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發佈時間: 2024-06-30 16: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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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正面剛

迎晨的臉貼在厲坤懷裡, 聽到他的心跳一聲一聲如落雷。

兩人用的是酒店沐浴露,味道大眾卻一致。迎晨卻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好聞的了。

她回抱厲坤,手試探地要解開他浴袍的繫帶。

厲坤伸手按住,沉聲說:「別折騰。」

迎晨:「……」

厲坤鬆開她一些, 別過頭,「不是要看雪嗎?」

迎晨嘀咕:「總不能看一夜的雪吧。」

聞言, 厲坤沒忍住, 失笑道,「行了啊, 好了傷疤忘記疼了?」

沒別的心思,他真的只是顧忌她的腿。

厲坤瞭解迎晨,從小就是能硬抗絕不投降的性子, 她這念頭一起來,多半兒是不知深淺和輕重。

得玩瘋。

迎晨就此沉默。

厲坤揉揉她腦袋, 「乖啊。」

迎晨眼神兒往左飄。

厲坤捏著她下巴,把人給掰正了。「還翻起白眼了?」

迎晨正臉對他,眼神又往右邊飄。

厲坤想笑,乾脆雙手捧住她的臉, 輕輕一擠。

迎晨五官被微微收攏,嘴唇往前,厲坤低頭, 吻便落了下來。

是一個努力克制、收斂分寸的親吻。

夠慢,夠細膩,夠溫柔。

在迎晨印象裡, 這個男人在情事上向來不算輕柔。這也是她以前怨念深重的一點。那時候,從她主動追他開始,過程便一直是激昂的。

迎晨追得驚天動地,追到手了,都是年輕氣盛的主,配得上乾柴烈火這個詞。

迎晨十九歲生日過後不久,也是這樣一個初雪之夜。

厲坤結束冬季拉練,迎晨逃了一堂頗為重要的專業課,跑出來和他約會。厲坤帶她去遊樂場玩,七十塊錢一張門票,在當時算一筆不小的開支。

迎晨玩過山車,玩跳樓機,玩海盜船,一往高處晃蕩,她就開始驚聲失叫不敢睜開眼睛。也就是從這時,厲坤發現她有點兒恐高。

迎晨真給這些高空遊樂設備給弄頹了,下來後,捂著心臟說不舒服,然後賴在他懷裡,被他半攙半扶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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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這也沒法兒再玩了。

