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話音一落,院子裡的風都靜了幾秒。
周醉醉有瞬間的怔楞,看著沈南波瀾不驚的眼眸幾秒,她又重新坐回了小板凳上,沉默著。
沈南也不催促她,垂眸盯著她看了幾秒,挪開目光,轉而找了個位置坐下,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和烟,正打算點燃的時候,他看了眼周醉醉。
「我不介意。」
沈南垂眸,這才掐著手裡的烟點燃,叼在嘴裡。
他沒別的習慣,唯獨疲倦到要扛不住的時候會想要抽烟提提神,前幾天完成任務後,沈南跟著一起回去報導,順便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處理差不多,全權交給警方處理後,又回隊裡報了個道,關了一個晚上才被放出來。
而後家都沒回,接了個電話後緊急來了這邊。
他手裡夾著烟,白烟縈繞著,烟霧從左邊飄著到了右邊,周醉醉吸著二手烟,眼眸微閃了下,也沒吭聲。
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坐在在院子裡,什麽都沒做,也沒說,可就是讓人覺得氣氛有點劍拔弩張,莫名的緊張感出來了。
秋秋和艾澤陽在門上扒拉著,想要偷聽。
「會不會吵起來啊?」秋秋有點擔心。
她還是頭一回,哦不是,是少有的看著姐姐臉上的表情那麽難看,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冷氣,讓人不敢靠近。
艾澤陽在一側看著,皺了皺眉:「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剛想要說話,院子裡的那兩人便齊齊地扭頭,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艾澤陽咳了聲,摸了摸鼻尖,拉著秋秋的衣領走了。
兩人走後,周醉醉才向沈南攤開手。
「什麽?」沈南挑了下眉頭,拿開烟避開著她。
「給我一根烟。」
沈南:「……」
他垂眸,看著面前的這隻手掌,小巧玲瓏又白淨,一看就是平日裡不怎麽做事的。但其實不是,周醉醉做事,只是她愛美,後期的保養比誰做的都認真。
「確定要?」
周醉醉剜他一眼,沒等沈南說話,就直接往他大腿側邊的口袋摸了去……柔軟的手碰到硬邦邦大腿時候,沈南身子一僵,還沒來得及說話,周醉醉就自我嫌弃了起來,皺了皺眉說:「你能不能配合一點?」
沈南覺得好笑,這人直接上手搶,反而覺得自己不配合了。
他頓了頓,還是配合她側了側哂,周醉醉很順便的伸了手進去,把那口袋裡的烟和打火機拿了出來,放在手裡,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裡,把打火機完美的轉了個圈,把烟點燃。
抽烟的姿態和架勢,比沈南還熟練。
沈南看著,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兩人就沉默的靠在一起抽著烟,周醉醉仰頭看著露天小院子的天空,藍天白雲的,每一天,這裡都是大晴天。
她吐出烟圈,這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丁點。周醉醉坐在沈南旁邊,嗓音低低地:「你覺得這邊的天氣好嗎?」
「挺好的。」
「風景呢。」
沈南掀眼皮看她:「想說什麽?」
「你讓我回哪?」
沈南側目瞥了她一眼,低聲問:「不知道回哪還抽烟?」
能讓周醉醉煩到抽烟的事情,就只有那麽兩件。他對自己的小妻子算不上特別瞭解,可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周醉醉扯了扯唇,嘲諷一笑,算是默認了。
兩人沉默的把烟抽完,沈南偏頭看向她,頓了頓道:「她住院了。」
周醉醉眼眸閃了下,看向沈南,言語犀利問:「所以你來接我回去參加葬禮的?」
沈南被她給噎了下,頗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低聲道:「不是。」
他看著周醉醉的冷淡的臉色半晌,雙手插兜站了起來:「你考慮一下,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說完,沈南轉身就往外走,在走到小門處時候,他又停下脚步,回頭看了眼坐在那裡沉默不語的人,難得溫柔的說了句:「回去,還有我在。」
人走後,院子裡更靜了。
沈南剛一出去,就碰到了艾澤陽。
「兄弟,有沒有空喝一杯?」艾澤陽勾搭著沈南的肩膀。
沈南冷冷地覷他眼,艾澤陽的手不自覺得放了下來,訕訕道:「你怎麽跟吹吹一樣?這麽冷怎麽做夫妻的?」
吹吹是周醉醉的小名,但一般不准任何人喊。艾澤陽也就背地裡敢喊兩句。
聞言,沈南掀了掀眼皮,冷著一張臉:「和你無關。」
艾澤陽:「……」
他表示很受傷了。
怎麽這對夫妻一個兩個的都這麽冷,也不知道平日裡到底是怎麽相處的。
他看向沈南:「喝一個嗎?」
沈南這才認真的看向面前這男人:「你跟她很熟?」
艾澤陽嗤笑了聲,揚了揚眉無比自信道:「說真的,要不是兄弟你中途出現撬我墻角,吹吹早就是我的了!」
聽著,沈南上下打量了艾澤陽片刻,冷嗤了聲:「沒有我也不會是你。」
艾澤陽:「……」
臥槽,這真的有點過分了!他這幾天經受周醉醉的打擊不够,還要被周醉醉的老公打擊。一想到這,艾澤陽就覺得心痛。
他捂著心臟看向沈南:「情敵一起喝一杯?」
沈南哂笑了聲,看著和周醉醉xin格完全不同的艾澤陽,倒是來了一丁點興趣。
「可以。」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坐在周醉醉的小酒館裡,喝著她親自釀的酒,談笑風聲,一點也不像是情敵。
秋秋坐在前臺看著,陷入了沉思。
「秋秋,發什麽待呢?」
秋秋指著不遠處的兩人,看向林木說:「他們兩人,真的是情敵嗎?」
林木看了眼,淡淡一笑說:「不是所有情敵見面都眼紅的,澤哥應該是有事跟姐夫打聽。」說完,林木看向秋秋:「姐姐呢?」
