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襲黑袍,天天專職於神龍見首不見尾,做一個神秘人。
至於他們這些被雇傭來的神職人員,每日的工作就是灑掃除塵,也不是什麽繁冗的活計,堪稱無所事事。
相較之下,每日來吊橋邊交接的趙黎瑞滿腹抱怨,說那名公爵要求頗多,身邊一時都離不開人,他們天天忙得腳不沾地,活脫脫就是個碎催,城堡裡任誰都能支使他們去跑腿。
就算半夜困得要死,他們還得去幫那幾名熬夜用功的醫生準備茶點。
趙黎瑞連出來送信都被限制了時間。
城堡莊園裡是有馬的,但由於他不會騎馬,怕半路出個意外不小心摔死,他甚至得腿兒著跑來跑去,好節省下時間,以最快的時間回去幹活。
第三天,陪著南舟一起去斷崖邊送信的華偲偲聽趙黎瑞喋喋不休地訴苦,隔著吊橋,笑嘻嘻地跟趙黎瑞逗悶子:“這多浪漫啊,那句詩怎麽銀來著——‘那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趙黎瑞翻了他一個白眼:“銀你個頭。”
南舟的要求則很簡單:“有機會,我要一匹馬。”
他想要試試去觸碰那個“不要過橋”的禁忌的界限。
人不能過來,馬或許可以。
得到西岸的人都安然無恙的訊息,東岸的人自然是高興的。
他們巴不得接下來的四天就這樣安然度過。
關俊良的老大哥屬xin忍不住蠢蠢欲動,想去找基思牧師談談,成立個支部,發展一下基層組織,說不定能從根本上解決基思小同志的思想問題。
當然,大家也就想想,並不抱著能用一顆紅心去打動一個非人boss的妄想。
在他們熱烈討論著這次結束後要去安全點的哪個小酒吧裡喝酒時,南舟站在盥洗台前,試圖和正在洗臉的江舫搭話:“舫哥?”
江舫從鏡子裡看他:“嗯?”
南舟:“我覺得這次任務有問題。”
江舫沒有說話,在等待他的後文。
可南舟也沒有說出“問題”在哪裡。
這是南舟第一次有不知該從哪裡下手的感覺。
以前的副本,鬼祟會在第一時間給他們製造難題,逼他們疲於奔命,將他們推至險境,讓他們不得不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
這個副本卻太過平和,平和得讓人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不,他們還是有選擇的。
他可以選擇,是否去打破這種虛假的平和。
……
今天,在趙黎瑞和華偲偲插科打諢時,南舟的目光始終望著趙黎瑞的背後。
……要嘗試著登上西岸嗎?
遊戲規則明確要求他們,不要過橋。
那條吊橋便安安穩穩地在那裡,隨風而動,安然無害。
停在原地,停滯不前,固然是一種玩法。
然而,前進一步,誰也不知道迎來的究竟是線索,還是死亡。
自吊橋折返後,南舟就想要捉隻活物,放到西岸去試試看。
但副本的設計者顯然考慮到了這一點,提前堵死了這條路。
他遍尋了那茂密的叢林,無蟲跡,無鳥鳴,無走獸,簡直乾淨得過了分。
南舟站在林間,仰起臉,任微灼的陽光篩過樹葉,灑金一樣細細落在他的面頰。
盡管四周一片寧和,可他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
……平和,平和得恐怖。
彼時,南極星睡醒了,正在林間縱躍蹦跳著鍛煉身體,注意到南舟後,他張開兩側的滑翔皮膜,準確地撲中了南舟的肩膀,唧唧地輕叫了兩聲。
南舟用指端撫過它額頂的細絨毛。
他帶著南極星,往吊橋方向走出兩步,又刹住了步伐。
他迅速打消了放它去探路的打算。
……
南舟抱著胳膊,對江舫講他的想法:“南極星雖然理論上不算是我們中的一員,但我擔心,它腦子不夠用,放它過去會有危險。”
南極星正躺在牀上呼呼大睡,要是聽到南舟這番高論,怕是要跳起來撓他個一臉花。
聽話聽音。
江舫已經猜到了南舟想要做什麽。
他目光中的內容隱隱發生了變化。
他用沉默警告南舟,自己並不想聽他的計劃。
但南舟無視了他的警告。
他輕聲說:“明天以後,教堂這邊交給你,可以嗎?”
江舫一言不發,把毛巾疊好,甩在了盥洗台上。
啪的一聲,不輕不重,濺起的小水珠落在了南舟的眼睛上。
江舫的聲音裡沒有多少怒意,只是純然的冷:“這就是你說的‘準備離開’?”
南舟正在抬手擦眼睛,聞言略驚訝地抬了抬眉毛,望向了鏡中的江舫。
兩人把鏡子當做媒介,只看著彼此的倒影。
江舫冷笑了一聲:“……比我想象得早啊。”
他們對話的聲音不算小。
外面熱熱鬧鬧的討論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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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杭、宋海凝、關俊良、華偲偲大眼瞪小眼,寒蟬似的各自抱膝而坐,獨獨把一雙耳朵豎得老長。
“不是。”南舟試圖解釋,“至少要等這次副本過了之後。”
江舫:“你知道吊橋那邊是什麽嗎?”
南舟:“我不知道。”
江舫:“你過去後會遭遇什麽,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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