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難受成這樣,潛導也擔心他會在船上出事,牽連到自己,和船長與船員商量一番後,便去征求馬來客人的意見,可不可以先返航一趟,將病人送回岸上。
馬來客人雖然中途虛驚一場,但玩得還算盡興,最想玩的夜間浮潛也做過了,回岸邊一趟,也沒什麽大礙,還能免費看一圈夜景,便答應了一起回去。
十五分鍾後,他們返回了岸邊。
在被安置到岸邊、客船重新返回到海洋夜色的深處後,江舫立即恢復了正常。
剛才,南舟在他身上使用了“排毒”功能,將他的胃搜刮清理了個乾淨。
回到岸邊,他們就方便調查了。
他們來到了船隻租賃處,付了100泰銖的小費後,果然撬開了看管船隻的小哥的嘴。
據他說,大概是今天七點左右、天色將暗時,有一名提著幾個大包的客人來到這裡,說要出海。
但是船宿有預訂時間限制,在下午六點鍾之後,就停止遊海業務了。
來人無奈,掏了5000泰銖的高價,說想要趁夜色遊一遊海,散散心。
在這不很規范的景點內,只要有錢,什麽規矩都好說。
江舫又添了200泰銖,用英文問道:“是什麽樣的人?”
小哥見到錢,雙眼亮亮,起勁比劃起來:“高高壯壯的,鷹鉤鼻,人長得不難看,就是氣質有點可怕。對了,我們看他那麽急著出海,怕他私下裡要做什麽非法交易,就要他留下了手機號……”
……
頌帕志得意滿,開著那輛金杯小麵包車,在公路上悠然行駛。
和來時滿懷憤恨的風馳電掣相比,他此刻堪稱心曠神怡。
想必那壇子已經將那該死的三人吞吃乾淨,葬身在大海深處了。
一個旅遊景點的海航線路都是大致相同的。
他坐船按既定線路巡遊時,趁船長不備,在夜潛線路的幾個點一一投下了三人的壇子。
他也從船長那裡打聽到,夜間浮潛的客人,都是晚八點下水。
返航之後,他立在岸邊,掐準八點二十這個時間點,確保三人差不多已經下水,便輕念咒語,啟開了降頭的封印。
雖然鬼降不好養,那裡面的溺死鬼,也是頌帕費盡心思,在各種淹死過人的水域中撈起來的,就這麽白白扔在了海裡,著實浪費,但好在怨念深重,煞氣凶狠,絕不會給那三人一絲生機。
這時,他放在雜物箱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頌帕在一處紅綠燈前停下車,拿出手機看去。
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他皺一皺眉,本來不想接,不過他現在心情不壞,接一個推銷電話,也沒什麽問題。
他接了起來,用泰語問道:“誰?”
電話那邊一片沉默,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頌帕:“誰?”
……仍然沒有任何回聲。
頌帕不耐煩了,正要按下掛機鍵,他突然聽到那邊的人毫無預警地輕笑了一聲:“哈。”
頌帕心中一緊,把手機重新抵在耳邊:“——是誰?”
那人用的是英文,笑音很是悅耳:“你居然留你真實的手機號?”
頌帕攥緊了手機,不自覺挺直了脊背,心中不祥的預感水漲船高:“你——”
“你親手把你的骨灰壇送到我們這裡。”江舫說,“這也太客氣了。”
他舉著南舟撈出的壇子,細細端詳:“……上面,還有你的血呢。”
頌帕的腦子轟然一聲充了血。
是他們???
他們怎麽還沒死?
他們怎麽可能在無憑無靠的海洋裡活下來?
頌帕未開口,心就先虛了下來,牙關格格發抖:“你們——”
他為了施降、塗抹在壇子上的血,現在成了他的軟肋。
如果這個年輕的降頭師借機對自己實施殘忍的血降……
他努力平定下自己慌亂的心神,竭力用淡然的語氣,試圖穩住他們:“你們,到底想要什麽?”
電話那頭窸窣地響了一陣。
緊接著,南舟清冷的聲音在彼端響起:“你不要緊張。我想要看看你的降頭。”
江舫用英語為他翻譯了一遍。
那邊,南舟又思索一陣,精煉地用四個字概括出了自己的需求:“……交流學習。”
第173章 邪降(十九)
這通意料之外的來電,讓頌帕回到位於蘇查拉夜市的小院時,心裡和眼裡還都是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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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了門來,勾著頭坐下,悶頭對著那一排黃泥壇子,面孔是麻木著的,心思卻如電急轉。
他想不通,那三個人怎麽可能活下來。
除非他們說好到了海中夜潛,卻沒一個人下水。
但沒下水,又怎麽可能撈到壇子,又從壇子上找到他的血?
難道那個年輕的降頭師的能為,已經到了可以隔空破解降頭的層次?
還是以降製降?
還是他們手中有可以驅使的更強力的鬼降?!
眾多問題在頌帕的腦袋裡形成了一個小型漩渦,將眾多想法混合在一起,攪拌機一樣打了個七零八落,攪擾得他坐臥不寧。
有太多問題他想不通了。
就像他想不通那個最根本的問題一樣:
……他們為什麽敢給自己打電話?
電話那邊笑微微的青年說,可以管他們叫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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