「不在院子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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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我剛剛就從後面過來的。」
秋秋哦了聲,想了想說:「那可能是回房間裡了。」
她知道姐姐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都是躲房間裡的。
事實上,周醉醉也真的是在房間裡。
還是大白天,外面的陽光從窗口處灑落進來。
周醉醉躺在牀上想睡覺,把剛剛的事給忘記,可一閉上眼,又睡不著。
她盯著外面照進來的陽光看著,眼睛眨了眨,情緒有點外露了。
沈南的折返回來的這一下,說接她回去,有點打破了她平靜又充滿樂趣的生活。
周醉醉和沈南的這場婚姻,對有些人來說是如意的,但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幷非如此。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不是。
她認識沈南的時候,才剛大學畢業一年。
周醉醉從小到大的生活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上哪所學校,到哪個班級念書,甚至於要交什麽朋友,幾點鐘要回家等等,都是被安排下來的。她從小到大,就沒有過自己的權利。
可偏偏,她有一顆嚮往自由的靈魂。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
一開始,周醉醉在家確確實實僞裝的很好,因爲她想要爲自己爭取自由,想要給自己爭取畢業後自由的生活。
可她低估了某些人的□□和□□,以及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大學畢業後,周醉醉想來古鎮,想過來陪自己的奶奶一起生活,被制止,連上班的地方,也都被某些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她原以爲,總有機會能走的。
直到被安排相親,一次又一次,周醉醉無論用什麽辦法威脅,都沒有用。他們從來就不聽她的意見和想法,隻按照自己的安排來。
直到出現了點陰差陽錯的事情,她跟沈南認識,即便是如此,周醉醉也沒想要留在大城市裡。
那個時候,她跟沈南也只是見過幾面,一起吃過幾頓飯,而且還都是父母安排的。
周醉醉能感覺出來沈南對自己沒意思,她對沈南同樣的,也沒什麽感覺。她更喜歡獨身主義,更想回古鎮。
所以在吃過幾次飯之後,周醉醉便想要回古鎮。這個提議,遭到了全家的反對,被她□□的父親,强烈反對,甚至爲了防止她回到古鎮,還把她給關了起來。
在後面,還用周醉醉最不能承受的事情威脅她。
再後來……她之所以妥協的跟沈南結婚,是因爲沈南說,和他結婚,他幫她。
之後,兩人稀裡糊塗的領證,沈南把周醉醉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親戚全部說服,送周醉醉回了古鎮,而後接到任務,去了邊疆,兩年沒回來。周醉醉也幸運的過上了一個人悠閒的古鎮生活。
不需要面對親戚朋友,更不需要面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更不需要被禁錮在一個牢籠裡,所有的生活和事情,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南也確實如結婚前跟她保證的一樣,任由她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
想著,周醉醉忍不住輕笑了聲。
當年會願意和沈南結婚,大概就是爲了這。因爲她知道,不跟沈南結婚,永遠沒有這麽清靜又自由的兩年。
而沈南一來到古鎮,她願意幫他,有部分是爲了還情。
正想著,門被人從外面敲了下。
周醉醉一怔,語氣懨懨道:「門沒鎖。」
沈南推開門進去,房間裡和上次離開時候,沒有什麽變化。他一走進來,周醉醉便聞到了酒味。
她皺了皺眉,看向沈南:「你喝醉了?」
「沒有。」沈南抬眸看她,目光落在她臉上,頓了頓他往前走,俯身靠近:「在想什麽?」
「在想你爲什麽不五年,十年之後再回來。」
沈南錯愕的看她。
周醉醉揚了揚眉,洋洋得意道:「這樣我可能連我老公長什麽模樣都忘記了。」
她是真的皮,也完全不怕沈南。
沈南注視了她兩秒,沉銀不語。過了會後,他問:「他們給你打電話了?」
「以前打了,但我一個沒接。」甚至還把全部號碼給拉黑了。
聞言,沈南沒忍住的笑了,面部輪廓都柔和了些許,點頭道:「是你的xin格。」
桀驁不馴,帶著點倔强,一旦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亦如同當年她做的那些轟轟烈烈的事情一樣。
周醉醉把這當作是贊美,聳了聳肩:「那必須的。」
就那些隻把她當作是工具的人,她一個都不想搭理。
房內安靜了一會,沈南順勢的到一側的沙發上坐下,敞開著腿看向周醉醉,沒催促,也沒其他的舉動。
周醉醉從牀上坐了起來,抬眸看他:「沈南,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嗯?」沈南挑眉,漆黑的瞳孔盯著她看,眼眸幽深。
周醉醉低頭,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的趣味,而後仰頭和他對視著,輕聲問:「嫁給你,你護我一輩子的話,還算數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沈隊長:我老婆肯定又在琢磨點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了。
周醉醉:不然也不會突然提當初你騙我嫁給你說的話啊!
沈隊長:能怎麽辦,自己的老婆自己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