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摘星其實很少在他臉上看見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重生回來後的第一次相見,他眼底漠然冷淡的光。
她總擔心他過得不開心。
沒什麼比他開心更重要了。
只要他開心了,她就開心。
她伸出手去:「哥哥,我有兩個大蘋果,給你一個!」
那蘋果光澤潤亮,還沾著細小的水滴,襯得她手指瑩白。岑風只看了那圓潤的指頭兩秒鐘就立即收回視線,垂眸接了過來。
許摘星微微仰著頭看他,笑得傻乎乎的,抬手咬了一口蘋果。
清脆的聲音伴著蘋果清香在空氣裡歡快地蹦開,她小臉鼓鼓的,聲音含糊不清:「哥哥,要多吃水果,補充維生素。」
岑風笑著點頭,也拿起蘋果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她開心地彎起眼睛,狀若無意地問:「哥哥,明天就要第二次錄製了,你準備得怎麼樣啦?」
岑風說:「還可以。」
他一直都是這樣,身上有種隨遇而安無欲無求的氣質,怎麼樣都可以,好壞都無關緊要。
許摘星其實沒有立場去過多地追問什麼。問多了,就過了粉絲那條線,會讓粉絲愛豆雙方都不舒服。
可她更害怕,違背他的真實意願。
她小口咬了兩下蘋果,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哥哥,你想出道嗎?」
岑風動作一頓,垂眸時,恰好對上她緊張又期待的眼神。
他想起很久以前,她曾說,等你出道了,我一定當你的頭號大粉絲。
小姑娘大概對此充滿了期望。
他不想讓她失望,可他也不想騙她。
良久,許摘星聽到他反問了一句:「出不出道,重要嗎?」
許摘星睫毛微微一顫。
岑風笑起來,伸手在她碎碎的劉海上揉了一下:「結果不重要,過程開心就好。」
許摘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摸頭殺震得靈魂出竅,一時傻在原地。直到不遠處傳來幾道急躁躁的聲音:「風哥,菜都涼了,你在哪啊?」
周明昱的聲音把她地動山搖的思緒給拉回來了:「我剛才看到是工作人員把風哥帶走的。他們是不是要對風哥不利?!快找他們把人交出來!」
許摘星一哆嗦,回過神來,抬頭看岑風時,他一臉頭疼的無奈,低聲跟她說:「我得回去了。」
許摘星傻傻揮了下手:「哦,哦,哥哥再見!多吃飯,多吃肉,多吃水果和蔬菜。」
岑風晃了晃手中的大蘋果:「都會吃的。」
周明昱在外面,許摘星不敢貿然出去,只能揮著手目送愛豆轉身離開。等他走遠了,才悄悄探出身子去看。
幾個少年將他圍在中間,打打鬧鬧上躥下跳,周明昱想去摸他的蘋果,被他抬手啪的一聲打中了手背,抱怨著什麼縮了回去。
歡聲笑語飛揚,而他背影不再孤單。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過他跟這個世界相處得這麼愉快了。
出道重要嗎?
答案重要嗎?
