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越放越低,幾至於溫和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如夢’裡還有兩個空缺的席位,你怎麽知道其中一個位置,不是我們特意為你留的呢?”
“你和唐宋,都是我們重視的,我們不會輕易放棄你們。”
“你好好想一想。不用急著回答我。”
說罷,那聲音便自行消失了,和它來時一樣毫無痕跡。
元明清神情如常地走出了盥洗室,對李銀航平靜地點一點頭:“水很熱。可以擦洗一下。”
在此之後,他一直沒有發聲。
直到夜深時分。
元明清望著漆黑中依舊能辨出華麗輪廓的穹頂,難以入眠。
他的瞳色裡沉澱著濃重的黑,讓人難以辨認其中的情緒。
如那道充滿蠱惑xin的聲音所言,他想得很認真。
想他的前路,想未來,想唐宋。
因此,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在沉沉的夜色中,江舫淡色的眼珠正一錯不錯地鎖定在他的側頰上,似笑非笑,似乎透過了他的顱骨,看到了他如今正激烈沸騰著的思緒。
……
“紙金”晝短夜長,十點日出,十五點日落。
五個小時的白晝,是供慣於夜行的生物們覓食的時間。
在稀薄的日色被夜色吞沒,當聲色犬馬的氣氛開始在街道間擴散,“紙金”便要按慣例,開始經夜的狂歡了。
……不過,這是過去的榮光了。
今日的“鬥轉”賭場,和昨日一樣,門庭冷落,客人寥寥,有幾個膽大的。
昨天,“立方舟”因為購買了“鬥轉”的入場券,積分降低800,分數一度落到了“如夢”之後。
但經過一日結算,曲金沙倒扣了不少積分,又落到了“立方舟”後面。
但總歸都是合理范圍之內的起伏。
其他玩家雖說被這基金曲線一樣的波瀾起伏撩撥得揪心不已,但整體情緒還算穩定。
他們還有整整48個小時可供觀望。
“鬥轉”之內,空調長久開啟,玻璃吸飽了冷空氣,像是一塊天然的冰墊。
南極星趴在玻璃上,低頭望著馬路對面咖啡廳裡的邵明哲。
它微微歪頭:“唧?”
除了好奇的南極星,沒人發現邵明哲的到來。
“如夢”這邊,果然出現了麻煩。
江舫為高維觀眾的憤怒留足了充足的發酵時間。
高維觀眾組織了一支現場觀摩隊,直接要求進入《萬有引力》遊戲總部,對轉播的各個環節進行轉播,在雙重監督下,避免遊戲作假。
《萬有引力》運營官方本來就被作弊的醜聞纏身,如果拒絕,只會讓質疑愈演愈烈。
不得已,剛剛成立的信息組、彈幕組灰頭土臉地原地解散,當夜的夢裡都充斥著恐怖的溫州話。
但時間同樣也站在了“如夢”這邊,
經過一夜的惡補和實操,“如夢”已經對賭場內的各項設施和規則爛熟於心。
他們甚至連夜拿著官方的注音詞典,惡補了溫州話,自認為再也不怕江舫和曲金沙暗通款曲,互打暗號。
他們越是補習,越是成竹在胸。
機器類的賭博道具,他們可以在背後操縱勝率。
而需要當面博弈的,他們也有各種各樣可以依賴機器的出千技巧。
而且,雖然失去了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但他們依然有一個可以和他們共享視野,幫他們出謀劃策的智囊團。
“立方舟”根本就是一對多。
這樣想來,他們最多小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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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的天平,向“如夢”傾斜的。
因此,他們相當氣定神閑,帶著幾分天然的蔑視,看著江舫領著南舟,在空置的機器、牌桌前都逛遊了一遍。
戴學林好整以暇地問道:“還要看多久?還不賭嗎?”
江舫笑著對南舟一聳肩:“真心急啊。”
話是這麽說,“如夢”和“立方舟”,終於在一張牌桌前相對站定,準備正面對抗了。
南舟率先發問:“曲老板,在‘鬥轉’賭場裡,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什麽都可以用來兌換籌碼,對嗎?”
“是的。”曲金沙點頭,表示了讚同,“道具,技能卡,只要是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用來兌換籌碼,買定離手,沒有反悔的機會。”
進入“鬥轉”賭場的賭徒,往往賭紅了眼,急於翻盤,自然是手裡有什麽就賭什麽。
曲金沙也自然是有什麽收什麽。
“那第一輪,我們就先賭點有意思的吧。”
江舫修長的手指搭在鑲嵌了柔軟天鵝絨的桌邊,輕巧地一敲。
啪嗒。
他神情平和,語出驚人:“曲老板,你覺得,人的一雙手,能換多少籌碼?”
作者有話要說:
舫哥:我們先玩個大的熱鬧熱鬧w
第217章 鬥轉(四)
戴家兄弟對視一眼。
因為要求唐突,賭注離譜,他們並不恐慌,只是單純感到困惑和好笑。
曲金沙則袖著手,對江舫的要求也絲毫不感到有什麽意外。
因為面部肉感豐富,他的皮膚缺少溝壑,眼角淡而細的笑紋配合上紅潤的面色,顯得他異常柔和坦然。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話和他的表情,才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
他一副習以為常的口氣:“賭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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