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的甚至連棉籽都沒有去除便直接填充進被套里,結果到了椿日南風天或者雨水多的三四月,因為潮濕、空氣中水分大,居然在被子裏頭發了芽……
總之,無所不有!
更有那也大著膽子進獻給縣太爺的,結果被縣太爺以「存心戲弄」之名大怒轟出了縣衙,惹來無數人笑話。
縣太爺看到那比連芳洲送去的低了明顯不知道多少個檔次、分明糊弄的所謂「棉被」,能不生氣嗎!
那些最擅長於尋找商機的精明商人立刻看到了賺頭,開始大肆收購棉花。
一開始價格並不算高,一來覺得鄉下人老實好哄,二來覺得全縣所有莊戶人家都種了,這玩意兒雖然見所未見,但其實也算不得稀罕了,哪裏值得出高價錢收購呢?
當然,收購回來做成棉被出售,價格肯定不會低。
不但不會低,反而會很高、很高。
誰知眾人一開始種這棉花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是懷着抵觸的情緒,加上本來也不懂得如何侍弄,這長勢能好就沒天理了!
最重要的是並沒有經過打頂,結果自然很少。不但少,而且小。
如此一來,數量真心不算多。
再加上鄉下人雖然好哄,但是棉被的事情一傳開,誰家收了棉花之後還肯賣?
窮人最怕的就是過冬天,有的買不起氈毯或者木棉被,只能蓋稻草編成的軟席或者狗皮、牛皮等動物皮子。
如今有了棉花,並且是自家地里出的,又不用花錢買,算起來家裏頭數口人的自家還不夠用來做被子呢,誰會捨得賣?
就算那價錢很是佑人,絕大部分人也經住了佑惑。
於是轉了一圈下來,所得遠遠超乎想像的少的商人們不得不提高了收購價錢。
如此相互之間一開始了競爭,這價錢就炒得越來越高,到九月底的時候,竟然到了一斤棉花八兩銀子的地步!
這樣的高價,終於令絕大部分的人家經不住佑惑,賣了!
連芳洲知道了消息,特意給方晴和蘇景和去了信,表示就按照先前說好的價格不變,棉被的售賣價也不會變。
方晴和蘇景和很快就給她回了信,自然表示一切無異議。
兩口子以及蘇老爺不免感嘆,待她更真心了幾分。畢竟這個世上能夠不被富貴迷花眼的,尤其是原本並不富裕的人,其實一點也不容易。
如今秋收已過,棉花正是收穫最繁忙的時節,連芳洲終於僱到了足夠的人手來採摘。又雇了二十來人專門除棉籽。
已經給蘇家那邊送去了六萬斤,全部是除去了棉籽的。還有自家工人做出來的三千牀棉被,有七斤的、八斤的兩種規格。
因為借用蘇家的銷售渠道,連芳洲便每一牀棉被減少五兩銀子讓利給蘇家,方晴和蘇景和拗不過她也只好接受了。
即便如此,這一個月送過去的棉花加棉被,就賺了五十多萬兩!
而因此產生的各種成本在這個天文數字面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好在眾人看到那招招搖搖的馬車隊運棉花往蘇家,只當是蘇家借連芳洲的手種的,並不知道是連芳洲發了這麼大的財,倒省去了她許多麻煩,不必要在這方面花費心思。
至於蘇家,誰敢打他們家的主意呢?
這日晚上,連立一家子吃過晚飯,連海便跟喬氏說道:「娘,明天我們倆也去給芳洲他們幫忙採摘棉花吧!」
「你說什麼!」喬氏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憤憤叫道:「你讓我去給她採摘棉花!」
「你也不許去,我們家不缺那幾個工錢,你好好的在家裏用功是正經!」連立也道。
兩口子相視一眼,心裏頭都有點酸溜溜的。
棉花的事情可以說是現今最最轟動、也最最惹人眼熱的事情了。
連立和喬氏心裏頭對連芳洲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兩口子為此精神蔫蔫,好幾天都沒吃好睡好。
儘管兩人都認為連芳洲不過是給蘇家打工的,可這麼大的利益,蘇家就是手指縫裏漏漏,那也足夠普通人家吃穿好幾年的!
這死丫頭是真的走了大運了!
喬氏滿心的不舒服,拐彎抹角的想要打聽蘇家究竟分給連芳洲他們多少銀子,甚至連清兒都問了,可惜誰也沒有告訴她她想知道的。
她這心裏頭正不痛快呢!正詛咒巴不得連芳洲倒霉呢!兒子卻叫自己去給她幫忙,這不是拿刀子戳她的心肝肺嗎!
「這不是幾個工錢的問題!」連海眉頭皺了皺,說道:「總之我怎麼做自有我的道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娘,你不去也行,反正明天我會去!」
「你!」喬氏氣得一口氣悶在胸口,顫聲道:「你、你還是我的兒子嗎!你不幫我教訓那死丫頭出氣就算了,居然還逼着我向她低頭!我不去!你也不準去!你要是敢去,我、我——」
喬氏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威脅兒子。
沉思了片刻的連立卻突然一把拉住了喬氏,點點頭道:「去!那就都去吧!論理咱們是一家人,也應該去幫幫忙的!總不能比的連外人也不如是不是?阿海啊,摘棉花這種事你娘去就行了,咱們爺倆去問問有沒有別的要幫忙,這回芳洲雇了這麼多人,難道不要有人專門管着這些人的?萬一他們偷了棉花怎麼辦!我們這也是為了芳洲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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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氏正要氣急敗壞跟丈夫頂撞幾句,聽到了這話眼珠子一轉便不吭聲了。
要說這棉花種子她家的當初當然沒有賣給連芳洲,自己撒在地里了。
可是並沒有打理,任由自生自滅。
等到棉花事件傳得風風火火的時候,兩口子這才急沖沖的上地里看去。一看傻了眼,有一半不知道什麼時候死掉了,剩下的一半稀稀拉拉的在雜草中求生存,結的棉桃不但稀少,而且瘦不伶仃的,摘了下來還不知道有幾斤呢!
兩口子都十分掃興,為此還相互埋怨了一通。對連芳洲家的豐收更是懷恨在心了。
此時,連立的一個「偷」字令喬氏的心思活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