著急做什麼?”
夜懷央脣邊勾起一抹冷笑:“還不是來試探的。”
之前的滿月宴和百日宴都沒有辦,一是因為夜懷央身體不好,二是因為兩人都不喜鋪張和應酬,可在某些人眼裡就成了帝後不和、皇子不受寵愛的證據,於是他們到處捕風捉影,只盼能坐實這件事,那麼家中的女子進宮當秀女就有望了。
也無怪乎這些人見縫插針,今年的科舉涌現了不少人才,許多都是寒門出身,楚驚瀾早就想給朝廷大換血了,正好借此把六部三司的蠹蟲都掏了個乾淨,現在可謂是氣象一新,但這麼一來世家勢力就遠遠不如從前了,所以他們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通過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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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皇后獨占後宮,又有夜家和小皇子撐腰,他們不敢冒冒失失地往皇帝枕邊送人,只能通過這種事來旁敲側擊,如果連周歲宴都草草了事的話,可見皇帝是真的不喜歡小皇子,那樣再送人進來就穩妥了。
楚驚瀾經她這麼一提醒立刻就明白意思了,不由得重重一哼:“他們好大的膽子,手都伸到後宮來了!”
夜懷央嬌嗔道:“還不都怪你,整天對襄兒板著個臉,還凶得要命,莫說外人要瞎想,便是月牙都說要不是襄兒長得極為像你,恐怕拎出去誰都看不出你們是父子呢!”
“他天天磨你,我沒揍他一頓就不錯了。”
聞言,夜懷央促狹一笑:“陛下這是心疼我……還是吃醋了?”
楚驚瀾悠悠地瞟了她一眼,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牀上,道:“皇后自行體會罷。”
說完,他閃電般覆上了薄脣,挾著霸道而強勢的氣息直襲深處,夜懷央還沒反應過來,胸前柔軟已被滾燙的長指密密攏住,隔著衣裳精準地捏中了那一點,她陡然驚喘,想要曲膝把他頂開,誰知他未卜先知似地壓住了她的膝蓋,舌尖和手指緩緩下移,繼續在她身上點火。
夜懷央艱難發聲:“驚瀾,別……”
“別停?”
楚驚瀾故意曲解她的話,她羞臊不已,又掙不開身上的枷鎖,只好把臉埋在錦被裡,咬著脣忍受一波又一波快感的襲來,楚驚瀾見狀一陣低笑,然後俯身去親她的花蕊,又用牙齒輕輕磋磨,她猛地一顫,旋即逸出嬌銀。
**,一觸即燃。
兩具身軀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她的**摩挲著他的腰,而他的手則撕扯著她的束帶,粗喘呻.銀屢屢不絕,宛如琴瑟齊鳴,就在兩人即將除盡衣衫之時,牀下忽然傳出了稚嫩的笑音。
“嘻嘻。”
所有動作瞬間停止,兩人僵硬地轉過頭去,赫然發現地上多了個小人,不知何時沿著厚厚的地毯爬進來的,沒有一丁點兒聲音,此刻正淌著口水衝他們笑。
楚驚瀾驟然拔身而起,光著膀子就把楚襄拎了起來。
他今天非把這臭小子扔出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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