只要他玩得開心,一切都不重要。
第二次錄製如期而至。
這一次的錄製內容是發布《少年偶像》主題曲,練習生們正式進入訓練階段。一大早,百名練習生就穿著代表各自等級的衣服,來到了拍攝廳。
導師還沒來,大家都坐在地上聊天,導演要求不同顏色的衣服坐一堆,F班就是一團灰。看上去一點生氣都沒有,施燃惆悵地說:「粉色就不奢望了,這一輪我們爭取搞個黃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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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昱:「我不搞黃色,我是社會主義好青年。你最好也別搞,當心觀眾舉報你。」
施燃暴起,把他按在地上就是一頓揍,揍得周明昱直往岑風背後躲。
玩鬧了一會兒,導師們就都來了。
所有人起立問好,趙津津站在中間拿著話筒笑銀銀問:「幾天不見,看來你們都休息得不錯嘛,精力挺旺盛的。」
例常聊了幾句,寧思樂就公布了這一次的任務。
主題曲錄製。
幾名導師和趙津津都走到舞台邊上,把後面的大屏幕露出來,趙津津說:「先看一下我們《少年偶像》的主題曲《SunAndYoung》。」
所有人先歡呼了一陣,緊接著大屏幕上開始播放編舞團隊錄製的視頻。
充滿熱情活力的一首歌,旋律十分好聽,舞蹈動作也好看。但難也是真的難,歌詞裡有高音有說唱,舞蹈也多。
A班的人不愧是尖子生,已經一邊看一邊學著跳起來了。BC兩個班跟著跳不行,但都在十分認真地記動作,最慘的當屬F班了。
動作一個沒記住也就算了,詞也一句沒記住。
等視頻播完,就像張無忌跟著張三豐學武功一樣,全都忘了。
趙津津走到舞台中間,笑眯眯問:「怎麼樣??好聽嗎?好看嗎?」
下面齊刷刷回答:「好聽!好看!就是太難啦!」
趙津津挑眉:「不難還不拿給你們唱呢,這可是鍾雅老師作曲,我們時臨導師作詞,郭振老師親自編曲的作品。」
練習生們:——哇!
哇完了之後繼續愁雲慘淡。
趙津津拍拍手:「哎呀,都自信點嘛,給你們三天時間,肯定都會了!」
練習生們:「???」
您說什麼?三天?
這下連A班的練習生們都呆住了。
一首全新的曲子,一段全新的舞蹈,邊唱邊跳,再怎麼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學會吧?三天你是在開什麼玩笑?
趙津津還真不是在跟他們開玩笑,拿著手卡宣布了規則:「三天后,四位導師將根據你們的主題曲表演重新評級,屆時,評選等級將直接影響下一次錄製時表演歌曲的選擇權。接下來三天,請大家全力以赴,創造奇跡吧。」
現場一片哀嚎。
導師們又挨個鼓勵了幾句,就一起離開了。大屏幕上又開始播放主題曲視頻,爭取讓練習生們多熟悉旋律。
本來F班氣氛就低落,現在氣氛更頹喪。施燃看完兩遍視頻,發現四周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趁著前奏的間隙給大家打氣:「嘛呢?還沒開始怎麼都一副被淘汰的樣子?」
旁邊的練習生簡直面如土色:「這跟淘汰有什麼區別,三天我肯定學不會的。太難了,真的太難了嗚嗚嗚。」
施燃重重拍了他一下:「還沒試呢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而且我們不會,不還有A班大佬嗎?」他說完,喊那頭正跟著視頻在比劃的應栩澤:「阿澤,你願意教我們嗎!」
應栩澤回頭沖他拋了個wink:「願意,等著哥啊!」
施燃滿意地挑眉:「看見沒?有大佬在,咱不怕。」
話是這麼說,該愁的還是愁,有大佬在又怎麼樣。老師那麼厲害,上完他的課也沒見自己考一百分啊。
播完五遍主題曲後,節目組就讓練習生換場地,換到了各自的教室。
每個等級所在的教室不一樣,一個有ABCDF五個教室,等練習生們過去的時候,每個教室都已經有一名導師等在裡面了。
趙津津在A班,等大家一進來就說:「看見我不驚訝吧?」
大家齊聲回復:「不驚訝!猜到了!」
她不會唱不會跳,不像其他導師可以給予幫助,A班實力強,不像其他幾個班那麼急需指導,所以先由她來帶著。
等其他導師們教完另外四個班來到A班時,十三個人果然都能跟唱跟跳了。
時臨負責教vocal,寧思樂和姚笙教負責舞蹈,褚信陽負責教rap,當然還有主題曲編舞團隊的老師,基本是每個小節每個小節拆開了教。
