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發佈時間: 2024-06-07 16:4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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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動期

劫雲凝結得越來越濃,彷彿匯集成了實體,隨時都有可能從天上砸落下來。原本只打算看熱鬧的修士們捏緊了手里的法寶,汗水浸透了後背。

劫雲之下,桓宗站在院子里半步未退,墨玉般的眼瞳微斂,右手一揮,把本命寶劍握在了手中。寶劍在他手中微微顫抖,劍氣外泄,發出似龍鳴似呼嘯的聲響。大風吹動他的袍子,雪白的衣角在夕陽余霞中翻滾,染上了點點金色。

“公子。”

桓宗抬手打斷林斛的話,頭也不回道︰“不必多言。”

林斛抿了抿嘴︰“是。”他拔出自己的本命劍,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劫雲,衣服獵獵作響。在此刻,他無比希望箜篌姑娘能夠安全渡過夢劫。他回身看了眼四周舉著法寶的眾修士,這些修士大多還是築基或是心動期,平時他很難把這些人看在眼里,因為他們太渺小,太不起眼。

但是這些普通的修士,在此刻卻願意站出來,為不相干的人耗費靈力,這讓林斛意外之余,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慨。

修為,當真可以代表一切?

正殿中,神情扭曲的帝王,恐懼的臣子,像是被水幕隔開,讓她與他們立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箜篌伸出手摸向水幕,手穿透了水幕,摸到的只有虛無。

水幕後面什麼都沒有,沒有金碧輝煌的宮殿,沒有帝王與臣子,只有她站在虛空中,天地灰蒙,無邊無際。

雷聲響起,她猛地抬頭,看到空中如巨龍的雷電直襲而來,巨龍的臉,就像是她父皇那種猙獰的面孔。

如今的她,早已經學會不再恐懼,得到了愛,學會了愛。身為修士,不僅需要勇敢的心,還需要對世間萬物的愛。想明白這一點,箜篌召出本命法寶鳳首,直直撞上了驚雷。

轟!

劫雷直直劈下來,巨大的氣流割得眾人臉頰生疼,桓宗抬頭望天,舉起了劍。築基晉心動期,若是安穩渡過,天道只會降下一道劫雷。若是心性不穩,會連降三道,這三道劫雲下來,大多修士都撐不住,不是靈台被毀,就是性命不保。一些宗門長輩為了保護弟子,會在弟子渡劫時護法,若是弟子撐不過去,會幫他接下後面兩道雷,這樣就算渡劫不成功,也能保住靈台跟性命。

第一道劫雷下來以後,所有人都進入了備戰狀態。只見天空中烏雲翻滾,電光閃爍,似乎在積蓄更大的力量劈下來。眾人默默惋惜,經此一事,不知那位歷劫的道友需要多久才能緩過勁來。

眼看著第二道雷即將劈下,桓宗飛身跳到了房頂上。

大風起,晚霞只剩下了最後一抹微光。

第二道雷醞釀了很久,卻沒有劈下來,而是化作了一陣風,夾雜著天道降下的功德甘霖,整個宜城都被雨水包圍,陷入了水霧中。

無名藥廬中,奉茶的童子看著窗外的雨︰“老祖,這是哪位修士渡劫成功了?”

搖椅輕輕晃動,躺在上面的無名真人睜開眼,抬手道︰“都去拿盆來,把雨水接著。”這種水拿來煉丹,可是好東西。

藥僕們拿著容器到院子里接水,無名老人看著漸漸黑下來來的天空,輕哼一聲,再度閉上眼。

“老祖,七天前的那幾個修士失約了。”童子坐在腳踏上,“等下次他們再來,要不要我拿棍子把他們趕出去?”

