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隻努力約束自己不要搗亂的貓。
得到江舫同意後,南舟輕輕呼出一口氣:“不讓過橋,又怎麽送東西?”
江舫:“橋本身是可以走的。可以在橋中交接。”
南舟理解了:“那麽,是有什麽力量阻礙,不能越過橋的另一頭?”
江舫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預料:“可以。”
沒有阻擋東岸的人踏上西岸的圍欄,沒有橋的專門看守者,也沒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橋旁徘徊。
簡而言之,不存在任何阻攔的外力。
但是,規則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要過橋,不要到那邊去。
和江舫一起躺在牀上的南舟微閉上雙眼,想象自己正站在一座鐵索和木板構成的吊橋上。
一步一蕩,一步一響。
鐵鏈緊繃,木板低銀,尤其在走到中央時,山風憑空加劇,吊橋開始左右搖晃。
他往下看去,離自己腳下數十丈的河流由嶙峋碎石妝點,像是一條細長帶子,遙遙而過。
對這看一眼就會讓常人膝頭放軟的高度,南舟臉色變也不變一下。
他注意到,兩側懸壁間幾無綠意,岩縫間甚至連一兩星可供彰顯生命頑強的綠意都不見。
南舟回望身後,又重望眼前,挑起眉來。
……怪事。
兩邊的樹木都如此蓊鬱,偏偏越靠近橋,植被就越稀疏。
到了橋邊,乾脆什麽生機都不存了。
一座橋,將東西岸劃分成了楚河漢界。
在思索之下,南舟很快抵達了橋的彼端。
的確無人看守,無物阻攔。
他抬手撫摸。
空氣中也不存在任何阻隔感。
他只需要抬起腳,然後落下,就可以輕輕松松地跨入西岸雪萊公爵的領地。
南舟想,如果自己當時站在這座橋上,他會怎麽選擇呢?
如果當時是他,他會選擇掉頭,不去踏上西岸的土地。
他們現在還沒有掌握足夠的情報,貿然觸犯明文的規則,對他們沒有好處。
更何況,還有6個隊友不知去向。
即使是在“沙、沙、沙”中,南舟做出了收容boss的冒險行為,那也是情急之下為了救孫國境xin命的無奈之舉。
就算失敗,按照boss殺人的順序,暫時也輪不到南舟死。
南舟的思路雖然向來天馬行空,但從不會賭命行事。
……
南舟揣摩著過去自己的心思。
這感覺還挺奇妙。
他向江舫確認:“我當時想要去西岸,但是沒去。是嗎?”
江舫點頭。
南舟問:“我的選擇是錯的嗎?”
江舫拍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慰:“不是。”
南舟又問:“那麽,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
南舟沒有繼續深入探索下去。
東岸六人在短暫的商議後達成了一致,準備先前往教堂。
其他四人在前開路,南舟故意延宕了腳步,和江舫並肩而行。
他跟在他身側,問道:“你怕高啊。”
江舫得體地對他微笑:“一點點。”
南舟看得出來,江舫這張笑臉,是面對陌生人時特有的戒備型微笑。
江舫不知道,南舟會細分他笑容的種類。
南舟用心注視著他額角將落未落的一層細汗,回想自己剛才返回東岸時、江舫背對吊橋,背在身後、無意識緊握的雙手。
他輕聲道:“……喔。”
南舟:“我都不知道。”
南舟:“這幾天,如果要交接運送的貨物,就交給我吧。”
江舫望著前方,心不在焉地應道:“嗯。”
他耳朵其實聽得不是很清楚了,掌心裡密密麻麻,都是冷汗。
他眼前反覆播放著父親墜入懸崖時、腳下松脫的泥土。
父親的神情、父親的面目,統一是模糊的,他早就不記得。
只有那一方泥土結構崩塌的全過程,以慢動作在他眼前反覆回放,異常清晰。
然後,映入他眼簾的,就是那幾乎要把人的心臟一起拉扯著墮入的無底深淵。
當時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南舟在得不到他的回應後,停在了原處,沉默地注視著他步步前進的背影。
其實,早在這時,南舟就做下了要和隊伍分開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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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教堂後,他們各自換上了神職人員的衣服,隨即便緊鑼密鼓地開始了調查。
那時,大家都習慣了在生死之間輾轉,面對這cosplay一樣的劇本,並沒有覺得壓力很大,反而都在調笑對方穿上衣服看上去怪裡怪氣。
他們也見到了基思牧師。
那是一個蒼白得驚人的中年人,乍一看不像個牧師,像個吸血鬼。
他通身漆黑,脖子上懸掛著一個十字架,臉型瘦而窄,眼底浮著微微的青影,再加上過長的睫毛和深陷的眼窩,他的上半張臉顯得格外陰沉,頗有點不見天日的意思。
那雙狹長的眼睛就漚在冷森森的陰影裡,看人的時候頗讓人起瘮。
他話也相當少,交代了他們日常的工作,就離開了。
那些工作,無非是清潔打掃、晨昏禱告、準備聖餐等等。
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替他跑腿送信。
南舟很快拿到了第一份要送到對岸去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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