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五官俱全,一雙褐色的眼睛自上而下,幽幽審視著南舟,像是準備伺機進攻的禿鷲。
而當尖叫聲出賣了它的存在後,它豁然一閃,張開血齒,咬向了南舟的頸項!
誰也沒注意到南舟是什麽時候抬起手來的。
他們只看到,當頭顱的進攻之勢被止住時,南舟已經微微偏過了頭去,右手後押,拇指和無名指鐵鉗一樣抵住頭顱兩腮,像是握住保齡球一樣,死死卡住了那顆怪頭。
人頭:“……”
他打死也想不到這裡有個玩頭專業戶。
人頭見勢不妙,想要後撤。
南舟的指尖發力,把那顆頭攥得哢喳作響,白眼都翻了起來。
司儀早被這顆突然出現的腦袋嚇得滾趴在地。
以前他見過的多是腐爛的雞頭、狗頭,哪裡見過這樣一顆活靈活現的人頭?
降頭師也沒能料到這樣的突變,一張猴面更見鐵青,口中開始催念咒語,試圖送人頭降離開。
然而已經晚了。
南舟握著這顆人頭,尾指的殘血在它微微凹陷的臉頰上迅速勾畫出一個符咒。
人頭被攥得頭骨亂響,雙眼翻白,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來。
淚水徐徐滑過了他臉頰上的符咒。
南舟已經通過觀察降頭師幾個表演之間的共通xin,知道了所謂“降頭”到底是什麽。
一“動”一“名”,缺一不可。
“降”,是指畫符、念咒、用藥等特殊的術法。
“頭”,就是用人體的某些部位形成的“模擬對象”,也即詛咒對象。
南舟已經用自己的血,在人頭的臉上畫出了“降”所需的咒紋。
人頭流下的血淚,成了最天然的“頭”。
在低聲且快速準確的誦念聲中,一個最簡單的鮮花降在南舟手底誕生了。
……噗。
細微地響過一聲後,激烈掙扎的人頭不再動彈。
從人頭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裡,迅速鑽出了一串一串無比絢爛的舟形烏頭。
——這隻憑空飛出的人頭,變成了一個斑斕的花盆。
南舟四下裡看了看,把斑斕的人頭花盆隨手端給了司儀。
嚇破了膽的司儀捧著這顆人頭,呆望片刻,發出了殺豬似的慘叫,手腳並用地躲到了一邊去,用泰語不斷祈求著神佛保佑。
人頭花盆即將滾到李銀航身前時,李銀航剛下意識地想躲,就見一隻腳探出來,半途攔截了那顆人頭。
……邵明哲默不作聲地將人頭夠到了自己腳下。
注意到李銀航投來的視線,他偏了偏頭,不去看她,自顧自低下頭去研究那顆人頭的臉。
其實,其他觀眾們對這場都是半信半疑。
在看到飛翔的人頭時,他們已經快要相信了。
現在看到南舟輕而易舉地把這顆人頭料理了,他們自然認為這是假的,是南舟這個年輕的降頭師在和老降頭師打配合,用一顆玩具頭顱給他們進行了一場精彩而無害的表演。
目瞪口呆半晌後,他們中爆出了一陣歡呼和經久不息的掌聲。
後排的小夫妻倆喊得最響。
曹樹光:“牛逼!”
馬小裴比他還嗨:“娶我!!!”
曹樹光去捂興奮過頭的媳婦的嘴:“行了行了,人家有主了,你就想想吧。”
所有人的感受都是,這200泰銖的門票錢花得太值了!
尤其是李銀航。
南舟等於花了40塊錢,現學了門獨家手藝活?
還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嗎?
興奮的觀眾自然注意不到,猛然轉頭的老降頭師藏在麻布袍底、不可置信地顫抖的雙手,和從他鼻孔裡大滴大滴下落的黑血。
而在帳篷外不遠處的一條潮熱小巷裡,一個男人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他的脖子以上全空了,斷裂的腔子裡正跳躍地往外噴著血。
當然,更沒人會知道,閃爍在直播間的、讓直播間的所有高維生物都頭皮發麻的一句提示。
“通知,通知。”
“【邪降】副本尚未開啟正式故事線,重要boss已死亡,請問是否通知玩家終止遊戲?”
第161章 邪降(七)
節目組:“……”
……劇本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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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副本的設定裡,導遊是和這個降頭師的徒弟兼司儀有私交的,負責給他們拉客。
他不止拉客,還做二道販子,賣的是遊客信息。
導遊是能輕松掌握所有遊客身份信息、又不會輕易引起懷疑的人。
而且凡是來泰蘭德的人,大多都會去拜佛燒香,少不得會把自己的生辰透出去,讓廟裡的大師測測吉凶,算算未來。
導遊會把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隨手發出去,給自己換點兒煙錢。
至於司儀他們打算做什麽用,他不關心。
反正每次把客人送到位後,導遊就功成身退,回大巴車上打遊戲去了。
而這次旅遊團裡,有六個人的生辰八字,恰好是降頭師煉“長生降”所需要的。
他們的命盤,暗合了六煞星的“鈴星、火星、地空、地劫、擎羊、陀羅”。
南舟他們,本來該是這六個命定的倒霉蛋。
南舟的命盤是浪裡行舟、一生漂泊的地劫。
江舫是陰狠冷漠、拖延擅欺的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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