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江舫接得快,用腳尖墊了一下他的膝彎,往懷裡一勾。
兩個人在松軟雪堆裡抱著滾了兩圈,才堪堪刹住下滑的趨勢。
巡視一圈、又和周澳單方面拌了兩句嘴後才折回來的賀銀川看著突然滾在一起的兩個人:“……”
他問:“怎麽了?”
南舟從江舫懷裡抬起頭來,說:“不能這樣一直走下去。”
賀銀川:“你有什麽辦法?”
南舟說:“我們分開走。”
賀銀川第一個反對:“不行。我們不能落下一個人。”
南舟氣喘未平,但眼睛裡是不容置疑的神情:“這個,不是商量。”
賀銀川注視著這個體質羸弱卻又機敏警惕的年輕人,一面擔心他是為了怕自己的體力拖累隊伍,一面又有一個聲音暗自告訴他,他不是這樣天真且甘願就死的人。
賀銀川:“你說說你的安排。”
南舟:“我,還有舫哥,離開你們。兩隊人,分開走。”
那一瞬間,本來就對兩人身份有些心照不宣的懷疑的“青銅”,結合之前那台被發現的錄音機,頓時以為他們是察覺到身份即將敗露,想要找個借口逃離隊伍。
林之淞走近了些,口裡呵出大片霧氣,遮蔽了他眼裡帶著懷疑的光:“你們打算去哪裡?”
雖然問的是“你們”,但他的眼睛,始終隻落在南舟一人的身上。
南舟張口道:“找這山上可以扎營的地方。”
……這可太像隨便找來搪塞、用以逃脫的借口了。
梁漱問:“……你們不打算繼續往上爬了嗎?”
南舟:“一味往上爬,沒有意義。”
南舟:“山頂,未必真正有他們在意的東西。”
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
賀銀川皺起眉來:“他們不是說,吃人的月神就在山頂嗎?”
南舟:“他們還說,不能冒犯月神,所以誰上山他們就要殺誰。”
風雪過處,一片寂然。
賀銀川皺起眉來:“你是說,他們在撒謊?”
南舟說:“我不知道。”
南舟又說:“但我知道,他們不想讓我們上山。”
……這不是很明顯嗎。
南舟說:“……可他們自己又經常上山。”
在和他們的對話中,他們提到會定期巡山的事情。
正是因為得知這群怪物會巡山,他們才不得不放棄原地駐守的幻想,選擇聲東擊西,支開他們。
然而,從當時起就一直在觀望三人神情的南舟覺得很奇怪。
……他們在談起巡山時,眼睛都是統一望著山上的。
好像他們的職責,就是要巡從他們的駐扎地到山頂的這一段距離。
至於山下,如果沒有入親者出沒的痕跡和證據,那是不值得他們分神去兼顧的。
證據就是他們就連聽信他們的情報、下山搜尋時,也留了兩個人在原地看顧小樓,生怕他們到山上去。
“他們在恐懼什麽。所以一面恐嚇其他登山者,山上有月神,不許上山;一面又追殺真正想要上山的人。”
“所以,山上或許有什麽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不可親犯的東西。”
“那東西未必在山頂,因為如果真的在山頂,他們大可以直接守在上面。”
“所以,我想去找找,從4513米的海拔開始,到山頂這段距離間方便扎營、歇腳的地方,看看會不會有什麽線索。”
不得不說,就算南舟真的打算找借口離隊,這也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而且,南舟的猜想,不過是猜想。
這並不值得大家傾巢出動,進行驗證。
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分出兩三個人去證明這個猜想,大部隊還是以登山、搶佔高處為主。
賀銀川無言以對,轉而問江舫:“你要和他一起去嗎。”
南舟剛才沒有問過江舫的意見,此刻也扭過頭去看向他。
江舫笑著聳聳肩:“我的榮幸。”
賀銀川微歎一口氣,知道這是說服不了了的意思了。
他看得出來,江舫雖然聰明,卻是實實在在的南舟至上主義者。
他向後吩咐道:“小陸——”
江舫擺一擺手:“不用。我們兩個去就行。”
……這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李銀航自然清楚自己要站在哪邊。
她剛想跟過去,卻被南舟的一個手勢製止了。
他平淡卻直接道:“現在我沒法保護你。而且,舫哥隻照顧我,就已經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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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舟轉向賀銀川,說:“幫忙照顧一下我們銀航。等到任務結束,我們會去接人。”
江舫也笑眯眯的:“銀航,聽他們的話。”
……口吻宛如爸媽放學來接你。
李銀航收住了邁向他們的步伐,思忖半晌,乖巧應道:“喔。”
賀銀川定定凝視著南舟。
他隱藏著淡茶色風鏡下的眼睛很冷,沒什麽感情,但很清透。
賀銀川直覺,他們並不是想逃跑。
他們是真的想再找一條破局之路。
……
望著趴在江舫肩上的南舟二人離開的背影,梁漱好奇地詢問李銀航:“你們之前是朋友嗎?”
李銀航據實以答:“不是,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我們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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