無名真人眼也不睜道︰“那三個人連我都不打不過,你若是有這個勇氣,便自己去吧。”

“這麼厲害?”童子乾笑道,“來者是客,雖然這三人不講信用,但我也不能一言不合就動手,傳出去豈不是壞了老祖您的名聲。”

見老祖沒有搭理他,童子有些悻悻,轉頭捧了一個大碗,也跑到院子里接水去了。

在客棧小院四周看熱鬧的修士沒有想到院子里的修士,竟然渡過了夢劫,冰涼的雨水落在他們身上,他們才匆匆回過神來。蹲在樹上的修士紛紛跳下來,跑到露天里淋雨。有些不太講究的粗獷漢子,甚至直接脫下外袍,讓整個上半身都露了出來。

這可是渡夢劫降下的雨,比普通渡劫降下的雨水靈氣還要足。

被劈了一個大洞的房間里,白皙的手從廢墟里伸出來,往四周摸了摸,只摸到碎裂的瓦礫以及冰涼的雨水。箜篌還有些茫然,她好好睡個覺,怎麼就被雷劈了?

扒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破木頭,箜篌從一堆破瓦爛木中爬出來,無數雙充滿好奇的眼楮盯著她,嚇得她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這麼多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全是來看她怎麼被雷劈的嗎?

“沒事了。”一件帶著淡淡藥香的錦袍披在她身上,桓宗彎腰把手伸到她面前,“這屋子里不能住了,跟我來。”

箜篌乖乖把手遞給桓宗,才發現自己的手髒兮兮的,把桓宗干淨白皙的手,都給蹭髒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桓宗卻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用另外一只手把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往上拉了拉,“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箜篌搖頭。

“諸位道友請回,這里還要收拾一番,就不打擾各位道友休息了。”林斛見箜篌跟著公子去了隔壁房間,沒有注意到外面那幾個脫了上衣淋雨的漢子,朝眾人拱手道,“多謝諸位道友關心。”

那幾個脫掉衣服的漢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原本以為渡劫的是個男道友,沒想到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用林斛催促,都抱著袍子擠出了小院,引來一眾哄笑聲。

護著箜篌到了隔壁房間,桓宗見她身上還在滴水,就連他剛才給她披上的外袍也已經濕透,退到門外道︰“你先換身衣服,我等會再過來。”

箜篌低頭看自己身上,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就像是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再爬起來。掏出鏡子照了照臉,臉上沾著灰土,頭發也一縷一縷湊在一塊兒,實在是狼狽到極點。

拿著鏡子的手有些顫抖,她的形象……沒了……

晚上收到掌門寄來的鮫人鱗後,她就開心的睡下了。宗門對她的寵愛,還有桓宗的病有了希望,讓她帶著笑意入睡。她不過是在夢里拒絕了母親的請求,又準備反對父皇的決定,怎麼就被雷劈了?

現在這個世道,連做夢都這麼嚴格嗎?

暫時沒有熱水,箜篌只能給自己用了清潔咒,雖然每次用了清潔咒以後,她總覺得像沒洗一樣,但這個時候為了形象,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換上干淨的裙衫,把桓宗寬大的外袍放到一邊,箜篌似乎還能聞到那淡淡的藥香。窗外的雨聲未歇,憑借雨聲,她似乎能看到雨落下的軌跡,甚至感受到雨水中蘊含的靈力。

靈力?

箜篌盤腿坐下,發現靈台堅固了不少,五色靈根交叉在靈台上,把靈台護得結結實實。靈台中央,一團五色靈力球幾乎要凝結成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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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階到心動期了?

箜篌終于反應過來,難怪她的五感靈敏了很多,而外面的雨又蘊含著靈氣。前些天她的修為剛剛到築基大圓滿,本以還要兩三年才能沖擊心動期,沒想到她會在睡夢中毫無預兆便渡劫了。

睜開眼,她細細回憶著入睡前事,好像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最多……

最多在看到鮫人鱗的時候有些激動,她為桓宗高興,更為自己高興。師門對她的這份信任,比什麼都珍貴。難道是因為她在師門中得到了很多關愛,所以心境才有所提升?

只有得到了愛,才會愛別人。

箜篌松開盤著的腿,屈膝坐著,良久後輕輕淺淺的笑出了聲。她何其有幸,得到了這份珍貴的關愛。也許是老天看到了她的不幸,所以才讓她遇到了師父,遇到了雲華門。

“箜篌,好了嗎?”桓宗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了。”

桓宗推門而入,見箜篌抱膝坐在地上,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怎麼坐在地上?”

