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他們或許也會像南舟一樣,永遠留在遊戲裡嗎。
那樣的話,他是不是可以想一想未來呢?
好在擺脫了藥物的控制之後,江舫重新獲得了掌控自己理智和思維的能力。
他主動叫停了這種失控的思想,逼自己不去細想,不去細聽自己心中真實的回答。
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南舟也並沒有對江舫展露出任何戒備、失望或是抗拒的負面情緒。
一切皆如如常,兩人同吃同住同睡,一點沒有受到那場爭執的影響。
這讓江舫即使想要化解和彌補那天的尷尬,也無從下手。
在從副本裡出來的第三天夜晚,江舫和南舟依然同牀而眠。
望著沉在黑暗中的南舟的背影,江舫鬼使神差地接續上了先前沒有繼續下去的討論:“我將來要是離開了,你要怎麽辦?”
南舟抿了抿唇。
他答得簡練:“你走了,我就回小鎮去。”
“如果回不去呢?”
“我就到處走一走。”
聽著南舟一個又一個不能讓人滿意的答案,一句話抵在了江舫的舌尖,將出未出。
——要不,你留留我。我就不走了吧。
這回答沒能很好地傳達給南舟,反倒驚住了江舫自己。
江舫匆匆背過身去,斂起被子,閉上眼睛,指尖抓緊冷冰冰的牀單,仔細思考【回答】的藥效是不是沒有盡除。
而南舟在他身後睜開了眼睛。
他望著江舫浸在黑暗中的側影,像是望著一個注定會離開的背影。
和那些他看慣了的、一個個將他拋諸背後的背影一般無二。
即使自己認真許諾,不會上別人的橋,不會走,但江舫還是會留給自己一個背影嗎?
南舟望向月光映照下的窗邊。
白天的時候,江舫為他折了一個風車,月下的微風將它吹得軲轆軲轆轉著圈。
它像是一個車輪,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會奔赴月亮。
但那只是風的謊言罷了。
……
江舫並沒有對李銀航講述太多。
他只是結合那次的PVP經歷,簡要敘述了自己是怎麽知道【回答】會導致人的腦袋上長小人的。
在兩人的耳濡目染下,李銀航已經可以一邊嚼著餅乾恢復體力,一邊面不改色地聽江舫講盛宜民的腦殼在地上摔散一地的慘狀了。
她本來還想多問問之前江舫的遭遇。
因為這實在太像遊戲副本模塊測試了。
她下意識覺得,這件事的參考價值很高,對於他們最終脫出掌控是有幫助的。
直到她眼角余光掃到了旁邊的南舟。
發燒的南舟看起來不是很舒服,面頰水紅一片,眉頭微微擰著。
……像是發了噩夢。
李銀航心裡一驚,剛想叫他的名字,時刻關注著南舟神態的江舫就坐到了他的身側。
他貼一貼他的臉,摸一摸他的掌心,動作溫和,再不躲避。
“不走了。”江舫同他輕聲說話,“我留在這裡了,你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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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江舫的話音,南舟的心緒和面上的神情都慢慢平和了下來。
“走不了了。”江舫含笑,一下下溫柔拍撫著他的肩膀,自語道,“我在你身上下了太多注,連心都收不回來了,乾脆願賭服輸啊。”
第147章 千人追擊戰(二十七)
小憩一覺的南舟醒來後,就沒什麽事了。
李銀航好奇圍著他觀察了好幾圈,終於承認,紙片人不愧是紙片人。
剛剛明明燒得面頰通紅,現在不僅退燒了,被貫穿的傷口也已經長出了淡粉色的肉痂。
果然,在漫畫設定裡,沒有什麽病是睡一覺治不好的。
江舫摸摸他的額頭,確認無事後,又取來藥粉,在他半愈合的傷口上薄塗了一層。
他專注地望著南舟的傷口,輕聲問:“剛才夢見什麽了?”
南舟實話實說:“忘掉了。”
他的夢往往都是漏鬥狀的,任何影像和言語都無法停留,只能殘留淡淡的余味。
剛剛那個夢的余味,有點像咖啡奶凍。
咖啡粉在口中剛剛融化時有些苦。
但後面突然加入了一點煉乳,就隱隱約約地甜了起來。
江舫在他的肩膀上用藥粉畫了個桃心。
縱貫的、淡紅色的創口自然而然地成了箭的形狀,穿過自己那顆寡淡、無趣又經年損傷、泛著藥味的心,隔空刺得他胸口微微發麻。
猶豫了猶豫,江舫還是讓自己這顆心蝴蝶一樣停留在了南舟的肩膀上。
有了外敷,也要配套的內服藥。
剛剛的傷藥,是江舫趁南舟發燒迷迷糊糊之際哄著灌下去的。
現如今南舟清醒了,好甜的本xin發作,聞一聞那包裝和氣味都類似雙黃連口服液的傷藥,就沒了喝的興趣。
看南舟坐在那裡,沉默地和一管苦藥較勁,李銀航忍俊不禁。
南舟向來清冷得滴水不漏,只有身上偶爾展露出的一點天真執拗的孩子影子,才讓李銀航產生“他原來是他們中最小的那個”的實感。
江舫接來嗅了嗅,就自己取了一支,往南舟手裡放上一支:“你一個,我一個。”
南舟有點懵:“你又沒有傷。”
江舫不答話,只是拿著掌中用棕色玻璃小瓶盛裝的藥,往南舟握著的小藥瓶上輕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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