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著它,睡了又沉又好的一覺。
他沒有做夢,只在恍惚間感覺有人摸著他的耳朵。
耳朵在反覆摩挲下變得愈發溫熱。
南舟往前蹭了蹭,靠在了一個正面迎對著他的懷抱上。
南舟問:“不睡嗎?”
江舫說:“等會兒。我在想一件事。”
南舟很困。
他雖然面上不顯,但他這一天還是挺累的。
南舟問:“想你的朋友們嗎?”
江舫失笑:“我在想我的一個朋友。他曾經是很愛我的。”
南舟:“……”
南舟:“哦。”
江舫:“但也許過得太久了。我記反了。”
南舟不服氣地想,我也有朋友。
那個朋友在我的窗前種了蘋果樹。
但他很困倦,來不及反駁,就又睡熟了過去。
江舫的指尖碰著他的耳朵,一下一下的,宛若親吻。
他聽不到江舫在對他輕聲說“對不起”。
……
周一一早,上周五的中期測試出成績了。
南舟穿著江舫的睡衣睡褲,站在他的洗漱間裡洗漱時,放在一側的手機嗡嗡震動不休,催命一樣。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消息來自他的宿舍群。
群裡的一幫兄弟炸了營,個個捶胸頓足、痛徹心扉。
“南舟你他娘的不講義氣啊!”
“背著兄弟們複習你心安嗎!!”
“滿分啊!《外國建築史》這種純靠背的玩意兒你考滿分像話嗎?!”
南舟認真把每一條信息看了一遍。
然後他在群裡回了一句:“我沒說我沒複習。”
“我只是問你們,考哪門。”
群裡一片緘默:“……”還真是。
但群裡很快就又喧嘩起來。
“不講義氣就對了!請吃飯!”
“請吃燒烤!”
“老子點二十串大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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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回了一句:“好。”
隨即他把手機放在了盥洗台邊。
站在鏡子前,他把水龍頭打開,展開了那團被自己撕下來的東五樓素描圖。
失去了那股力量的影響,速寫紙右下角的字跡重新變得清晰可見。
南舟左手指尖一個個讀著上面的數字,右手握著手機。
他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那邊謝相玉的聲音含著令人如沐椿風的笑意:“祝賀你。我昨天看到了,很漂亮的破局。”
南舟不想和毫無參與感的人談論這件事:“我想你有話要跟我說。”
謝相玉爽朗笑開了,發出了邀約:“今天晚上12點,留學生宿舍樓的頂層天台見。”
南舟掛斷了電話,繼續洗漱。
李銀航打著哈欠走了進來,含含糊糊地對他說了一聲“早”。
南舟也向她點點頭。
在南舟看來,這只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約會罷了。
一天就這樣平淡地過去。
危機就被南舟揣在口袋裡,平穩過渡。
南舟去上了課,坦然接受了外國建築史老師的表揚,請了舍友吃飯,晚上還偷偷給自己加了一對蛋撻的餐。
他沒有向任何人提及他今天晚上預定好的行程。
11點50分,在確認江舫和李銀航都睡熟了後,南舟爬起身來,披起江舫的外套,貓似的無聲無息向外走去。
在他輕捷無聲地擰開宿舍門、讓走廊的一線光透入室內時,唯一被驚醒的是南極星。
它迷迷糊糊地唧了一聲。
南舟把食指抵在唇邊,低低地:“噓。”
沒睡醒的南極星搖搖晃晃地挪動著小短腿向南舟跑來,順著他的褲腳哧溜一聲鑽了進去,抱緊了他的腳踝。
南舟低頭看著它搭在自己鞋面上肉乎乎的小尾巴,沒說什麽,帶著它一起離開了。
謝相玉站在天台邊上,看向體育系的宿舍方向。
那裡亮著警車的紅藍色光,一明一滅,光怪陸離,像是隻急促眨動著的獨眼。
“真逼真。”謝相玉感歎,“像極了一個真實的世界。”
南舟走到他的近旁,看到了他正看著的場景。
南舟問:“發生了什麽事?”
謝相玉說:“聽說失蹤了一個體育系的學生。真可憐。不知道去哪裡了。”
說著,他看向了南舟。
這也是南舟第一次看清謝相玉的臉。
野營社照片裡看到的那張臉,終究是副本裡設定的角色“謝相玉”,不夠生動。
眼前的這張臉,英俊、狂妄、年輕,透著股無堅不摧的自信和張揚。
南舟眯了眯眼,覺得這樣的神情、這樣的五官組合,有點眼熟。
但他記不起來。
於是他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那股力量消失了,謝相玉再想要通過留學生宿舍的門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相玉從口袋裡夾出一張留學生宿舍的門禁卡,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南舟明白了。
當初偷舫哥的房卡的時候,他大可以順手牽羊。
南舟問:“你有什麽事情?”
謝相玉:“既然你來赴我的約,那你應該知道我想做什麽。”
南舟看著他,沉默地搖了搖頭。
謝相玉對他伸出手來,眼中帶著明銳又熱烈的光:“南舟,做我的隊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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