“桓宗,”箜篌甜笑著看他,“剛才謝謝你。”

若不是桓宗給她披上了外套,她狼狽的樣子可能就會被更多的修士看到。以後傳出去,別人提到她,就會說︰“哦,那個穿著破衣爛衫渾身髒兮兮的就是雲華門箜篌姑娘?”

單單這麼一想,她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地上涼,不要久坐。”桓宗見她不想動彈,從收納戒里取出兩個蒲團,“坐這上面。”

箜篌接過蒲團塞到屁股底下︰“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渡劫了。”

桓宗想對她說,此次的情況十分凶險,但是又不想她小小年紀對渡劫充滿懼怕,會對下次進階金丹期有影響。所有道,“可能是因為你運道好,所有不知不覺就把劫給渡過了。”

“那倒是,師兄師姐們都說我運道極好,是天生的修真苗子。”箜篌聽著外面的雨聲,“也不知道雨什麼時候才停,希望明天我們去無名真人那里取藥時,雨已經不下了。”

桓宗愣了愣,才明白箜篌以為現在還是半夜,他看了眼外面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天色︰“你先鞏固一下心境,我在這里為你護法,取藥的事情明日再說。”

“客棧的房子……”

“林斛會去處理賠償的事情,現在閉眼打坐,引氣入體。”桓宗失笑,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精力怎麼如此好,剛渡完劫還有閑心來管這些瑣事。

“哦。”見桓宗的表情已經嚴肅起來,箜篌干淨盤起腿,閉上了眼楮。

空中的靈氣十分濃郁,箜篌發現自己體內的經脈拓寬了不少,靈氣進入身體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被舒適的靈氣包裹著,箜篌身體舒適極了,瞬間忘記了天地一切,陷入了入定狀態。

向客棧老板賠償了大筆的靈石,林斛穿過回廊,來到了房門外。他抬起身,準備敲門時,猶豫了一下,垂下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預感告訴他,直接回房間也許更妥當。

身為修士,對玄之又玄的預感,還是很相信的。

雨下到半夜時,就已經停了。箜篌再度睜開眼,推開窗戶時,院子里的樹葉上掛著晶瑩的露水,晨曦照射在露水上,露水折射著點點光芒。

“桓宗,雨晴了。”箜篌趴在窗戶上往後望,“我們去藥廬吧。”

桓宗睜開眼,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不先用了早飯再過去?”

“還是丹藥重要,我們修士少吃一頓飯也沒什麼關系。”箜篌拎起裙擺,“你準備一下,我去叫林前輩。”

看著她匆匆跑出房門的背影,桓宗怔了怔,嘴角露出一抹極淺的笑。

“林前輩,拜訪禮準備好了沒?”

“我們該走啦。”

“箜篌姑娘,今天已經是……”

“林斛。”桓宗踏出門檻,“我們走吧。”

林斛看了眼桓宗,拱手道︰“是。”這小姑娘還不知道,昨天才是取藥的日子,公子為了給她護法,連門都沒出,跟別提去取藥。

既然這事公子不提,那他也就不多嘴,多嘴的隨從惹人煩。

無名藥廬門外,穿著青袍的童子正在掃台階上的落葉,見到桓宗等三人過來,臉色變了變,板著臉道︰“在這里等著,我去匯報真人。”

“這個小孩子脾氣好大。”箜篌悄悄對桓宗道,“這是一脈相承的壞脾氣嗎?”

“他不是小孩子。”桓宗道,“他們是患上幼童癥的病人,嗓音身高都與孩子相仿,就連壽命都比不上正常的普通人。不過此人身上有修為,應該是受了無名真人的恩惠,不僅避開早喪的命運,還踏上了修真途。”

“原來如此。”箜篌恍然大悟,她幼時曾在書中看過此種人的介紹,據說還有貴族飼養這種人取樂。還是現在這樣好,這些人不僅能夠自食其力,還能有高深的修為。

雖然無名真人脾氣不太好,心卻是好的。

等了一會兒,童子走了出來︰“真人讓你們進去。”不過對著箜篌他們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對他們極為不滿。

宰相門前四品官,箜篌……箜篌不得罪他。她把收納盒塞到童子手里,“多謝你幫著通報。”

