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非鹿知道,有小漂亮在絕不會讓自己吃虧,太后對自己態度如何其實影響不了什麼,但綠茶生存手冊之一就是能做朋友的絕不當敵人。
化敵為友不硬杠,五湖四海皆兄弟。
她在來的路上聽椿夏兩人說完之後就明白,太后心中缺失的親情,和她想拉近母子距離的迫切感,就是自己著手攻略的方向。
人一旦攀上巔峰,權力地位都擁有了的時候,就會開始回憶過去,嚮往最平凡的溫情。這是人的劣根性,也是這個時代高位者的通病。
也深刻地展示了一個道理: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小公主是她唯一能了解兒子過去的途徑,又是一個聽話孝順的乖巧孩子,她若是跟自己親近,皇兒又喜愛她,想必今後自己跟皇兒之間的關係也能緩和。
林非鹿紅著眼睛從殿中離開時,手上還戴著太后賜的一隻冰玉手鐲。
這冰玉質地奇特,夏日戴在手上,就像隨身攜帶的小空調一樣,能降暑散涼。宮中只有一對,太后戴著一隻,另一隻如今就賜給了她。
椿夏二人正焦急等在外面,看見林非鹿紅著眼睛出來,頓時一臉緊張地迎上去,「公主,沒事吧?」
她朝兩人安撫一笑:「沒事,太后娘娘待我極好。」
聽椿看見她手腕的鐲子倒是有些驚訝,她自然認識這玉鐲,知道其稀奇性。太后竟然將這唯二的玉鐲賞給公主,可見是真的對她很好了,兩人這才鬆了口氣。
南方入夏早,三人離開重華殿時,外頭的太陽已經有些曬了。剛一出去,就看見殿門外的樹下等著一行抬著轎輦的宮人。
為首的是臨安殿的掌事太監孫江,一見她出來便笑著迎上來:「奴才參見公主殿下。」
林非鹿問:「你們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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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江恭聲笑道:「是,陛下吩咐奴才在這候著,送公主回宮。」
回程路途遠,有轎輦坐倒是很舒服。林非鹿坐上轎,一行人便往回走,她撐著下巴轉頭問孫江:「陛下下朝了?」
孫江回道:「還沒呢,怕是要忙到午時,公主是想去臨安殿用膳還是回永安宮?」
她想了想,「去臨安殿吧,等陛下回來了再一起用膳。」
她今天起得太早,去臨安殿坐了沒多會兒就開始犯困,屏退寢殿伺候的宮人後就爬到宋驚瀾的龍牀上去補瞌睡。
這龍牀睡起來其實跟自己的牀也沒什麼區別,只是牀頂懸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以明珠為點,從上垂下了寬大華麗的簾帳,對隔絕蚊子起到了非常顯著的效果。
她裹著輕薄的錦被在又大又軟的牀上滾了幾圈,才終於一翻身睡了過去。
擱置多日的早朝一直到午時才結束,宋驚瀾處理了堆積的政務後,還在朝上宣布了立後大婚的事。有了禮部尚書昨日經歷的那一幕死亡凝視,朝中無一人提出質疑,紛紛表示恭喜陛下。
散朝之後,宋驚瀾回到臨安殿,殿中燃著熏香,靜悄悄的。
孫江小聲詢問:「陛下,公主在裡頭睡著呢,傳膳嗎?」
宋驚瀾朝裡走去:「傳。」
寢殿裡一個人都沒有,林非鹿睡覺時不喜歡有人守著。寬大的簾帳自頂垂落到地面,逶迤鋪開,安靜的殿內只有她清淺的呼吸聲。
宋驚瀾緩步走近,一根手指撩開了簾帳。
牀上的少女側身而躺,面朝外面,睡得正香。應該是嫌熱,她沒蓋被子,隻穿了件單衣,領口扯得有些松,隱約露出白皙的鎖骨。
墨發鋪了一牀,他眯了下眼,鬆開手指,那簾帳便又垂下,將他和牀上的少女全然擋住。
林非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半夢半醒抻手的時候,摸到一個胸膛。
她眼睛還閉著,手指遲疑地往上摸一摸,又往下摸一摸,摸到他小腹的位置時,被一隻手捏住了手腕。睜眼時,就看見宋驚瀾側躺在自己身邊,手肘撐著頭,唇邊笑意融融。
林非鹿往前一蹭,臉貼著他胸口蹭了蹭,困蔫蔫問:「你在做什麼?」
他嗓音含笑:「在看公主睡覺。」
她有點不好意思:「睡覺有什麼好看的,我睡相又不好。」
宋驚瀾笑了一聲,握著她手腕摟住自己的腰,低頭親了親她亂糟糟的額頭:「起來用膳吧。」
她順勢埋進他懷裡,「不餓。」頓了頓又說,「我今天去見太后了,她還送了我一隻冰玉鐲呢。」