厲坤問:「下午你想去哪裡?」

迎晨說:「我想休息。」

「那我送你回去?」厲坤心裡是不樂意的,但沒表現太明顯,這好不容易有天假,他也想她啊。

「我走不動了。」迎晨扮可憐,「我腿軟,順不過氣。」

厲坤望著她,她眼睛也不躲,這對視之間,彼此心裡那點兒小九九,全變成了心照不宣。厲坤正兒八經地提議:「那就近開個房間,你休息,行嗎?」

一家新開的小酒店。

前台登記的時候,老闆還有點不相信,「她沒成年吧?」

厲坤樂呵道:「這是我未婚妻。」

老闆狐疑的眼神兒在他倆之間打轉。

迎晨心里美滋滋,證實說:「我是他童養媳。」

進了房間,倆人反倒沉默了。

厲坤左顧言它,舌尖抵了抵牙,說:「你睡吧,我熱,我去洗個澡。」

奇了怪,大冬天,熱個什麼勁兒啊。

等洗完出來,迎晨在牀上側臥著,背對著他。

厲坤掀開被子,坐上牀,迎晨自然而然地轉過身,兩人便抱在了一起。

迎晨軟趴趴地問:「你幹嘛洗澡呀?」

厲坤摸摸她的腰,「洗乾淨一點,身上有味兒,不衛生。」

迎晨往他胸口一嗅,「香的。」又小聲道:「其實我也有味兒。」

「嗯?」厲坤眼底染了情,紅透了。

迎晨壓住他後腦勺,往自個兒胸前放,嬌嬌滴滴的,「我有奶味兒。」

於是,一切便順理成章。

厲坤的前戲弄得可凶,迎晨害怕了,夾緊腿不讓他有機可乘。

「我不來了。」她低低嗚咽,一下一下去撥開他的手。

厲坤滿腦袋汗,安撫著,哄勸著:「小晨兒,乖啊,你看我都難受死了。」

迎晨就是不肯配合。

厲坤心生一計,假裝起身,「行吧,那我穿衣服了。」

他懷抱一空,迎晨又慌了,按住他發硬的手臂,鼻尖紅紅的,軟聲說:「那你答應我,不許太用力。」

厲坤從善如流,答應得真誠,隨即又覆身蓋了上去。

這大概是他對她說過的最大謊言。

迎晨挪開了自己擋在下邊兒的手,像是撕開一道口子,厲坤再沒給她半點兒機會。

第一下,迎晨被撞得直往後,眼淚嘩的出來了。

厲坤按著她,親著她,舔著她細膩的脖頸,一下一下的,深了,快了,適應了。

兩人從下午,一直糾纏折騰到晚上凌晨。

迎晨不知哭了多少回,最後一次,她被騰空,兩條白皙的腿掛在厲坤鐵臂上,隨著動作一晃一晃的,啊,比下午坐的過山車還要刺激。

初雪的夜,也是刻骨銘心的初夜啊。

如今,

迎晨從厲坤這個吻裡,憶起了點滴。

這樣溫柔的厲坤,她真是很懷念呢。

結束這個吻,兩人唇瓣都亮晶濕潤。

厲坤抵著她額頭,一說話,熱熱的氣息均勻灑開。

「小晨兒,你乖一點啊。」

迎晨聽了話,點點頭,又說:「那你不許睡沙發。」

這……

厲坤無奈笑道,「行吧,接受組織考驗。」

兩人同牀共枕,合蓋一張被子,迎晨還是老習慣,喜歡把枕頭墊得很高。

厲坤抽了一個出來,說:「墊這麼高,對頸椎不好。」

迎晨去搶,厲坤舉手,一高一低,她哪夠得著。

厲坤把枕頭丟到牀尾,一把將人攬過來,用手給她當枕頭,妥協道:「這樣行了吧?」

迎晨眉開眼笑,枕著他胳膊蹭來蹭去,「啊,人肉做的,就是舒服。」

她依偎在厲坤懷裡,厲坤攬著她肩頭,很緊。

安靜一瞬。

迎晨問:「這幾年,你過得好不好?」

厲坤閉目養神,眼兒沒睜開,「你指哪方面?」

迎晨一個個問:「訓練苦嗎?」

「苦,不過也習慣了。」厲坤說:「訓練苦一點沒關係,只要出任務的時候,順利平安就行。」

迎晨聲音悶了些,「這幾年,你都去過哪兒?」

「哪兒亂,就去哪。」厲坤語氣十分平靜,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去年在菲律賓,中國公民被劫持了,下落不明。我們在一處深山老林裡把人給找到,死了兩個,可惜沒全救回來。」

「還有今年上半年在阿富汗,自殺式爆炸,傷了三百多人,那邊兒太亂了,我們作為維和部隊被派遣過去。」厲坤說:「林德的右手也骨折過,就是在那兒炸的。」

迎晨沒吭聲,只下意識地揪緊了他的手。

厲坤反握,似安撫。

「有任務就頂上去,置身其中,也考慮不了太多。盡全力,順利完成就是老天保佑。」

「你不怕死嗎?」

「怕啊。」說到此,厲坤低聲笑了起來,「當然怕。」而後笑聲收淡,「小晨兒,你知道的,我這人性格犟,不容易放下。」

迎晨默聲,靜靜等待。

「雖然你回來後,我一直冷著你,擰巴你,但我不騙你,那幾年,也有出生入死的危險時刻,沒別的,我就靠著『再見你一面』這念頭拚命撐了下去。」

迎晨眼眶溫熱,「再見我一面,是想親眼看我過得不好,才解恨嗎?」

厲坤笑著,「嗯。」承認說:「自己忽悠自己呢。」

揀了幾件稍有代表意義的重要經歷說了番,厲坤終止這個話題,不想讓迎晨心裡覺得沉重。

他道:「說完我的,該說說你的了。」

迎晨往他懷裡鑽近了些,手也環搭上他的腰。

「我唸完書,就去公司上班了,五年,也沒換過工作,從技術員到主管再到部長。」

厲坤樂了樂,「不錯,陞官發財。」

迎晨聲音低低的,「發財是發不了,養自己還是綽綽有餘了。」

語罷,安靜。

厲坤不太滿意,「完了?」

「嗯?」迎晨:「說完了啊。」

「老實點,還有別的事情沒交代的。」厲坤按著耐性,提醒:「談過幾個?」

迎晨搖搖頭。

一個都沒有?