“這是什麼?”童子捧著盒子不解。

“這是我們給真人的拜訪禮。”箜篌笑,“有勞前輩交給真人。”

聽到“前輩”二字,童子神情緩了緩,小聲抱怨道︰“真是麻煩。”嘴上雖這麼說,手里卻穩穩捧著木盒。

進門後,有個沉默的男僕引他們往里走,男僕缺了一條胳膊,走路的姿勢卻很好看,讓人很難再注意他殘缺的地方。

內院的藥味越來越重,箜篌跟著男僕進了一個院子,見無名真人在擺弄桌上的藥草,便站在回廊上沒有出聲。

無名轉過身看了他們一眼︰“喲,終於記起來我這個破舊的藥廬了?”

箜篌疑惑的看桓宗,真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請真人見諒,在下有事耽擱了。”桓宗朝無名真人拱手行了個禮。

無名哼笑一聲︰“我還以為你不在乎生死修為了。”他的目光落到箜篌身上,“昨夜的甘霖雨因你而來,我靠著你也接了不少的雨水,這次的事情便不與你們計較了。”

他從懷里掏出三瓶丹藥扔出去,林斛連忙飛身接住︰“多謝真人賜藥。”

“別說什麼賜不賜的,我不喜歡這一套。”無名擺手,對林斛道,“不到萬不得已,丹藥不要隨意吃。以你的修為也應該知道,對丹藥產生了依賴不是件好事。他這種情況,我聽說上古時期流傳下來一個秘方,能有重塑靈台,治死人肉白骨,但這種藥方藏在何處,我卻不清楚。”

“多謝真人告知。”林斛沒有直接告知這種藥方他們拿到了手,只是需要的藥材,卻是整個修真界難尋。

“實不相瞞,真人提到的藥方,晚輩手里有一份。”桓宗看著無名,“真人若是不嫌棄,晚輩可借真人一閱。”

“真的?”無名真人不敢置信道,“你那里有這份失傳的藥方?”

桓宗把抄錄的藥方拿出來︰“是與不是,真人看過便是。”

無名激動過後,卻沒有伸手去拿桓宗手里的藥方︰“稀世藥方何其難得,你給我看這個,是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稀世藥方雖難得,但是里面並沒有傷天害理的治療手段,就算給真人看了,又有什麼關系?”桓宗把藥方放到無名手里,“就當是晚輩謝真人的贈藥之恩。”

跟箜篌在一起待久了,桓宗似乎也染上了幾分樂觀態度,再神奇的藥方,放在那里就是死物,不如交給擅醫的大師,說不定還會讓更多的人受益。

無名看了他兩眼,確定他沒有說假話,打開藥方。壓抑著激動之情看完方子,無名嘆口氣︰“不愧是上古流傳下來的藥方,大多藥材現在已經很難找到,空有藥方又有何用。”

“真人如此厲害,看到這份藥方,說不定能找到替代的藥材呢。”箜篌道,“到了那時,豈不是有更多的人受益?”

“這種藥方想要找到替換之物,只怕是難如登天。小姑娘到底天真,對什麼事都看得簡單。”無名收起藥方,笑了笑,“不過你說得對,再難的事情都該試一試,若是真的能成,我無名便要流傳萬古了。”

箜篌默默想,你的名字叫無名,一萬年以後,說不定其他修士看到這個名字,說不定會以為這是一個沒有名字的修士弄出來的。

名字有多重要,無名真人大概暫時還沒有體會到。

“那晚輩在此祝真人得償所願。”桓宗再度作揖,“今日多有打擾,晚輩告辭。”

“等一下。”無名真人叫住他,“在我還沒找到替代藥材之前,你恐怕還是需要藥方里提到的這些藥材。”他在收納戒里取出一個烏木盒,“雖說藥方你無償贈與我,但我向來不愛佔別人的便宜,尤其是你這種好看的男人。”像這種好看的男人,欠他們的人情,會讓他睡不著覺。

“這里面有一條風干的橫公魚肉,是我師叔祖的師叔祖留下來的,這些年放在盒子里沒有動過,你拿去吧。”

橫公魚長得極醜,風乾的橫公魚更是醜上加醜,箜篌接過盒子看了眼,就把蓋子合上了,上古時期的魚長得真不講究,太隨心所欲了。

見他們還站著,無名挑眉︰“還站在這里做什麼,等我留你們吃午飯嗎?”