練習生們從早上學到晚上,學了整整一天,才把整首歌學完。
老師一走,F班:全忘。
周明昱從來沒有接受過強度這麼大的訓練,整個人像被挑斷了手腳筋一樣癱在地上。
施燃歌曲的說唱部分倒是唱得很好,剛才還被褚信陽誇了,但高音上不去,動作也跟不上。何斯年實力要綜合一點,但整體也是垮掉的狀態。
吃了晚飯大家都沒回宿舍,繼續上來練,結果動作全都不標準,知道自己錯了,想改也不知道怎麼改。
本來想去找A班大佬幫忙的,施燃去了一圈又獨自回來了。應栩澤那邊也正練得激烈,雖然實力強,但畢竟時間短,誰都需要努力,他不能去浪費別人的練習時間。
之前還信心滿滿的,現在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周明昱呈大字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喃喃道:「我為什麼不去世界五百強的大公司實習,要來這當練習生呢?」
施燃有氣無力:「現在後悔,晚了。」
何斯年喝完了隊長送過來的飲料,站起身鼓勵大家:「才第一天,時間還夠的,繼續練總能學會的,起來加油啊!」
周明昱和施燃都不動。
他委屈巴巴看向坐在牆角的岑風。
岑風:「…………」
只能站起身陪小朋友一起跳。
他今天學的時候其實沒怎麼張過嘴,也沒怎麼動過,在最後一排劃水。F班人多,老師也沒注意他。
他倆一動起來,施燃也來了精神,把死狗一樣的周明昱拖起來,吼道:「都在F班了,還有什麼資格不努力!」
大家都被他這句話打了雞血,紛紛打起精神,所有練習生們都掙扎著站起來,繼續開始訓練。
一直練到凌晨,大家才陸陸續續回寢室,還有幾個就直接睡在練習室的地板上了。
302四個人倒是都回宿舍休息去了,畢竟養好精神才能再接再厲。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何斯年就爬了起來,用他的小氣音一遍遍喊:「起牀啦,起牀啦,該去練習啦,時間好寶貴啊。」
施燃在睡夢中扔了個枕頭過去:「再不閉嘴我捂死你!」
何斯年:「都在F班了,還有什麼資格不努力?」
施燃:「…………」
他悲憤地起牀了,緊接著把周明昱和岑風都搖了起來。
幾個人隨便洗漱一下,平時只要面對鏡頭就要抹粉底的施燃這次啥都沒搞,素顏朝天,四個人去樓下的小賣部買了個麵包當早餐,頂著晨色裡還未散去的月光,再次踏進了練習室。
又是一整天精疲力竭的訓練。
今天老師又來教了一次,應栩澤也來了,糾正了他們一些不規範的動作,但都是老師在的時候會,老師一走……
「誒那個動作怎麼跳得來著?」
「fly那句音拖幾拍啊?」
「先左腳還是右腳啊?左腳右手還是右手左腳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
一直練到晚上,周明昱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哭著道:「letmego,放我走,我要走,我要回學校,我還是個年輕的男大學生了,我做錯了什麼?」
何斯年現在基本能磕磕絆絆地跳下來,但要麼只能跳,要麼只能唱,連不上。施燃高音倒是能勉強上去了,但舞蹈實在不行,到現在動作都沒記全。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後天就要面臨考核。
而他們連正規的動作都還沒學會。
整個F班陰雲密布。
施燃又跳了一遍,因為太急,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腳,砰地一聲摔在了地板上。嚇得何斯年趕緊去拉他。
施燃摔得齜牙咧嘴,半天沒爬起來,一時悲從心來,捏著拳頭狠狠捶了捶地板,咬著牙差點哭出來。
正捶著,手腕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住了。
抬頭一看,岑風半蹲在他面前。
他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語氣淡淡道:「起來,我教你。」
施燃愣住了:「你教?」
岑風點了下頭,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嗯,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