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死寂。
都被許摘星的囂張驚呆了。
吳志雲突然理解了臨走前許延那幾個不放心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大小姐,你的嘲諷範圍未免開得過於大了……
中天的經紀人也目瞪口呆。
他見人是吳志雲帶來的,默認許摘星是一起來試戲的小新人,入行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狂妄的新人?
簡直是沒被社會教過做人!
反應過來後,登時不客氣地教訓:「小作坊就是小作坊,帶出來的人都不知何為謙遜和教養!新人時期就敢如此猖狂,今後但凡有點名氣,豈不是大牌耍上了天?!」
吳志雲哪能見著小老闆被懟,當即就要發怒,結果被許摘星拍了下肩,安撫下來了。
只見她往後一靠,慢悠悠翹了個二郎腿,不急不緩開口:「老流氓就是老流氓,上樑不正下樑歪,經紀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帶出來的藝人也是歪瓜裂棗。狼狽為間,先撩者踐。」
吳志雲:「……」
他之前對大小姐的印象好像有點誤會。
中天經紀人真是打死也沒想到這個小新人居然敢跟自己對罵,而她的經紀人竟然拉都不拉一下,還一副「加油」的表情???
你們辰星帶藝人的方式這麼野蠻嗎???
他氣得差點罵都罵不渾圓了:「你……就你這樣沒素質沒教養的,還想當明星?!拉低我們圈子的層次!」
結果許摘星說:「我不想當明星,我隻想當你爸爸。」
中天經紀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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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菱在旁邊真是又怒又怕,跟助理扶著經紀人,尖聲罵許摘星:「踐人!你閉嘴!」
這一聲沒控制住音量,周圍還在等候試戲的藝人團隊都不可置信地看過來。許摘星二郎腿一收,弱小無助又可憐地看著吳志雲:「嗚嗚嗚嗚嗚,叔叔,她罵我。」
吳志雲:「…………」
謝菱:「…………」
大小姐表演結束,該自己上場了,吳志雲立刻愛憐地摸了摸許摘星的頭,然後剛正不阿地呵斥:「小小年紀出口成臟!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來撒野?中天就是這麼教人的嗎?!」
周圍也是議論紛紛,謝菱剛才那句踐人真是把人震撼得不輕,哪個女明星敢這麼罵人?以後出名了隨便一爆料,就是一輩子都洗不掉的黑料。
謝菱瞪著委屈巴巴的許摘星,氣得人都要崩潰了,但理智終歸還是戰勝了情緒。不能再失控了,不能再讓別人看笑話。
她咬著牙坐回原位,不再吭聲。
許摘星等了一會兒沒下文,遺憾地跟吳志雲說:「我還沒用力,她就倒下了。」
吳志雲:「?」
許摘星語重心長道:「不過她這個情緒控制倒是很厲害,讓趙津津學著點,是她的話,我估計早就衝上來打架了。」
吳志雲:「……」
您說得對。
許摘星重新坐回去,雙手托著下巴望著試戲間,有點憂傷地想,唉,感覺自己每天活得像個反派。
沒多會兒,趙津津就試完戲出來了,一過來就發現現場氣氛不對勁,她茫然問:「我錯過了什麼?」
許摘星:「你錯過了我的高光時刻。」
吳志雲:「…………」
傻丫頭,你知道你今天早上沒被懟,是有多幸運嗎?
許家,魔鬼之家,今後他一定兢兢業業,誠誠懇懇,好好工作。
許摘星開心地朝趙津津招手,等她坐到身邊來才問:「試得怎麼樣?能拿下來嗎?」
趙津津在大小姐面前不敢誇海口,保守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剛才絕對超常發揮了。」
許摘星倒是不介意:「沒事,等結果吧。」
郭導一向都是試戲現場定結果的人,等其他的藝人全部試完戲後,過了二十分鐘,就有劇組的執行人員拿著劇本走了出來。
大家都知道他是來宣布結果的,都緊張起來,許摘星也忍不住心裡打鼓。懟人一時爽,打臉火葬場,趙津津你可千萬要給力啊!