厲坤頓時來勁兒了,怎麼說呢,男人嘛,總有點獨佔欲。

欸,不對,等等。

「你那個老闆,長得跟小白臉一樣,個頭還挺高。」

「唐其琛啊?」迎晨恍悟,承認道:「他的確在追我。我剛去公司,就是他一手帶我,五年了,教過我很多。」

一聽評價全是好話,厲坤心裡又生刺了,「教你什麼了都?」

「他是個非常有魅麗的男人,尤其在處理人際關係方面,很有一套。」迎晨實事求是,難掩讚賞。

厲坤臉色徹底黑下去。

迎晨挑眉,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故意激他,「你來搶親的那一晚,我差點就答應他了。」

厲坤別過頭,眯縫了雙眼,「喲呵,那真是對不住了,搶的不是時候。」

迎晨憋著笑,看著他,而後噗嗤一聲,沒忍住。

約莫是方才挪來挪去,她身上的浴袍已然鬆垮了。V型的衣領往一邊斜開,胸口的弧形成半彎,看起來軟乎佑人。

厲坤默默移開視線,伸手去關燈,「睡吧。睡覺的時候,別亂動。」

迎晨是真乏了,乖乖應了聲,「嗯。」

這一晚,舒適,安然。迎晨本是藏了壞心思,雖未得逞,但時光寧靜,促膝長談,似乎把空缺的那幾年空白,一點一點填補進來。

枕著厲坤的手臂,聽著深夜裡他綿長的呼吸、有節奏的心跳。

迎晨滿足極了,腦袋在他懷裡拱了拱。

窗外有雪在飄,而屋內一夜好眠。

———

週一,迎晨銷假,正式回公司上班。

大夥兒給開了一個簡潔的歡迎儀式,倒真讓人感受到了集體溫暖。

趁高管開例會的時間,迎晨大致熟悉了一下不在公司期間的工作進程,等散會,她揣著筆記本去唐其琛辦公室匯報工作。

唐其琛略略抬頭,頷首:「回來了?」

迎晨:「嗯,回來了。」

她落座辦公桌前。

唐其琛重新低頭,籤文件:「腿好了?」

「好了。」

等了一會,唐其琛簽完所有,合上筆帽,輕輕擱在桌面上。

迎晨開始匯報工作:「我大致梳理了一下部門工作進展,休假期間,重要的項目都是通過電話溝通,基本符合進度。」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唐其琛幫她把事都做完了。

