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發佈時間: 2024-07-02 10: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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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8

「咳咳……」瓦爾羅咳嗽了好幾聲, 抬起頭, 眼神兇狠而殘暴,怒道:「林蘭能耐不小啊, 還他媽找了這麼多幫手!那個踐人在哪兒?把那個踐人給我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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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兒。」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忽的響起來, 用法語道。

客廳裡的幾人轉過頭, 許母林蘭緩慢從主臥裡走了出來。這個中年女人穿著一身非常素淨的白色連衣裙,身形纖弱, 帶著歲月痕跡的面容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依舊十分姣好,表情冷淡而平靜。

瓦爾羅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扭過頭,狠狠瞪著她, 咬牙切齒道:「臭錶子!」

林蘭漠然地看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法國男人,沒答話, 只是朝顧江很淡地笑了笑,說:「顧先生, 謝謝你幫我把這個畜生給帶回來, 真的很感謝你。但這畢竟是我的家事,我想和瓦爾羅單獨談一談,請你和你的兩個朋友先出去吧。」

聞言,白助理面無表情地禮貌勸告:「林女士, 之前我們調查過瓦爾羅。這個叫瓦爾羅的男人在去中國遇見你之前私生活混亂, 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他是個危險分子, 我建議在這種情況下, 你不要和他獨處。」

「……」許母皺了下眉,似乎陷入猶豫。

許思意輕輕握住許母的手臂,壓低聲,「媽媽,你和這個人渣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跟他離婚,讓這個賭鬼自生自滅不就好了。」

「婚肯定是要離的。」許母的語氣淡淡的,「但是夏爾的撫養權,和這些年我耗費在這個畜生身上的錢和青春,我必須討一個說法。」

「討一個說法?」許思意想了想,不太明白,「你是要他還你錢麼?但是他已經把所有錢都輸光了,唯一剩下的資產就是這棟房子,你想他把這個房子給你?」

「或許還有其它方式。」許母側過臉,朝許思意露出了一個笑容,伸手摸摸女兒柔軟小巧的臉蛋,「你和顧江先出去吧。」

許思意搖頭,「不行,我不能讓你和瓦爾羅單獨待一塊兒,萬一出什麼意外怎麼辦。」

「你們不是都把他綁起來了麼?」許母說,「還能有什麼意外?」

「可是……」

「這樣吧。我和思意留在這兒。」顧江沒什麼語氣地朝許母道,「其它人出去。」

林蘭遲疑,「你們兩個……」

「伯母既然說是家事,外人確實不方便在場。」顧江看了白助理和禿頭肌肉男一眼,動了動下巴。

兩人相視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

房門開啟又關上。

白助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拿出手機打電話。

肌肉男狐疑,「你幹什麼?」

「江之少爺不是讓咱們報警麼。」白助理冷淡地道。

肌肉男詫異地撓了撓腦門兒,回想著,皺眉:「什麼時候?我怎麼聽見?」

白助理翻了個精英而優雅的白眼,微微一笑:「憑你的智商如果都能看懂江之少爺的眼色,老太太身邊的董事助理就是你,而不是我了。」

肌肉男癟嘴:「切。」

屋內,須臾的安靜後,

許母轉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許思意,又看了看兩手抱肩隨意靠在桌子上的顧江,片刻,低低歎了口氣,終於沒再堅持讓兩個年輕人離開。

她抿抿唇,上前幾步走到瓦爾羅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目光死灰一般冰冷地看著他。

瓦爾羅兩手被反綁在身後,無法動彈,只能獰笑著罵道:「臭錶子,別以為你找了幫手就能擺脫我,也別以為跑回了中國我就找不到你!你給我走著瞧!」

許母冷冷地說:「我給你兩條路。一,同意離婚並且把這套房子給我,那麼我帶夏爾回中國,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二,你坐牢。」

誰知,聽完這番話後,瓦爾羅哈哈大笑,「坐牢?你用什麼名義告我?家庭暴力?」

「……」

「你以為告我一個家暴,就能讓我永遠待在監獄裡出不來了?」瓦爾羅流著鼻血的面容帶著笑,愈發猙獰可怖,「法國家暴,最多判十年,最少判一年,我既沒有把你打死也沒有打成殘廢,你覺得我會被判多少年?」

許母憤怒得全身都在發抖,雙眼充血,用力咬住下唇,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瓦爾羅的掌心處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倒吸一口涼氣,嘴裡低咒一句,罵完想起什麼,表情一滯。

指尖摸索。那是一塊玻璃碎片似的尖銳物。

他稍微側過頭,瞥了眼一旁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玻璃花瓶……

瓦爾羅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那塊玻璃碎片,陰惻惻地笑,壓低嗓子,輕聲:「你當然可以跟我離婚然後逃回中國。但是你不怕麼?不怕我出獄之後找過來麼你和你那個前夫生的小雜種,你的寶貝女兒……」

許母再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打在瓦爾羅臉上,目眥欲裂,咆哮:「你這個畜生!你害我害得還不夠麼?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你到底想怎麼樣?還想怎麼樣!」

