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被食物分散了注意力,張嘴接了過來,吃到一半,才意識到這是江舫咬過的。
他不動聲色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舌頭動了動,在甜蜜果實的邊緣試出了江舫留下的一點齒痕。
這半顆菠蘿蜜,他很珍惜地吃了五分鍾。
當然,他手上還不忘複習著剛剛學到的飛頭降的咒術。
他速讀了一遍那本S級的【謎之書籍】,上面並沒有對飛頭降的記載。
他雖然沒興趣把自己的腦袋主動送出去,但對任何有意思的知識,他向來都秉持著“先記住再說”的態度。
江舫看他用功,心裡喜歡,聲音也柔和:“都記得住嗎?”
南舟:“嗯。不難。”
要是這話被那帳篷裡昏迷著的降頭師聽見,怕是要氣得再暈過去一回。
這些咒語和符術繁復得超乎想象。
師父剛收他時,根本不肯輕易把核心傳授給他。
他幹了整整五年碎催,端茶倒水,也隻學了些邊角料。
後來看他誠心,師父才教了他真正的本事。
即使他日以繼夜,也整整花了半年,才勉強摸到門道。
誰能想到看個表演的工夫,他就被一個其實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的人偷了師?
江舫把那一捧菠蘿蜜送到他面前:“所有的都記下了?”
南舟挑了一個:“嗯,記了。”
跟在南舟他們屁股後頭晃蕩的曹樹光已經從恐懼中恢復得差不多了。他向來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想厚著臉皮過來蹭口水果吃,正聽到兩人對話,就賊兮兮地插入了進來:“那和合術呢?也記下來啦?”
南舟:“嗯。”
曹樹光誠懇道:“教教我吧。”
南舟誠懇反問:“為什麽?你不行嗎?”
曹樹光:“……”朋友你會聊天嗎??
南舟看曹樹光抽動的嘴角,似乎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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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具體是哪一句,他說不好。
曹樹光也知道南舟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釋:“我是看降頭術新鮮,想和我家媳婦玩點晴趣而已……”
南舟啊了一聲,慢半拍地重複:“‘晴趣’?”
他轉向江舫,等一個準確的名詞解釋。
江舫托著一掌菠蘿蜜,和他對視片刻,主動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等待解釋的南舟:“……”
曹樹光:“……”
“這也是和合術的一種。”江舫看向曹樹光,眼是笑著的形狀,眼內卻沒什麽笑影,“學會了嗎?”
曹樹光老實道:“學會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江舫是不高興自己打斷他和南舟說話的。
但這人從不講實話,只會陰陽怪氣。
……老陰比。
曹樹光被小心眼的江舫給嚇得回去找媳婦順毛了。
送走礙事的曹樹光、再度垂下眼睛的江舫,眼內又晃著真切的笑影了。
南舟把江舫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
他摸摸發熱微癢的唇角,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他只是覺得很有意思。
這種特殊的和合術有意思,江舫主動親過來時、自己先紅了的臉頰和耳朵也很有意思,讓他想盯著一直看。
江舫迎著南舟的視線看回去,輕聲提議:“急著現在複習嗎?我們過河去?”
南舟先答應了:“過。”
南舟又問:“過去做什麽呢?”
“過去……”
江舫捉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掌心內攏。
他望著出現在二人面前的一座橋:“過去,去找‘我們’啊。”
小時候,江舫其實是很會說話的。
他不吝說愛,不吝表達,比現在要好上很多。
現在,江舫要嘗試著帶著南舟去找回那個浪漫的小孩,再找到那個被困在永無鎮裡的孤獨的小孩。
他要讓他們兩個人一起拉著手瘋跑。
他們過了河,去了電玩廳。
花一點錢就能玩上很久的那種。
二人並肩騎著遊戲摩托,在無盡的城市和曠野內原地馳騁。
耳畔是虛擬的風聲,旁邊是真實的旅伴。
他們搶到了相當熱門的太鼓達人,旁邊還站著一個本來想玩卻被捷足先登的小女孩。
她氣鼓鼓地等著他們玩完。
南舟因為不會玩,而且沒有聽過那首哆啦A夢的經典主題曲,打得一塌糊塗。
在南舟放下鼓槌時,她用生硬的漢語理直氣壯地對南舟說:“你好笨啊。”
南舟:“……?”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說笨,低頭看著小女孩發怔,頗有些不知所措。
江舫摟著他大笑,溫和地安慰他:“不笨,是假話。”
江舫還在那個並不屬於他的大學裡學過舞蹈。
他學過poppin,也會一點爵士、華爾茲和探戈。
江舫把這點經驗用在了泰蘭德街角一台老舊的跳舞機上。
南舟也和他一起跳,但因為不大熟練,反射神經再強悍,他也總會漏過一兩個節拍。
每當這個時候,江舫總會力挽狂瀾,及時幫他補上。
當南舟看向他時,他總眨著眼,燦爛又快樂地笑著。
南舟挪開眼睛,想,沒有比江舫的笑更厲害的和合術了。
比如現在,他就很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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