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夢回舊景
(五)
就這樣, 讓一米六大佬這雄赳赳氣昂昂氣吞山河氣勢磅礡的一嗓子“錘死你”吼完,全世界都跟著靜了。
站在黑色賓利車旁恭恭敬敬候著的江助理的表情︰(⊙_⊙)……
劉子昊子顧千與的表情︰Σ( ° △°) ……
其實吧,小老弟三人組和白珊珊從高一開始就是死黨,關系比親兄弟還親, 幾乎都能穿一條褲子壓馬路,因此,他們當然清楚白珊珊平日裡那副歲月靜好乖巧可愛的小仙女兒人設底下隱藏的是副什麼真面目——心性淡漠,什麼都漫不經心的,好像天底下就沒一件她打心眼兒裡在乎的事兒;乾架厲害,和人動起手來又冷又狠、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西天如來都不會講半分情面;天不怕地不怕,無論面對任何人任何場面都從沒露過怯。
總結一下就是四個字︰強得一批。
在那個同學少年揮斥方遒的青春時代裡,全B市的學校,大佬雖多,卻幾乎沒有一個敢不賣一中珊姐三分面子。
當然了, 人生在世, 凡事沒有絕對,凡事都有例外。
在顧千與等人的年少記憶中, 唯一一個能製得住白珊珊、令白珊珊發自內心深處覺得怕的人, 有且僅有一個。
商遲。
陳年往事不可追, 但,令小老弟們怎麼都沒想到的是, 時隔十年, 他們的一米六大佬非但沒有在歲月滾滾的長河中修身養性佛系養身, 還以二十七歲高齡發起了少年狂, 直接騎到了商大佬這個大佬中的大佬的脖子上……哦不,是躺在商大佬的懷裡抱著商大佬的脖子,揚言要錘死他!
瞧瞧,都給他們瞧瞧,什麼叫牛逼!什麼叫膽識!
就問你叼不叼!
看著不遠處西裝冷硬高大筆挺的男人和躺在男人懷裡暴走炸毛氣勢洶洶的一米六大佬,顧千與三人的目光中寫滿敬畏與崇拜,心想大哥就是大哥,永遠都不走尋常路,放眼五大洲四大洋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個敢直接賴商遲懷裡找他單挑的人了。
小老弟們佩服到五體投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色愈發濃。忽然起風了。
剛吃完火鍋,火鍋料和各類香料的味道沾了白珊珊滿身,風一吹,辣味兒四散,她就跟個移動的火鍋底料包似的。
幾米遠外的陳助理聞見了那陣兒濃烈的火鍋味,看了眼自家BOSS的背影,又想了想自家BOSS的重度潔癖,上前幾步,沉穩而恭敬用英語道︰“先生,我先帶這位小姐去清洗。”
“不必。”商遲淡淡地說。
陳助理向來無波無瀾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可她身上……”
“我的小貓很乾淨。”非常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的嗓音,不容一絲質疑的冷漠語氣。
陳助理不說話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垂著頭畢恭畢敬地退回自個兒之前站的地方,不再說一句話。
一旁,江旭側目,挑著眉頭看身旁的陳助理一眼,問︰“幾時回的國?”
陳肅面無表情地回答︰“今天凌晨。”
江旭又問︰“西班牙那邊的事兒處理完了?”
“嗯。”陳肅說,“具體事宜我已經跟先生詳細匯報過。”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江旭兩手交握在身前,依然是那副儒雅的精英模樣,面容溫和,眸色卻陰沉沉的,“布蘭特在商氏任高職數年,全球各分部都有他的心腹,歐洲不過是冰山一角。先生說過,布蘭特的殘黨余孽務必徹底清除殆盡。”
“布蘭特家族的所有人都已經從商氏族譜除名。”陳肅淡淡地說。
聞言,江旭輕輕一勾唇,溫文爾雅地扭過頭,笑彎了眼楮︰“辛苦了,陳助理。”
陳肅和江旭共事多年,自然對這隻老狐狸的虛與委蛇見怪不怪。他聽完這話後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抬眸,目光沒什麼情緒地看著某一處。沒有語氣地用英語問︰“那個女孩兒是誰。”
江旭視線順著看過去,夜色下,高大冷峻的男人和他懷中沉沉睡去的姑娘,一剛一柔,和諧至極,是一副畫卷。
江旭慢條斯理地說,“先生的心肝。”
“……”陳肅猛地側目看江旭,一貫的冰山面癱臉裂開了一道縫,掩不住的驚訝。
江旭︰“很不可思議?”