「想要我同意離婚,並且從今以後不再騷擾你們,很簡單。」瓦爾羅視線掠過林蘭,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高大男人,咧嘴笑,「五十萬歐,一分錢都不能少,只要你們答應我這個條件,那就什麼都好說。」

「五十萬歐?我上哪兒去給你找這麼多錢!」

「沒錢?開什麼玩笑,你搬來的這些救兵看起來可都是有錢人。」

許思意不懂法語,自然不知道許母和法國男人之間交談的內容。

轉過頭,身旁的顧江薄唇緊抿,沉著臉,眼神冷進骨子裡。

她微微皺眉,問:「那個人渣說什麼?」

顧江寒聲道:「他在和你媽提離婚的條件。」

「……」許思意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愣足足半秒,「他跟我們提條件?什麼條件?」

「要五十萬歐元。」

話音落地,饒是許思意都直接氣得笑出一聲。世上人渣和渣男千千萬,但能把人噁心得連隔夜飯都能吐出來的,她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那頭的林蘭更是怒不可遏。她沒有料到瓦爾羅會無恥到這個地步。

嘴唇囁嚅了下,她正要說什麼,一道冷漠低沉的嗓音卻先她響起來,漫不經心又冷淡地說:「伯母,您先歇著,讓我來跟他談。」

許母回頭。

顧江直起身,邁著步子不緊不慢地從餐桌那邊兒走了過來,臉色隨意沒什麼表情,路過酒櫃時,順手拎了一個沒開過的酒瓶子。

許母既憤怒又絕望,悔恨自己當初瞎了眼竟然會看上這麼一個敗類,皺眉道:「這個畜生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又能跟他怎麼談?」

顧江勾了勾嘴角,「隨便聊聊。」

許思意看了眼顧江嘴角的笑,又看了眼他拿在手裡的酒瓶子,略略一思索就知道這位大少爺要幹什麼了。她上前兩步拉過許母的胳膊,輕聲道:「沒事的媽媽,請你相信顧江,他知道怎麼對付這種無賴。」

許母心裡又急又怕,在女兒面前幾乎快忍不住眼淚,哽咽道:「思意,我真的能解脫麼?你不瞭解瓦爾羅,他偏激、暴力,惹急了真的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就算離了婚,回了國,將來也後患無窮,我作繭自縛罪有應得,但是我怕連累你……」

「不會的。」許思意聲音柔柔的,眼底清澈而認真,對許母說:「相信顧江。」

在許思意眼中,顧江一直都很強大。

這個認知,無關於顧氏,無關於他的一切人設光環和背景,僅僅來源於他這個人。他才華橫溢,冷靜睿智,無論是相貌,人品,智商,還是處事手段和個人能力,都無可挑剔,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級人物。

但愈趨近完美的人,便愈顯得虛幻、不真實,更像是一個存在於小說和漫畫中的符號。

但顧江卻又有著非常接地氣貼近現實的一面——和大多數天才高嶺之花般冷淡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不同,他審美豔俗,性格高傲,自信到幾乎自負,始終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所有觀點,堅信他喜歡的他擁有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偶爾殺馬特,偶爾幼稚,偶爾蹦兩句葷段子,偶爾吃醋鬧鬧小脾氣。

他就是這樣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也是她心中無所不能的英雄。

瓦爾羅幾分鐘之前才剛被顧江揍成了豬頭,知道這人心狠手辣不是善茬兒,見他又過來,臉色霎時一變,下意識地往後縮,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你……你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顧江屈起一隻膝蓋半蹲下來,彎了彎唇,似笑非笑地說:「就跟你隨便聊兩句。」

剛說完,「啪」一聲,酒瓶子狠狠朝瓦爾羅的腦門兒上砸下去。

瓶身破裂,酒液飛濺,暗紅色的紅酒混著血從法國男人的腦袋上流下來。瓦爾羅始料未及躲都沒來得及躲,硬生生結結實實地挨下來,痛得鬼哭狼嚎。

「……」許母被這血腥暴力的一幕給嚇住了,抬手捂住嘴,說不出話。

許思意站在邊兒上,神情平靜地旁觀。

顧江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冷笑,一把揪住瓦爾羅的頭髮拎起來,狠狠往下一拽,瓦爾羅頭暈眼花摸不著北,額頭重重親吻自個兒的膝蓋骨,悶哼一聲,緊接著便被丟破布似的丟向了對面牆壁。

牛高馬大的法國男人痛得臉部肌肉抽搐,順著牆滑下來,似乎連命都去了半條。

從容不迫的腳步聲靠近。

瓦爾羅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齜牙咧嘴地吸口冷氣,吃力地抬眼一瞧,看見年輕男人蹲下來,拍拍他的臉,嘴角含笑,語氣竟然還挺和善,用法語問他:「還談條件麼?」

「……」瓦爾羅動了動唇,有氣無力道:「林蘭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要多管閒事這樣子幫她?」眼風往旁邊掃了一眼,猜到什麼,「為了那個小丫頭?」