宋驚瀾很喜歡她的主動親近,手掌撫著她後腦杓,手指插進她發間,鼻尖溢出的嗓音透著幾分慵懶:「嗯。」
林非鹿抬了下頭,只能看見他精緻的下頜,「你不喜歡她嗎?」
他呼吸平緩,連聲音也沒有起伏:「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厭惡。只要她不逾越,我也不會動她。」
林非鹿有一會兒沒說話。
宋驚瀾低下頭,手指輕輕捏了下她的後頸,緩緩問:「公主討厭這樣的我嗎?」
弒父殺兄,冷落生母,他所有的行為都跟這個重孝重仁的時代不符。將來史書上,勢必也會留下這一筆汙點,謂之暴君。
可他不在乎那些,他只在乎懷裡的少女會怎麼想。
林非鹿微微往後仰,抬起頭用鼻尖蹭了蹭他下巴,像安撫,又像心疼,在他的凝視下輕聲說:「我們小宋,以前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不管是在宋國,還是在大林。
宋驚瀾下垂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然後低頭吻住看著自己的那雙眼睛。
他動作好溫柔,一下又一下地輕觸,像怕吻碎了一樣,從眼睛吻到鼻尖,又含住她的唇。
他這一生的溫柔,全都給了她一個人。
林非鹿閉著眼回應他的吻,感覺到側躺在旁邊的人漸漸傾壓下來。他手掌往下,撫過她後頸,撫過她背心,撫上腰窩時,手指一扯,拉開了她束衣的腰帶。
她本就隻穿了件單衣,腰帶一松,寬大的衣衫就朝兩側滑落,一覽無遺。
林非鹿被他外衫冰了一下,大腦清醒了一點,微微睜開眼,手還摟著他脖子,嗓音有些喘息:「現……現在嗎?」
宋驚瀾動作一頓,半晌,唇緩緩離開她身前,又伸手替她把滑落的衣衫蓋了上來。
林非鹿眨了眨眼睛。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手指拂了拂她額前碎發:「起來用膳吧。」
林非鹿覺得這個男人的剋製力真是絕了。
宋驚瀾撐直手臂,微一抬身正要離開,腰帶突然被身下的少女用一根纖細的手指勾住了。
她眼尾一絲紅,平日軟甜的聲音此刻故意壓下來,似笑非笑,一字一頓像是勾飲:「陛下,真的不要嗎?」
宋驚瀾沒說話,垂眸直勾勾看著她。那眼神無比攝人,深幽眸子裡絲毫不掩自己炙熱的欲.念。
林非鹿一下就慫了。
不笑了,也不故意壓著嗓子說話了,飛快地收回手指,老實巴交說:「用膳吧,我餓了。」
好半天,他才笑了一聲,慢悠悠坐起來,撿起那根被自己扯下來的腰帶,把人從牀上抱起來後,低頭專註地替她系在腰間。
她這時候才知道害羞了。
宋驚瀾系完腰帶,抬頭一看少女紅撲撲的臉,挑唇笑了下。
他傾身親了親她唇角,溫柔嗓音帶一絲啞:「公主,不要勾飲孤。」
林非鹿小聲說:「也不知道誰勾飲誰。」
他笑起來,揉揉她亂糟糟的腦袋:「乖一點,我想給公主一個完整的大婚。」
外頭傳的膳已經涼了。
見陛下拉著公主出來,孫江才又喚人重新傳膳。
正吃著飯,司天監的人便來回稟,說大婚吉日已經擇定,就定在下月初七。
林非鹿一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還有點擔心會不會來不及準備。她最近也查閱典籍了解了一下,知道帝後婚禮的流程十分繁複,而且還要在婚禮上冊封皇后,就更複雜了,各個步驟都耗時耗力。
卻聽宋驚瀾有些不悅道:「下月?」
司天監的官員滿頭大汗,欲哭無淚:「回陛下,這已經是下官們卜出來的最近的吉日了。」
他這才揮了下手:「行了,去準備吧。」
官員忙不迭退下。
吉日已定,宮中自然就開始忙起來了。
大婚之日百官參見,上拜黃天,下祭高祖,穿衣打扮也有講究。製衣局的宮人給林非鹿量了尺碼,便開始趕製大婚鳳袍。
林非鹿除了配合宮人量了個三圍,好像就沒她什麼事了。
每天就吃吃喝喝耍耍,偶爾大膽地勾飲一下陛下,撩起火了又不負責地跑掉。
不過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結婚,心裡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她偷偷搞了一個日曆,過一天就撕一張,知了的叫聲布滿樹梢時,日曆也終於撕到了最後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