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的san值為“1”。
李銀航返回了1號車廂,發現靠著鐵皮水箱的礦泉水,水溫基本到7、80度了,就把兩瓶水都擰開,一瓶倒入盛著粉絲的紙碗,一瓶倒在從倉庫裡取出的杯子裡。
熱騰騰的溫度從杯身上滲透傳遞而來,帶著一點讓人安心的力量。
因為熱水還不夠熱,泡發粉絲需要一定時間,李銀航就沒有第一時間端過去。
她把兩個空瓶子立在1號車廂的桌面上,返回3號車廂,先把水杯遞給了陳夙峰。
喝點熱水,至少能撫慰一些緊張感。
直到五分鍾過去,他的san值跳轉為“2”後,陳夙峰才徐徐吐出一口氣。
這一口氣吐得異常綿長,好像已經在他胸中淤塞了很久。
在他舒出這口氣後,南舟的聲音適時在外響起:“你的副本規定完成時間是多久?”
陳夙峰熱熱地喝了一口水:“我?我……16個小時。”
聽到這個答案,李銀航難掩訝異,和元明清對視一眼。
……她還以為除了南舟之外,所有人完成副本的時間都是24個小時呢。
她還偷偷琢磨了一下,“12小時”和“24小時”這兩個時間點有什麽玄虛,現在看來,八成是想多了。
李銀航瞧了一眼自己在筆記本上畫的簡易時間軸,計算了一下時間:“那你是在……副本時限快到之前脫出的?”
陳夙峰苦笑一聲:“僥幸了。”
南舟在外問道:“你的遊戲是什麽?”
陳夙峰站起身,往外望了一眼:“外面霧那麽大,你進來說吧。”
南舟沒有回答。
陳夙峰:……?
他回望了李銀航和元明清。
元明清對他聳了聳肩。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南舟這莫名的堅持到底源自何方。
為了南舟能聽得更清楚,陳夙峰坐在了列車門口。
“我去的是一個克蘇魯世界觀的AVG遊戲,設定裡,我是一支研究員隊伍的隊長,要進入一個古老的墓穴調查神秘現象,大概的任務描述就是……‘人類在神明面前都是螞蟻,但螞蟻也有一顆想要瞻仰神明的心’……諸如此類的。”
……李銀航了然了。
怪不得他的san值跌成這個樣子。
陳夙峰的遊戲相對來說比較特殊,是文字冒險類遊戲。
一旦到了劇情的關鍵節點,遊戲內會進入時停狀態,陳夙峰面前會跳出幾道選擇題。
選擇的不同,會導致他走上不同的命運分支線。
而且不同於一般的文字冒險類遊戲,陳夙峰沒有存檔點。
這也就意味著,選錯一項,滿盤皆輸。
作為隊長,他甚至要在機關重重的墓道裡,選擇是往東走還是往西走。
每到一個岔路口,眼前就跳出三道乃至五道浮空的選項,所有的人都一道停步,機器人一樣在後面齊齊盯著他,等待他的選擇,不選擇就無法前進、無法挪動,這種無形的壓力感,再加上窒悶的地下空氣,足夠把人逼瘋。
李銀航聽過他的描述,愣了許久,由衷道:“……那真的很難。”
陳夙峰抓抓後腦杓:“這其實還好。我的任務是在16小時內存活,只要能活著就行,‘探索失敗’之類的事情倒無所謂。我的出生點就在墓道裡,我只能根據這一路繪製好的地圖倒著走,想把隊伍帶出去,遠離危險再說。”
“可是後來,出去的路被人毀掉了,我想要離開的目的也被發現了。”
“我的隊員們突然開始追殺我……”陳夙峰無奈地搖頭,“我……算是被他們騙來的。他們中間只有兩三個人還忠於我這個‘隊長’,其他的,全都成了神的奴仆和狂信徒。”
“他們本來是忠誠的科學信徒,可當他們的信仰深入到一定程度後,他們的思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設定裡是這樣的,只要他對科學的信仰純粹到一定程度,突破了某個臨界值,精神就會在邪神的影響下,被那種不可名狀之物浸染。”
“從我隨身的筆記上可以看出來,我這個隊長,大概是因為要考慮、顧忌的塵俗之事太多,反倒沒有這些隊員那樣虔誠深入地研究,所以反倒慢慢變成了他們之中的‘異類’。”
當這個殘酷的事實被拆穿,面對著雙眼猩紅、喃喃自語著難以名狀的言語的隊員,系統在陳夙峰面前彈出了“逃!”、“談談,試試看”、“巧了,我也是神明的信徒”三個選項。
陳夙峰當機立斷,選擇了“逃”。
他不敢跟這些人虛與委蛇,對自己偽裝的本事也沒有太多信心。
“我逃了很久,邊躲邊藏,墓道很長,墓室很大。我以為我能躲得過去,但第14個小時的時候,我還是被抓出來了。”
當他被一個狂信徒按在牆壁上、用匕首在腰間捅了一刀後,在劇痛和眩暈中,陳夙峰勉強睜開眼,卻在不遠處的一處墓道上看到了一串用指甲寫在牆上的血字:“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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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字的中心一點上,嵌著一枚食指指甲。
陳夙峰一低頭,發現自己的右手食指指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脫落不見了。
他毛骨悚然。
李銀航光聽都聽得手心冒汗。
外面的南舟也跟著微微點了點頭。
李銀航說得沒錯。
高維人給陳夙峰出的謎題非常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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