「我也給你兩條路。」顧江不跟他廢話,冷聲道:「要嘛離婚還錢,要嘛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瓦爾羅冷哼,「小子,不用說這些話來威脅我。嚇唬誰?」

顧江輕輕一挑眉,「你大可以試試。」

瓦爾羅狠狠咬了下牙,嗤笑:「別以為我就怕了!你們就算真的起訴我家暴又能判我幾年?打老婆的男人多的是,而且我本來就是個賭鬼,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對我能有什麼影響?反而是那個錶子,她應該還想過好日子吧?你們如果夠聰明,就應該拿錢解決,我本來就只是想要錢而已,你們根本威脅不了我……」

話沒說完,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他腹部。

瓦爾羅吃痛,額頭冷汗涔涔,膝蓋一彎跪倒在地,然後就被人揪著頭髮把腦袋拎起來。

顧江眯了下眼睛,重複問道:「還談條件麼?」

瓦爾羅不吭聲。

顧江揪著他的頭髮就把他的腦袋往牆上撞。

砰一聲悶響。瓦爾羅滿臉的血,低著頭,兩隻手藏在背後,動作不停。

顧江語氣淡而冷,繼續:「還談麼。」

就在這時,有氣無力奄奄一息的法國男人卻忽然抬起頭來看向他,扯扯唇,詭異地笑了一下。

一旁的許思意反應過來什麼,驚慌喊道:「小心!」

話音落地的同時,瓦爾羅不知從哪兒拔出把刀就朝顧江捅了過去。

顧江瞬間側身躲開。

「我本來就是個廢物,死還是活都無所謂!但是你們可不一樣,你們比我怕死多了吧,哈哈哈哈……」瓦爾羅一臉的血,病態而猙獰地大笑,揮刀又朝顧江撲過去,「真見鬼!我本來就一無所有,你們還要來多管閒事,還要讓這個錶子帶走我的寶貝兒子跟我離婚?哈哈哈一群狗娘養的雜種!」

顧江上前奪刀。

瓦爾羅是歐洲人,體型上面佔據巨大優勢,加之如癲似狂瘋了一般,刺啦一聲,他揮刀劃傷了顧江的手臂。

許母被這個變故嚇得尖叫出聲,怒駡:「瓦爾羅!你瘋了?!」

兩個男人瞬間打成一片。

刀光冰冷,局面混亂。

「顧江……」許思意臉色蒼白聲音都在發抖,下意識地想要跑過去幫忙。

顧江霎時怒喝:「站住!」

「……」她一下愣在原地。

「許思意,別慌。」顧江的語氣極冷靜,下勁兒死死摁住法國男人持刀的右手,制住他,道,「員警很快就要來了,先帶你媽媽出去。」

「可是你……」

「出去。」

許思意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咬咬唇,把頭轉回去,拽住許母的手臂就快步往門口走。然而就在這時,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瓦爾羅忽然掙脫了顧江朝她們撲了過來……

一切像只過了短短幾秒鐘,又彷彿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許思意的大腦驟然只剩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時,發現刀落在了一旁,那個法國男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母親呆呆地坐在地上,兩手捂住嘴,目光驚恐,而她自己手上不知何時拿了一個煙灰缸,上面有大片暗紅色的血跡。

「……」許思意手指發顫,扔掉煙灰缸,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半晌,

「我……」她怔怔地抬眸,看看許母,又看看眉擰成川沉著臉的顧江,「我剛才……」

「你剛才什麼都沒做。」顧江道。

「……」

「聽著,許思意。」顧江伸手,用力握住了小姑娘纖弱的雙肩,漆黑的眸筆直盯著她的眼睛,說:「你剛才什麼都沒做。是我。」

許思意眸光突的驚閃,望著他深邃如海的眸,動了動唇,發不出聲音。

忽的,許母冷不丁地出聲:「不是你們,是我。」

許思意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是我。必須是我,也只能是我。」許母轉頭,顧江眼中的神情複雜難辨,而許思意眼底霎時湧上了淚,驚惶交織,不住地對她搖頭。

「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都有光明的前程和未來……你們都是為了我才捲入了這件破事……是我對不起你們。」許母哽咽。

許思意死死咬住唇,「不是的……」

「沒有時間了……一會兒員警來了,就說是媽媽為了自衛。如果你不這樣說,我就帶著夏爾永遠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我們。」說著,許母捏住女兒的手,盯著她,一字一頓:「我問你,是誰做的?」

許思意說:「我。」

許母眼底流出了淚,「媽媽虧欠你太多了,這十年……但是你不用害怕,無論發生任何事,媽媽都會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思意,回答我,這是誰做的?」

「我。」

啪。

許母哭出來,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含淚怒道:「誰做的?」

「我。」

屋外傳來了警笛聲。

啪。又是狠狠一耳光。

許母狠聲:「再問你,誰做的?!」

「……」這一回,許思意捂著嘴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