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出入口在一處房間的天花板上,被與天花板同色的擋板牢牢鎖住。
鈴鐺似的鎖頭懸在半空,像是藏了一個亟待旁人探尋的秘密。
鎖扣鑲嵌在天花板上,早已腐朽。
奇怪的是,整個教堂,只有這間小閣樓沒有鑰匙。
班杭找來一方板凳墊腳,扯了又扯,由於找不到借力點,索xin發了蠻力,東拉西拽地狠扽了一把,把整個擋板都硬生生扯了下來。
結果,他被兜頭轟下來的一潑灰給迷得直跳腳,又被自動下落的伸縮木梯砸了頭。
然而他費心巴力地忙活了一圈,閣樓之內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除了密布的蛛絲外,空無一物。
班杭灰頭土臉地弓著腰,在閣樓內鑽了一圈,連咳帶嗽,卻什麽都沒能發現。
他不死心,把頭探出擋板,正好看到南舟走到門口,出現在十步開外。
“南哥,你上來看看。”他一頭一臉的兵荒馬亂,“我信不過我自己。”
南舟依樣踏上咯吱作響的樓梯,接過班杭手裡的一盞燭火,環視著這間逼仄肮髒的小屋。
一小方窗戶透進些許光亮。
稀薄的月光用幾縷光芒托舉起了同樣稀薄的灰塵。
南舟撩開那些圍繞著束線起舞的塵埃,宛如分花拂柳一樣,信步走到了閣樓中唯一的光源來處。
南舟單手扶上生鏽的窗棱。
從窗戶向外看去,南舟判斷,這裡應該是整座教堂、甚至整個東岸人力所及的至高點了。
當然,只要沿著外壁攀援而上,爬上那哥特式的尖頂,還能到達最高的地方。
但在那裡,只會看得更遠。
而不會是現在這樣,正好能看到那棲息在西岸群林深處白鴿一樣的華麗城堡的一扇窗戶。
……以及正對著這扇窗戶、定定注視著這邊的人影。
南舟心神一震,猛地吹熄了掌中的燭火。
這距離太過遙遠,哪怕他窮盡目力,都不可能看清那邊的人是否是雪萊公爵。
南舟隱於黑暗中,遙望著那邊的人影,心臟一寸寸收緊。
等在樓梯下的班杭察覺到閣樓的光芒消失,不由探了頭上來,發聲問道:“南哥,怎麽了?”
南舟步步退後,每退一步,心中就冒出一個念頭。
班杭打開閣樓的異響,他們聽得清清楚楚,根本連五分鍾還沒超過。
為什麽對方會站在對面城堡的窗戶前,彷彿專門在等著和他對望這一眼?
要麽,是兩邊有什麽心靈感應。
要麽,是有人一直等在那裡,望著這扇窗,等待這裡有燈亮起。
南舟再退一步,嗅著這裡淡淡的腐朽的灰塵氣息。
……可是,這裡有什麽被關注的必要?
按照它的落灰程度,這裡起碼有半年時間沒有被人啟用過了。
為什麽雪萊要派專人盯著一間幾乎不可能有燈亮起的房間?
這個房間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南舟不知道。
但他覺得,他們踏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基思牧師平時就呆在教堂裡,寸步不離。
如果他們沒有控制好基思牧師,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打開這間完全封閉的屋頂密室。
這裡完全沒有燈,想要進行搜索,就必須燃燈。
點燈的話,對面就會馬上發現,這間閣樓裡有人。
這倒是像是……在向對岸發射某種信號一樣。
如果他們什麽都不做,就可能會因為手頭線索缺失而無法通關。
但如果他們一旦行動起來,試圖控制教堂,就必然會發現這個無法開啟的閣樓,必然會掌燈上來查看情況,必然會被死盯著這邊的東岸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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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死局。
能解答南舟心中無窮問題的,此時此刻,隻省下了一個人。
南舟不理班杭的疑問,下了扶梯,正要去找基思,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亂。
緊接著,是一聲變了調的呼喊。
“南哥!!班杭!!過來!!”
是關俊良的聲音。
當南舟聞聲趕到那間關押基思牧師的房間中時,江舫正蹲在基思牧師的牀前,手也剛剛從他的鼻端前撤開。
江舫的聲音裡,透著難解的疑惑。
“……他死了。”
南舟快步上前。
同步傳入他鼻端的,是一陣刺鼻的血腥氣。
基思牧師身著深黑製服,佩戴著的十字架深深插入了他的心臟,只剩下一點銀質的尖端露在外面。
從衣服的旋渦狀褶皺可以看出,當十字架沒入他的胸口時,凶手還把十字架擰了好幾圈,確保把他的心臟絞碎。
相當殘毒的手法。
南舟環視了一圈眾人,心中濃重的陰雲升騰而起:“華偲偲呢?”
江舫沉聲道:“……他不見了。”
第257章 驚變(七)
基思死了。
而華偲偲從教堂中消失了。
讓人頭皮發麻的緊張感以空氣為媒介,在房間內迅速彌漫開來。
他們就算想要反抗,想要戰鬥,他們也得明白,他們對付的是什麽東西吧?
要知道,事前他們不是沒有準備的。
華偲偲手上有木棒,身上有一整個道具庫。
幾十個副本的經驗累積下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近他的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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