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光魅就算虛弱,群聚起來的力量,也是駭人無比。
他雖然統籌了許多小鎮居民,組成了一支獵殺隊,可歸根到底,鎮子裡有腦子、有行動力的,也隻他一人。
對怪物各個擊破,對單打獨鬥的{江舫}來說,才是最好的戰術。
誰想到,不速之客南舟卻幫了他的大忙。
今天一戰,小鎮內三分之一的怪物都被他擊殺在了這裡。
他環顧了小巷中橫陳的屍身面容,發現每一具光魅屍體,嘴角都染著大片的血跡,幾乎糊滿了半個下巴。
{江舫}邁步一一跨過,準確地尋著了他的目標。
……果然,被吸了這麽多血,南舟的臉白得已然接近透明。
{江舫}在南舟身邊站定,隨手擲下一個被他割下的布偶腦袋,又用尖頭皮鞋輕踢了踢他的臂彎:“喂。”
南舟累極了,卻還是睜開眼睛,平靜地向他點頭示意:“你好。”
{江舫}用腳尖踩上了人偶頭顱的面頰,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尋找南舟時,恰好看到滿街亂跑的人偶。
這讓他對南舟的身份愈感好奇。
南舟抿了抿唇。
{江舫}也猜出了他想說什麽,和他異口同聲道:“‘這是第七個問題了’。”
南舟和他合轍說出這句話後,也是無奈地仰起臉道:“你耍賴。”
{江舫}合身抱膝蹲下,說:“誰讓你不問我問題。”
“那我問了。”南舟抿了抿乾涸的唇畔,“你最近……有沒有在鎮裡發現車票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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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四下搜索,不如問{江舫}這個最熟悉小鎮的人。
{江舫}認真回想了一番:“你說的‘車票’,是什麽樣子?”
直到此時,即使嗓音倦怠,南舟的思路仍是清晰無比:“未必是紙質票據。它只是名字叫‘車票’而已,形態有可能是一塊牌匾、一面旗幟,甚至是一塊石頭、一本書。只要是最近多出來的東西,都行。”
{江舫}言笑晏晏:“‘多出來的東西’?那就只有你了啊。”
南舟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氣力不濟,還是不想理他了。
{江舫}低垂眉目,原本蹲著的膝蓋輕輕跪入了滿地鮮血中。
他探身伸手,想要用大拇指替南舟揩掉從嘴角滲出的血,卻在離他的嘴角只有三寸的地方停住了。
{江舫}舔了舔嘴唇,撤回手來:“哎。值得嗎?”
南舟用鼻音困倦地應了一聲:“嗯?”
{江舫}:“你的那個‘希望’,究竟長什麽樣子?”
南舟張開了眼睛,瞧了他一眼,坦承道:“……和你很像。”
{江舫}的心尖怦然一動。
他下意識地伸手掩住,好藏住這一瞬的怪異心緒,同時露出了慣xin的笑容:“是嗎?”
南舟打量了他一陣:“嗯。不過也就一眼,再多看看,就不像他了。”
這個回答讓{江舫}表情狠狠一凝。
“……‘一眼’嗎?”{江舫}深望著他,“一眼的緣分……憑什麽呢?”
說話間,他伸手去捉南舟的領子。
南舟卻猛地往後一閃。
他的指尖和南舟的胸口交擦而過。
南舟從激戰過後積攢了許久的力量,也盡數消耗在了這一翻一滾間。
南舟把那方盒子放在了地上。
盒子的鎖仍在,鎖與盒子連接處的鎖片卻已經扭曲裂開。
……上面染滿了斑斑血跡。
{江舫}回身看向滿地的光魅屍身,恍然大悟。
先前,他一直以為,這些怪物嘴上沾染的血跡,都是噬咬南舟得來的。
但事實是,南舟因為某種原因打不開鎖,又不想靠砸摔破壞盒子結構。
……他居然能想得出來用光魅的牙齒咬合鎖頭來開鎖的主意。
{江舫}向他靠近一步,眼裡盯準了南舟,輕聲道:“你留下吧。”
南舟沒有動。
“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江舫}說,“我和他又是很像的人。你傷得太重,需要休息,不要去找他了。”
“……錯了。”
“我不要和我一樣的人,也不要和他很像的人。”
南舟字字咬得分明:“我只要他一個。”
南舟不去看{江舫}此刻的表情,固執地單手揭開了盒蓋,並努力抬頭看向天空。
這次,在世界崩解的瞬間,無數評論清晰地跳了出來。
“哇,他真的殺了他嗎?期待起來了。”
“垃圾遊戲垃圾遊戲垃圾遊戲,為什麽角色換了小世界卻不能回血?”
“一星差評,沒有理由,就是玩。”
“這是我玩過的最差的Open world遊戲,探索范圍和自由度都小得驚人,遊戲目的就是不停地尋找盒子,太單調了,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了。”
“我為什麽不能搞水仙?為什麽不能和其他NPC發展感情線?”
這些評論,彷彿是在嘲弄他的努力,不過是一個任人點評的遊戲。
或許是因為傷疲乏力,累及精神,南舟在墮入黑暗中後,竟然就這樣半暈半睡了過去。
在徹底暈厥前,他只看到了{江舫}身體被崩裂的世界吞噬前,向他伸出的一隻手。
時間滴滴答答在他耳畔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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