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江舫都該有一個南舟,對這一點,他一直深信不疑。
更何況,{江舫}明明很在乎{南舟}。
在以為自己是他時,{江舫}差點發瘋,起了和他同歸於盡的念頭。
後來,他還不允許自己用{南舟}的聲音發出呻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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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舫}早把他心裡轉著的諸般念頭猜了個透。
“我在乎他,因為我只有他。如果這個世界上能親近的東西只剩下一隻貓,或者一個人偶,你也會在意它。”
{江舫}定定望著他,道:“……誰會喜歡上一個假人?”
“南舟”心中微悸,一點憐憫頓生。
“南舟”在小鎮裡孤身度過了23年,期間有多少孤獨苦惱,自不用說。
不過,因為自願變成了“光魅”,他至少不用束手以待宰割。
可{江舫}因為父母死於怪物,絕不肯允許自己與怪物為伍,與光魅“同流合汙”,所以這些年,他在夾縫中掙扎求生,又要比自己、比【南舟】都辛苦得多了。
{江舫}則在“南舟”發呆時,看準了他,並咽下了一句未出口的話。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可是,他知道,那是很不一樣的。
“南舟”做好了收尾工作,把畫好的畫給他看。
{江舫}表現得興趣不大,接過來,本打算草草瀏覽一遍便罷。
但在發現畫中人的情態和自己相似時,他的心臟還是跳重了幾記。
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把畫卷好,還給了“南舟”,同時矜持扼要地表示了讚許:“挺好。”
“南舟”把那副素描撕下,放入倉庫。
他隻盼世界上有人不會把他們忘記。
有人能記住,他們曾活過,那就是最好的了。
既然他和真正的南舟共享了倉庫,或許,他也能借著倉庫,將這張畫送到他永遠抵達不了的那個世界。
他放好了畫,也取出了匕首。
在他的記憶裡,那把匕首,是他和真正的江舫重逢時,從那個炮灰秦亞東的手中搶來的。
現在,它就是終結這無限痛苦、送南舟和江舫再次重逢的鑰匙。
“南舟”對死亡不恐懼,只怕江舫找不到他的南舟。
“南舟”用匕首尖在自己脖子上尋位按壓幾下,尋找到了最能一擊致命的地方。
他見{江舫}不說話,心中還是有幾分歉疚。
“世界之外,肯定還有新世界。”“南舟”寬慰他道,“我們會去到另外一個地方,在那裡會遇見【南舟】,或許還有很多個和我們做了同樣選擇的遊戲人物在那裡。你會有新的夥伴,就不會這麽孤獨了。”
“聽起來是個垃圾場。”{江舫}冷笑,“還有,哪裡還會有你這樣癡心的傻子。”
因為知道自己不傻,“南舟”也沒有被諷刺的自覺,只針對他前半句話說:“也可能是一個新的家園呢。”
{江舫}:“那拉個手吧。別……走丟了。”
他伸出雙手,分別執握住南舟的手。
從他掌心傳遞來的溫度異常溫暖,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距離這個小副本強製終結,只剩下最後三分鍾。
“南舟”想要抬手,卻意識到,自己雙手的脈門,都被{江舫}這看似溫情的動作死死扣住,不得解脫。
他掙了兩下,都無法從他雙手的桎梏裡脫出。
在滿月之下,單較力氣,自己是比不過{江舫}的。
“南舟”輕歎了一聲,卻並不感到意外或是焦慮。
一朝夢醒,就像是見到了夜露的蜉蝣,朝生暮死,任誰都不能接受這樣蟲子一樣的命運。
“南舟”知道,自己沒有這麽容易就說服{江舫}。
只是他想知道,{江舫}到底還有什麽舍不得,放不下。
“……舫哥。”
對著這張臉,他自然而然地叫出了這個稱呼。
“你還是不肯放我走嗎?”
“我不信這世界上有什麽別的地方能容我們藏身。我不信任何人的保證。”{江舫}聲音斬釘截鐵,雙手更是如鐵一樣層層加力,把“南舟”的手腕扼得骨響聲聲,“……我更加不信你靠自殘能得到什麽好結果——如果你抹了脖子,就算到了那個世界,我也只會得到一具屍體。”
時間只剩兩分半鍾。
150秒。
“南舟”知道他說得對:“那你……”
他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也沒能說出口。
因為{江舫}在握掉了他掌中的匕首、在匕首“當啷”墜地時,用單手死死鎖住了他的雙腕,另外一隻手向上,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
南舟的頸部很細,隻用一巴掌就能全然掌控他的呼吸,稍稍一捏,便有大片大片的紅從他發力的掌印邊緣滲出。
{江舫}把他壓倒在屋頂上,把他的脖子掐出格格的細響,用溫情脈脈的語調說:“要殺你,得讓我親自來。”
“南舟”無法呼吸,便從他另一手的掌控中脫出,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卻發現他的脈搏跳得很快,與他面上的鎮定全不相符。
在這生死關頭,他居然馬上猜到了{江舫}想要做什麽。
在氧氣被盡數隔絕的情況下,他想要開口說話,卻是無能為力。
隨著肺部空氣的急劇流失,“南舟”眼前光影更迭轉急,天上那一輪懸月也變得忽明忽暗起來,像是一隻接觸不良的碩大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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