陳肅不語。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江旭笑了下,“格羅麗說,一束光回來了,重新照亮了暗無天日的深淵,所有人都應該用最誠摯的心去感謝主。這是上帝對商家為數不多的恩賜。”
陳肅眉眼平靜,點頭,忽然也笑了,“那應該歡迎她的到來。”
數米遠外,
商遲垂著眸靜默不語地看著懷裡的姑娘,眸色沉靜,烏黑的瞳色銳利逼人。
顯然剛才那通喊話已經耗費完白珊珊最後一點力氣。她閉著眼,似乎已困得厲害,毛茸茸的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俏麗的小臉紅紅的,粉艷艷的唇在迷蒙不醒間嘟囔著,不知在說些什麼。兩隻小手還完全無意識地摟著他的脖子。
整個人乖乖地、小奶貓似的窩在他懷裡,說不出的柔順可愛。
透過上方昏暗的路燈光線,商遲的視線專注而冷靜地在懷中姑娘臉上端詳著,依次掃過被碎發微微遮擋的額頭、小小的鼻尖,開開合合的唇瓣兒,和小巧微翹的下巴。
半秒後,他目光停留。
找到了下口的位置。
處於半夢半醒半昏睡狀態中的白珊珊並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異常。她覺得此時的自己腦子暈乎乎的,跟糊了幾團漿糊似的迷蒙,想要睜眼看世界,眼皮卻有千斤重,因而只能繼續迷迷糊糊地閉眼咕噥著。
迷離間,好像隱約知道自己躺在某個冰冷而堅硬的懷抱中。
周圍的空氣也被某種清冽微涼的男性氣息侵襲,絲羅密布,織起了一層無形的網一般將她整個兒籠罩。
“唔……”軟軟的右手沒什麼力氣地抬起來,揉了揉眼楮。她很輕地皺了下眉。
這個懷抱似乎很熟悉……
是誰?
頭好暈啊,她是誰她在哪兒,她在幹什麼……?
電光火石之間,嘴角有什麼輕輕貼了上來,柔軟的,微潤的,類似人類的嘴唇。溫度卻又是冰冷的。
“……”白珊珊吃力地掀開眼皮。無奈眼皮上跟壓了兩塊大石頭似的,此時的她嘿咻咻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隻把兩張眼皮子中間撩開了一道縫。
幾毫米的狹窄視角,開開又合合。
最後,在白珊珊完全陷入醉酒昏睡之前,印在她腦海中的唯一畫面就是男人虔誠微合的雙眸,和那濃黑細密的睫毛。
而在這時,猝不及防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的顧千與三人連眼楮都差點兒都掉出來,已經完全懵了。
原以為今晚會等來兩位大佬的世紀之戰,萬萬沒想到,預料中風雲變色天地無光的對打來,來了個國王與公主的嘴角之吻。
鑒於兩人的超顏值組合,和商大佬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這副畫面你別說,還挺他媽唯美。
就在小老弟們腦海裡刷刷刷滾過諸如“WTF這個吻又是什麼鬼?”“說好的乾架呢說好的單挑呢?爸爸們你們怎麼回事兒啊爸爸們,怎一言不合就親上了啊臥槽”“合著把我們叫來就是為了來吃狗糧是吧︰)”的彈幕後,緊接著他們又看見了如下畫面︰
吻了一米六大佬嘴角的商大佬直起身,垂眸繼續安靜地注視著他懷裡嬌嬌小小的一米六大佬。而一米六大佬不安地在商大佬懷裡貓咪似的蹭了蹭,調整了下睡姿,又繼續呼啊呼地睡過去了。
商大佬抱著一米六大佬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邁開長腿提步向前。
一個精英打扮的滿臉笑容的助理眨了眨自個兒漂亮微挑的狐狸眼,微側身,恭恭敬敬地拉開了純黑色賓利的後座車門。
商大佬彎腰,抱著一米六大佬上了車,動作輕柔地將一米六大佬放在腿上。一隻大手環過一米六大佬細細的小腰,另一隻手穿過一米六大佬的烏黑發絲,使一米六大佬的腦袋穩穩地貼在自己胸前,眉眼低垂,動作輕柔。
“等天亮之後,給白岩山去一個電話。”商遲指尖輕輕滑過睡夢中白珊珊的臉頰,面無表情,語氣冷漠,“告訴他,白珊珊昨晚在我這兒。”
江助理聞言略思索,瞬間了然於心,垂眸︰“是。”
轟,汽車引擎聲呼嘯而過,黑色賓利絕塵而去,很快便沒入了夜色。
三個被某種迷之低冷氣場震懾到半天回不過神、直到現在大腦還處於卡機狀態的小老弟︰“……”
一陣夜風呼啊呼地吹過去。
好幾秒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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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後知後覺地回過神,集體哀嚎︰“天哪!大哥你打不過他的快回來啊啊啊啊!!!”
這頭,陳肅目送賓利離去,片刻道︰“先生是想讓白家主動把女兒送給他?”
