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手機屏幕裡被窗外斜陽裹起來的少年,點了下保存。
……
陳凜每年這一天都會請假,醫院還是很體貼這個一年隻休一天的員工,就算有病人過世也不會把他叫回去值班。
第二天一早,白仙仙難得能跟他一起出門上班。
上一次他們一起坐這趟公交車,還是她第一天上班那天。白仙仙記得他當時坐在最後一排,上車之後不等陳凜開口,就自覺跑到最後一排坐下了。
陳凜默默坐到她身邊,白仙仙往後一靠:“我發現這個位置的確不錯。”
陳凜偏頭看她:“嗯?”
白仙仙:“有種坐在皇位上的感覺。”
陳凜像是被她逗笑了,眼睛彎了彎。
白仙仙又有點擔心:“也不知道女鬼還有沒有在辦公室老實待著,你昨天走的時候捆緊了嗎?”
陳凜點頭:“捆緊了。”
……
何止是捆緊了,這好在是隻鬼不用呼吸,要是個人,照他這捆法,估計昨天就憋死了。一聽見推門進來的腳步聲,在牆角蜷成一個球的女鬼頓時唔唔唔地叫起來。
白仙仙這才看見他用黃符擰了幾道紙繩,女鬼被綁得動都不能動,腦袋跟腳背挨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練瑜伽。
白仙仙憋著笑跑過去把黃符撕了。
女鬼這才解脫出來,披頭散發獠牙暴起,尖叫著就朝陳凜撲過去:“老娘跟你拚了!!!你還是個人嗎?!”
撲到半空,看到陳凜的眼神,憤怒被恐懼取代,又嗚嗚嗚地縮回去了,委屈巴巴地跟白仙仙告狀:“他太凶了!”
白仙仙叉腰:“胡說!”
女鬼:“嗚嗚嗚你們欺負鬼……”她哭了一會兒,突然愣在原地,伸出自己雙手看了半天,抬起頭驚喜又不可置信地說:“我跟他的契約解除了!你們把他抓住啦?”
白仙仙沒想到道協辦事效率效率居然這麽高,趕緊拿出手機給褚正明打電話。
一接通,那頭就笑呵呵道:“正想通知小友,小友就打電話過來了。”
白仙仙問:“褚道長,事情都解決啦?”
褚正明道:“嗯,昨天道協就將人帶走了,連夜調查出事情真相,已經全部處理好了。”
白仙仙繼續問:“那妖道什麽來頭查清楚了嗎?他為什麽要拿人功德啊?”
問起妖道,褚正明的語氣有些遺憾,歎了聲氣才道:“這妖道名為劉乾山,曾經也是道門鼎鼎有名的高道,以前還在太玄觀當過一段時間住持,後來他去了帝都研習道法,在臥虎藏龍的帝都也是排的上名號的。”
這劉乾山有一個兒子,名叫劉知乙,是他妻子難產所生。妻子難產而死,留下唯一的兒子卻自小體弱多病,自出生開始就沒離開過病牀。
劉乾山這麽多年賺的錢,全砸在了劉知乙的醫療費上。但都說人各有命,這劉知乙生就一副早夭命格,命數極差,從吃奶時就在吃藥,再長大一點,連藥也吃不了了,這麽多年全靠氧氣罩和營養液吊著命。
人死之後,依照在世功德論功行賞。劉知乙這一生在牀上躺了一輩子,肯定是沒積到什麽功德,依照這情況來看,死了之後去到陰司,下輩子也投不了人間道。
劉乾山以前給他佔卜,從來看不透他的命數,直至去年,才從卦象中窺見半分命格,卦中說,劉知乙活不過十八歲。
這輩子來人世走一遭,卻在病牀上躺了一輩子,連這世界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劉乾山身為人父,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幫他積攢功德,等他死後去陰司報道時,有功德傍身,起碼下輩子還能繼續當人。
劉乾山這麽多年雲遊四方,進山入林,各門各派的修行之人都見過,歪門邪術接觸的也不少,於是由正入邪,自此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那個配陰婚的遊戲並不是他積攢功德的唯一途徑,他這兩年做了不少惡,也害了好幾條人命。
白仙仙想起之前張帆說,他曾看見過一張病歷。
病歷上的人也姓劉,十七歲。
不由得歎了一聲氣。
褚正明越說越痛心:“道門中人更應明白生死有命強求不得,害人作惡逆天改命,最後只會迎來更嚴重的後果。枉他修持一生,到最後卻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白仙仙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那他兒子呢?現在還活著嗎?”
褚正明道:“還活著,就在華昌醫院,今早我已與太玄觀商議過,今後劉知乙的醫療費由我們真武廟和太玄觀共同負責,不過探病的道友說情況不太樂觀,已經住進重症監護室了。”
白仙仙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最後隻好問:“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褚正明說:“沒我們什麽事了,就是陰差估計要忙上一陣。”他解釋道:“配陰婚那個遊戲一旦人鬼契約生效,人活不過一月就會死,氣運陽壽盡數被鬼竊取,鬼魂就可借此徹底逃脫陰司掌控,逍遙人間。”
褚正明說著說著又氣憤起來:“雖然遊戲已經破解了,但是不知道之前有多少人玩過,又有多少隻厲鬼怨魂會接機逍遙法外。陰差昨晚還來找了我,斥責我們道門怎麽盡出敗類,給地府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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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心疾首:“這劉乾山簡直是以一人之力抹黑了我們整個道門!今年年底陰司評選人間優秀部門,我們道門肯定要輸佛門一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