迎晨乾脆合上筆記本,倒不如一句謝謝來得實在。

「唐總,感謝你的幫助。」

唐其琛笑了笑,「回來之後,變這麼生疏了?」

這下反倒讓迎晨覺得的確是自己刻意。

「項目擺在這,誰做都得做,總不能耽誤進度。」唐其琛沒深究,平心靜氣地解釋:「我也是做自己分內事。換了任何人,我都會這樣做。」

迎晨是個很能審時度勢的人,忙不迭地應答:「是我小人之心想多了,老闆,你別見怪。」

唐其琛眉目舒展,往皮椅上閒適一靠,「聽你叫老闆,比叫唐總好聽多了。」

迎晨無言。

「你也不是多想。」唐其琛坦坦蕩蕩地看著她,「我也的確是有私心的。」

「呃。」迎晨欲言又止。

唐其琛恰逢時候地下了逐客令:「我還有個視頻會議要開,你先出去吧。」

又不動聲色地把話給堵死了。

迎晨走出辦公室,心裡也是悵然,看這情況,唐其琛真沒打算放棄。

果然。

這幾天下來,唐其琛心裡的念想越發沒打算藏掖。

迎晨在開部門會議,他走進來,無聲放了支藥膏在桌上,說:「你中午沒擦藥,別忘記。」

這藥膏是醫生給開的,說出院後連續再擦一個月,每日三次。

唐其琛心細,記住了她的頻率。說這話的時候,聲兒不大不小,剛夠頭三排的員工聽見。

故意的呢。

下了班,每次都等在門口,開車跟在後頭護送。他的車是進口路虎,三百多萬,本就矚目,一來二去,連小區門口的保安都認識唐其琛了。

有次多嘴打聽:「迎小姐,你男朋友又送你回來了啊?」

迎晨矢口否認,落荒而逃。

但很快,她也找到了治這情況的法子——乾脆在辦公室把自個兒有男朋友的事給主動抖落出來。並且還給大夥兒看了照片。

厲坤穿著長馴服,被抓拍的一張訓練時的場景。

他正在做引體向上,身材頎長有力,荷爾蒙味十足。

歡聲笑語寫在迎晨臉上,裝不出來。

唐其琛遠遠看著,打著電話也聽不清資方的發言。

心裡難受啊。

———

眨眼到了週五,隊裡從下午開始放假。

厲坤帶林德出來改善伙食。

林德樂呵極了,興奮道:「咋不叫晨姐一塊來呢?」

厲坤開著車,說到這個人,滿臉都是笑,「她要開會,下午下班我再去接她。」

林德咧開嘴,亮出大白牙,「接她回你那兒嗎?」

厲坤眼角眉梢都是嘚瑟,「你這不廢話嗎。」

林德嘿嘿兩聲,低著頭,不言語。厲坤從後視鏡瞄了他一眼,樂了,「你臉紅什麼啊?」

樸實單純的小處男,這年頭,也可真是稀奇物種了。

厲坤轉動方向盤,頗為放鬆,說:「今天哥帶你去嘗點新鮮的。」

林德:「啊?」

「泰國菜。」

水方廣大廈新開的一家泰國菜館。據說廚師班全是正兒八經的泰國人。口碑佳,吃飯還得排長隊。

厲坤先去停車,市中心車位緊張,他圍著廣場轉了兩圈,終於看到一個空車位。

但,同時,從右前方也開出一輛車,正與厲坤的車形成一個夾角——

兩人都想要這個車位。

厲坤眯縫眼睛,覺得這輛白色路虎甚是眼熟。那車便滑下了車窗,唐其琛露了側臉。

得嘞,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唐其琛從小家教優良,接受的,偏於西式教育,所以為人紳士、寬和,非常適用於溫潤如玉這個形容。

但人們常常忘記,這樣的男人一旦動氣怒,較起真,更為可怕。

他壓根沒有退讓的意思,一點一點的挪著車,毫不怕事的繼續往前開。

厲坤哪能讓,吉普車動力足,他故意踩死剎車,又放動油門,發動機轟轟聲響得瘆人、狂躁。

唐其琛不為所動。

厲坤也開始擰勁兒。

一黑一白兩輛車,徐徐向前,眼見夾角越來越小,車頭就要碰上。

唐其琛忽然按了下喇叭,以示警告。

這一聲鳴笛,把厲坤身上的戾氣全給激出來了。

他也連按三下,「嘟!嘟!嘟!」禮尚往來。

唐其琛沉著臉,按開安全帶,車門推開——「砰」的聲巨響,路虎的車門哐在了厲坤的車身上。

好傢伙,進口貨,跟鐵錘似的,吉普車的車面頓時被哐出一個凹痕。

「操。」厲坤亦怒,同樣的動作,火氣騰騰地也下了車。

唐其琛慢條斯理地開始捲袖子。

厲坤二話不說,更是直接脫了棉衣外套。

林德想推門,「啾」的聲電子短音,門鎖了。

「厲哥——」

「待著!」

厲坤扭頭,凶言,再轉過頭時,玩味,不爽,戾氣重現於目光,通通落在唐其琛身上。

誰先動的手?

一起動的。

別看唐其琛渾身上下透著斯文精英范兒,但一週四次私教健身也不是白練的。雖不及厲坤身板硬實,但對抗起來,也沒讓對方撈著好處。

厲坤夾住他的胳膊試圖往後擰,唐其琛巧勁脫困,扣緊他的腰就他媽往地上撲。

厲坤暗罵一聲,這孫子還有點能耐。

比完力氣,比搏擊,比完搏擊,又比腳法,比完腳法——亂了,全亂了,兩個男人打紅了眼,用的全是蠻勁兒了。

塵土飛揚,動靜凶狠。

唐其琛臉上有抓傷,厲坤額頭上也豁開一道血口子。

車裡的林德,顫著手給迎晨打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喂?林德,什麼事啊?」迎晨壓低了聲音,「我還在開會,不方便……」

話未畢。

林德急急吼著嗓子:「晨姐!!快,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