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全是幻覺。
……遊戲世界讀取到核心人物“南舟”的生命值急速流失,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江舫}不肯浪費時間去找{南舟},就是要守在“南舟”身邊,為他找這麽一個難得的兩全法。
那些高維人只要“南舟”死,但不一定要真死。
“南舟”割喉,必死無疑,但如果只是通過窒息,造成暫時xin的休克和心臟停跳,那就說不定……還有回轉的機會。
隨著“南舟”身體的痙攣,{江舫}俯下身來,手上力道不減,貼在他耳邊,輕聲說:“喂,如果世界不崩潰,那個南舟得到車票,我就會救活你;如果世界塌了,我們都不在了,你就要記得,是我殺了你,要給我記得牢牢的,像你記得他一樣牢。”
“南舟”無法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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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在握住{江舫}手腕的手指上溫柔地撫摸了兩下,權作應答。
{江舫}的皮膚被他撫摸得一陣起粟,臉頰也微微漲紅了:“小騙子。誰信你。你肯定在心裡罵我。”
“南舟”在心裡回答他:
我沒騙你。
了結了這段過往,就一起走吧。
你還欠我……好幾個問題。
比如說……
在“南舟”的世界漸趨黑暗時,一滴溫熱卻不期然落到了“南舟”臉上。
“南舟”略感詫異,在無窮的窒息中伸出手掌,要去摸那水跡的來源時,手卻被牢牢捉在了掌心。
在世界歸於一片徹底的漆黑前,他的手被人輕握著,有人對他說:“走。我們一起走。”
關於這三個微小的盒中世界的故事,因為核心人物的死亡,啪咻一聲,像是完結了的遊戲或電視劇,在宇宙的某個角落中消失了。
……
將南舟從迷思中喚醒的,是一聲長而淒厲的列車鳴笛聲。
滾滾的雪白蒸汽騰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了筆直的一條熱線,直衝天際,彷彿天邊此刻叢叢雲朵,都是蒸汽所化。
南舟正身處一個老式的車站中,坐在站台邊的一方條凳上。
南舟執握在掌心的一份契約書,被一陣無端湧來的風吹得呼啦啦一陣響。
甲方:列車管理員
乙方:南舟
內容:甲方將乙方的複製體投入一段遊戲中。
在遊戲開始後,乙方會完全忘記簽署契約的事情。
甲方有責任保證將遊戲難度控制在乙方力所能完成的范圍內。
乙方則要通過在遊戲中心甘情願的死亡,結束這場遊戲。
在遊戲結束後,乙方將會收到獎勵車票一張,有效期為6個小時。
有效期,自車票進入倉庫後開始計算。
請在車票過期前,登上這輛絕無僅有的單程列車,去采擷屬於你的勝利果實吧。
借由這紙契約,南舟終於回想起,自己和江舫他們接受副本傳送後,他們就進入了一個封閉的小房間,圍坐在一張桌前。
桌上就擺放著這五紙合同,四周也沒有別的人為他們解說。
在封閉小房間內的氧氣耗盡前,他們討論了將近一個小時,得出的結論是,遊戲的難點在於“心甘情願”四個字。
在失去相關記憶的前提下,沒人願意心甘情願去死。
但如果得回記憶,知道自己是一個複製體後,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為主體去死?
綜合看來,這明明是一紙霸王合同,可為了完成最後一個副本,他們也是非簽不可。
在明白了自己究竟身處何方後,南舟第一時間打開倉庫。
倉庫首位,是一張古樸老式的淡綠色車票,上面烙著班次,恰和眼前這輛列車側身上鑲嵌的銅牌一致。
車票上沒有寫明目的地,卻清清楚楚地寫著南舟的名字。
這樣一來,車票就是單人單次使用,無法再出借給旁人。
南舟直接跳過了這張對獲勝而言至關重要的車票,在倉庫中依次搜尋起來。
他記憶很是出色,對倉庫裡的東西一樣樣記得分明。
可他前後足足翻找了三遍,才肯確認——
……沒有了。
那張繪製著“南舟”、【南舟】與{江舫}的圖畫,沒有了。
……有些東西是可以通過設定帶入遊戲的。
但遊戲世界,與他所處的車站世界終歸是不同維度的。
它根本帶不出來。
南舟低下頭,望著鐵軌,怔忡許久後,一道高大的陰影自上壓來。
一個面孔青灰、肌肉僵硬,宛如木偶一樣的乘務員沉聲詢問:“您好。您要上車嗎?”
南舟:“請問是六個小時後發車嗎?”
乘務員機械報時:“五小時零五十七分之後。”
南舟:“我的隊友們呢?”
木著一張面龐的乘務員,重複道:“您要上車嗎?請出示您的票證。”
南舟把臉偏向一邊,不再看這個複讀機:“我等人。”
第294章 螞蟻(十七)
但檢票員像是一台被設定了固定程序的機器。
他前前後後,重複問了“您要上車嗎”“請出示票證”共十遍,一直沒有得到響應,才木著一張冷臉,機械地移向別處,很快便走得不見了影子。
南舟低頭瞧著手中的契約書,目光落在最後兩行上,若有所思。
他有話想問那名乘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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