“晚輩們告辭。”箜篌把烏木盒塞給桓宗,沖無名真人拱了拱手,“請真人多加保重。”

“少來幾個像你們這樣的訪客,我就保重了。”無名擺了擺手,不再說話。

三人對望一眼,齊齊拱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等桓宗他們離開,無名真人又拿出藥方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他倒沒有懷疑桓宗在騙他,雖然沒有刻意打聽這三人的身份,但是觀他們言行與修為,也能猜出他們是大宗門出身。

大宗門的弟子大都要臉面,做不出這種騙人的事。

“真人。”童子走進來,“甲號房的藥爐快要出丹了,您要去看看嗎?”

“不用,普通丹藥下面人看著就好。”無名發現他手里捧著個盒子,“這是什麼?”

“這是剛才來訪的三位客人給您的拜訪禮。”童子把禮盒放到桌上,“請真人過目。”

“拜訪禮?”無名嗤笑,他什麼時候講究過這些?打開禮盒,最上面一層整整齊齊排列著各種珍稀藥材,拿開上面一層格子,盒底躺著一件法光大盛的上品神器,這麼罕見的神器,即使無名看了,也忍不住動心。

這確實是份誠意滿滿的拜見禮,無名蓋上盒蓋,他大概已經猜到這幾人的出身了。

從藥廬里面出來,箜篌高興得幾乎用腳蹦著在走路︰“我就說收集這些藥材一點都不難,這才多久,就找到了其中兩味。我們再努力努力,說不定很快就湊齊了。”

桓宗失笑,見箜篌笑眯眯地湊到小販攤位前買吃食,便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她。

攤位前食客很多,箜篌靠著一張討喜的臉,讓攤主很快注意到她,給她裝了整整三大包香肉乾。抱著肉乾,箜篌擠出人群,給林斛與桓宗一人分了一袋,“客人多的地方,味道肯定不會錯。”

肉乾很乾,初嚼有些硬,但是多嚼幾下,卻香得讓人恨不得多咬幾口,箜篌道︰“果然很香。”回頭見桓宗與林斛都沒有動,箜篌這才想起,他們不是常常跟她分享美食的師姐們。猜到他們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東西,箜篌把手里的肉乾也收了起來,“等到馬車上我們再吃。”

桓宗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紙袋中取了一條肉乾放到嘴里,對箜篌笑道︰“很好吃。”

箜篌瞬間笑彎了眼,她輕輕拉了下桓宗的袖子︰“那我們到馬車上慢慢吃,下一個城鎮是哪兒呀?”

“下一個比較大的城鎮叫雁城,也是和風齋的所在地。”桓宗道,“雁城多水地,當地的魚乃是一絕,到了雁城以後,我們可以好好嘗一嘗當地的魚。”

“好呀好呀,魚腹上的肉最好吃了。”箜篌點頭,“不過我先要給師門傳個飛訊符,告訴他們我已經沖破築基期的好消息。”

“正好我也要給師門傳訊。”桓宗道,“今夜我們再在客棧歇一晚上,明早再走。”他把藥方給了無名真人這件事,也許應該告訴宗門一聲。

跟在箜篌身邊,桓宗已經在無意識間,養成了一些她的行為。

比如常給宗門傳訊,比如給宗門長輩買伴手禮,再比如不管大小事都要告訴宗門,就算自己能夠完全做主,也可以告訴他們。

箜篌傳到的雲華門的飛訊符,讓雲華門上下歡喜異常,四年築基,兩年心動,這就是天才中的天才,雲華門的未來啊。箜篌的親傳師兄師姐們尤其高興,她們這一輩里面出息的兄弟姐妹越多,她們的壓力就越小,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大家一高興,就東拼西湊,攢夠兩千靈石,準備等箜篌到下一個主城後,就給她寄過去。

琉光宗中,松河峰主神情略凝重︰“宗主,師侄會不會因為心境出了問題,被人奪舍?”

不是他多疑,實在是師侄近來太過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