趙津津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手心都是汗,哆哆嗦嗦小聲說:「大小姐,要是我沒成功你也別怪我啊!千萬別因此雪藏我啊!」
許摘星都被她逗笑了:「放心啦,我……」
執行人員:「趙津津,過來拿劇本。」
要不是被許摘星拉著,趙津津差點蹦起來了。
其他藝人略微遺憾,紛紛道別離開,只有中天的團隊氣氛僵硬,每個人臉色都十分難看,腳步匆匆走了。
整個休息室就只剩下辰星的人,吳志雲陪著趙津津去拿了劇本,又進去見了導演,商量了接下來的進組行程。
出來的時候,趙津津看著許摘星眼眶紅紅的,哽咽道:「大小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激勵我,我今天肯定拿不下這個角色。」她堅定道:「我以後一定好好給公司賺錢!」
許摘星覺得這姑娘挺真性情的,什麼情緒都很真實,該哭該笑該怒,絲毫不作假。許延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厲害。
她保證完了,又一臉期待地問:「你說的要給我的那個時尚資源,什麼時候給啊?」
許摘星:「……」
回去的路上,許摘星在車裡把自己要參加巴黎時裝設計大賽複賽的事說了,「裙子做出來後需要模特穿著去T台走秀展示,這個比賽的規模是國際性的,全世界的時尚媒體和雜誌都會齊聚,雖然說重點在設計上,但模特的曝光率也非常高。」
趙津津聽得嘴巴張成了一個0型。
吳志雲也不可思議:「摘星你的作品進了複賽?你自己設計的?」問完了才覺得自己這話有歧義,趕緊找補一句:「小小年紀,真是太厲害了。」
趙津津激動了半天,想到什麼又緊張兮兮道:「可是我不會走秀啊。」
許摘星安慰她:「還有三個月,多練練就好了,又不是走維密。對了,可樂是真不能喝了,一會兒回去了我量量你的身材數據,根據你的比例來做。你要把身材保持好。」
趙津津連連點頭。
等許延見完製片人回公司的時候,許摘星已經老老實實在辦公室寫作業了。
她並不知道吳志雲已經聲情並茂把今天在劇場發生的事跟許延重複了一遍,還一副我好乖我聽話我什麼也沒幹的樣子:「哥,你回來啦?跟製片人談得怎麼樣?」
許延脫下西裝外套,頭疼地捏鼻樑,捏了半天氣不過,走過去用手指戳她腦袋:「你沒一天消停的。」
許摘星知道他在說什麼,笑眯眯的:「我唱紅臉你唱白臉嘛。後續跟他們肯定會有合作,我幫你敲打敲打,讓他們知道我們辰星硬骨頭也不少,省得他們欺負你。」
許延:「?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
許摘星:「害,都是為了公司,說什麼謝不謝的,見外!」
許延:「……」
這一戰,許摘星算是在公司出名了,內部群都在流傳她的英勇事跡。大家一邊覺得出了口惡氣,畢竟每次工作遇到中天的人都被他們陰陽怪氣地嘲諷。一邊又不禁開始擔心,大小姐這麼小就這麼彪悍,以後繼承公司了會不會奴役他們啊?
這種時候,趙津津作為大小姐的鐵杆粉絲,就要出來為正主辯解了:「我們大小姐對自己人超級好超級寬容好嗎!她把堅硬對準外人,柔軟都留給了我們!」
辰星員工:「……」
為了討好未來老闆,倒也不必如此。
趙津津:「你們不懂!!!嗚嗚嗚大小姐真的特別好,她人特別好嗚嗚嗚……」
接下來的幾天,許摘星一直混跡於各大布料市場,尋找合適的裙子製作材料,開始乾正事。
B市雪停的時候,許父許母打電話過來,問許摘星什麼時候回家。
她需要的材料都買的差不多,而且也快開學了,行李收拾收拾,許延給她訂了第二天中午的機票,準備送她離開。
雪雖然停了,但天氣還是冷,顯得陰沉沉的。她趁許延去公司簽文件的空檔,抱著前幾天早早買好的一個玻璃糖罐,偷偷跑出門。
正是傍晚時分,雖然天氣不好,但晚飯還是要吃,夜市又多了幾分熱鬧。
許摘星抱著糖罐走到岑風平時賣唱的那個地方時,他人並不在那裡。
她站在原地盯著空蕩蕩的三角區看了一會兒,有些悵然地嘆了聲氣,然後推開旁邊那家小雜貨店的玻璃門。
這家雜貨店主要是賣些女孩子喜歡的小東小西,髮夾手鏈巧克力糖果什麼都有,裝修得很小清新,店主是個年輕女孩,聽見風鈴聲微笑道:「歡迎光臨。」
許摘星徑直朝她走過去,禮貌道:「你好,我想請你幫個忙。」
十分鐘後,她空手從店鋪出來,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鋪滿落葉的三角區,將手捧在嘴邊呼了呼氣,揣回羽絨服裡,轉身走了。
她沒發現,在對面人行道的綠化帶後面,少年背著吉他側身而站,藏在冬夜陰影裡,一動不動看著她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
片刻之後,岑風走過人行道,走到雜貨店跟前,推門而入。
店主抬頭:「歡迎光臨。」看清來人,她一頓,笑著道:「是你啊。」
岑風常年在她店外彈琴,早就是熟面孔了,雖然她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覺得他人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但這不妨礙她欣賞對方的帥氣。
岑風徑直走近,淡聲問:「剛才穿紅色羽絨服的那個女生,跟你說了什麼?」
店主一愣,本來有些遲疑,但岑風的氣場壓迫性太強,她最終還是招了。無奈地從櫃子下面拿出一個玻璃糖罐,和五百塊錢。
「那個小姑娘把這個糖罐交給我,讓我每天晚上給你送一顆糖,這五百塊是我的勞務費。喏,都給你吧,我也懶得麻煩了。」
岑風看向那個玻璃糖罐。
罐子做得很漂亮,裡面花花綠綠,是各種口味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