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就連被南舟好好揣著的李銀航也回到了她的牀上。
午夜的鍾聲剛敲過最後一遍,夜蟲淒切的叫聲從窗外響起,窗欞重新被撒上了薄鹽似的月光。
顯然,剛才的他們,被吸入了時間的某個罅隙。
……竟然可以憑空敲開這樣一道裂縫,並在裂縫中創造一個小世界嗎?
南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外面一片摧崩之聲,上下三層樓的玻璃齊齊碎裂,他們的門也不堪重負,整扇倒下。
好在201室是空著的,碎裂的鏡子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旅館內大半旅客當即驚醒,還以為遭受了炸彈襲擊,尖叫聲此起彼伏。
老板和值夜班的服務生匆匆趕來,一見這滿地瘡痍,險些當即昏過去。
他們馬上報了警。
這片街區本就是賺外地遊客錢的廉價旅館聚集區,經常發生治安鬥毆事件,值班的警察也在打瞌睡,聽到“玻璃碎了”的報案,還以為又有打架的了,一點都沒往心裡去。
2公裡的距離,硬是一個小時後才姍姍來遲。
等他們看到三層全炸的玻璃,也傻眼了。
喝了酒後就呼呼大睡的導遊也被震醒,被嚇得差點心臟病發。
他匆匆爬起身來,剛一開門,頓時被憤怒的遊客們包圍了。
大家都要討個說法。
他們出來旅遊,經費不多,圖個便宜,住宿環境差一點兒,也不是不能忍。
可現在出了有可能危及人身的安全事故,誰能忍得了?
導遊被四面八方湧來的吵嚷聲弄得焦頭爛額,隻得苦著臉跟總社打電話交涉。
在外間的一片混亂中,南舟他們這一層相對比較安定。
三樓的住戶,也就他們六個玩家。
小夫妻倆恐怕還在昏睡,邵明哲行蹤不明,他們三個還留在房間裡,靜觀其變。
同樣被傳送回房的南極星遲遲回不過神來。
它對四周突變的環境左顧右盼了一陣,微微歪頭:“……唧?”
李銀航捧起南極星:“是你找到降頭位置的嗎?”
南極星:“唧!”
它高高舉起左前爪,用短短細細的小爪尖,試圖比出一個1。
……有一個壇子是我弄的。
李銀航喜出望外,上去在它腦門上叭地親了一下,作為獎賞。
南極星愣住了。
下一秒,它掉頭飛回了南舟身旁,大半個身體都埋到了他的臂彎內側,只剩下一小截屁股還露在外面。
只是它的小尾巴興奮地啪啪拍打著南舟的手臂,將它的真實心情出賣了個徹徹底底。
李銀航溜下了地:“我出去看看……”
江舫笑望著她:“找邵明哲?”
李銀航老實地:“嗯。”
他們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交情的。
他無端失蹤,還流了血,現在危機又已經解除,要說自己完全不在意他的安危,也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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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銀航邁步向門口走去時,彷彿心有靈犀似的,門旁傳來了篤篤的敲擊聲。
他們的門已經名存實亡,門內外可謂是一覽無遺。
但門口還是不見人影。
……從影子判斷,來人正貼著牆根,站在門外的視覺死角處。
李銀航站住腳步:“誰?”
無人應答,
不過,李銀航已經通過這異常的沉默,隱約猜到了是誰在外面。
她緊走兩步,從房內探出頭來。
等看到邵明哲的尊容,李銀航一愣之下,關心的話還沒有問出口,就噗嗤一聲樂出了聲。
邵明哲正頂著一條旅館裡標配的白牀單,拙劣地把自己隱藏了起來。
他現在像一台低成本舞台劇裡的大號幽靈,不太嚇人,還挺可愛。
裹在牀單裡的邵明哲:“……”
他也不想這樣的。
可他的衣服、口罩、帽子和假發沒有了,他沒有時間去弄,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臉。
因為他和別人長得不一樣,他不想引起麻煩。
但李銀航居然還會笑話他。
李銀航也知道這樣不大禮貌,笑過兩聲後,馬上乖乖收聲。
看到他安然無恙,李銀航的心態變得有些百感交集。
她望著他,輕聲道:“……還活著。”
邵明哲:“……”這難道不明顯嗎。
不過,他還是用呆板的腔調回答了這個無聊的問題:“嗯。活著。”
李銀航踮起腳,抱了抱他的肩膀:“挺好。”
這個擁抱,李銀航用了一半心機、一半認真。
一半的認真是因為下午他們才談過話,怎麽說也是有些感情的。
一半的心機,是因為她想繼續和他結交,從他嘴裡獲得更進一步的情報。
然而,邵明哲整個人愣住了。
他低下頭來,仔細揣摩李銀航的用意。
在他的邏輯裡,這種親密等級的肢體接觸,除了代表一件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含義。
他想:她想和我交配。我是不會同意這種事的。
打定這個主意後,邵明哲紅著一張臉,輕輕嗯了一聲,俯下身,放下了兩個提在手裡的東西。
李銀航這才發現,一道隱藏在牀單下的,不只有他的身體。
……還有兩個用黑色的血畫著細密邪異的紋路的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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