“換一個動詞或許更準確。”江旭說。
陳肅不解。
江旭意味深長地笑了,“先生是想讓白家主動把女兒,嫁給他。”
人們總是容易對與自身截然相反的事物抱有偏執的欲望。
地獄渴求天堂。
極致的黑暗,渴求璀璨的光明。
腐爛的靈魂,渴求神聖的救贖。
就像商遲,病態般渴求著他的白珊珊。
Chapter 03 夢回舊景
(六)
黑色賓利平平穩穩地行駛在夜色中。車窗外, 城市的街景一閃而過, 排列整齊的路燈也被車速連成了片, 形成車身左右的兩道疾馳倒退的光束。
晚上九點多, 這個城市的夜晚才剛剛甦醒, 霓虹燈光華流溢,給漫無邊際的夜色平添無盡旖旎。
司機目不斜視地開著車。
後座, 商遲安靜地抱著懷裡嘀嘀咕咕扭來扭去的小家夥,眸微垂,薄唇輕輕抵著姑娘太陽穴的位置, 大掌一下一下、規律而輕柔撫著她的背。
七月的B市, 就連晚上的氣溫也已經直彪30度, 空氣燥熱黏膩, 吹的風都是熱的。白珊珊之前在火鍋店門口撒了回酒瘋,消耗不少體力,加上她出門兒忘看天氣預報,衣服穿得偏厚, 這會兒早已滿身都是汗。
腦子昏沉沉的,全身上下也被高溫烤得黏糊糊的, 雖然車上有冷氣,此刻身處的懷抱也冷硬冰涼,令身上的強烈不適感稍有緩解。
但她還是有些不舒服。
白珊珊閉著眼軟趴趴地睡在商遲腿上,不知是熱還是其它什麼原因, 她忽然皺眉, 不滿地鼓了鼓腮幫, 一雙小白手抵著他的胸膛掙扎了幾下,“……放,放開。”
“噓,乖一點。”商遲眸色微深,鉗住她兩隻的縴細手腕,唇貼著她藏在黑發下的小耳朵,輕聲哄著,語氣低柔得可怕,“別動。”
她在懷裡,這副小模樣,嬌嬌弱弱連骨頭都是軟的。他看一眼都受不了,更別說她還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扭了。
“唔……”
清冽的呼吸從白珊珊耳根臉頰處拂過去,涼悠悠的,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煙草味。她覺得漾,無意識地歪著腦袋縮了縮脖子,好巧不巧,這個動作剛好將滾燙的臉蛋整個兒送進商遲的掌心。
男人的手也是冷的,溫度冰涼,掌心和虎口處還結著一層薄而硬的繭。
她正覺臉頰燙得厲害,這一冰,頓時彎了一雙迷蒙的眉眼,臉蛋兒蹭蹭對方手心,貓咪般發出了一陣舒服的呼嚕呼嚕聲,乖巧柔順極了。
“乖。告訴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商遲盯著懷裡的小貓,眸色深不見底,大手輕輕撫摸她軟滑的頰。
白珊珊這會兒腦袋不清醒,根本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她只是閉著眼抬手敲了敲額角,細細的眉毛皺巴成一片,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此時的感受︰“頭暈……”
下一瞬,男人原本放在她臉蛋兒上的大手便移向了她的腦袋,輕輕揉著。
“你喝醉了。”商遲淡淡注視著她。
“暈暈的……”她口齒不清地自言自語,坐在商遲腿上,又困又昏,忽然腦袋一歪,倒在商遲肩膀上,嚶嚶嚶︰“藍瘦。我覺得好暈哦。”
商遲嘴唇貼緊她的眉心,輕輕吻了下,低聲︰“格羅麗已經準備好了醒酒湯,乖,睡一會兒。我很快帶你回家。”
大約人在醉酒狀態下的一切行為都是沒辦法用科學解釋的。
反正吧,白珊珊也不知道自己糊了漿糊的腦殼怎麼就莫名其妙接收到了這句話。男人的嗓音清冷而低沉,每個字都非常清晰地傳進她耳朵。
她整個人明顯滯了下,先是皺眉,再是展顏,半秒後,忽然趴在商遲懷裡嘴角一彎笑起來。臉紅紅的,眼楮也半閉半睜,看起來頗有幾分傻乎乎。
“沒有的。”姑娘微嘟著唇瓣兒囁嚅著,輕輕說。
商遲環著她柔若無骨的細腰,大手輕撫著她腦後黑發,不語。
姑娘又笑了下,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嗓音還是輕輕的,柔柔的。醉酒的緣故,她發音並不是那麼清晰,聽起來含混又迷糊,“我沒有家呢……十三歲的時候就沒有啦……”
話音落地,整個車廂都有剎那死寂。
隨之白珊珊就感覺到自個兒的下巴被兩隻冰涼的手指給捏住了。力道並不重,甚至是帶著幾分怕弄疼她似的輕柔和細膩,微微抬高。
白珊珊被迫仰起了脖子,吃力地想要睜開眼,於是乎,她在酒精作用下幻想出的滿世界的草莓慕斯和雲朵棉花糖就這麼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英俊而冷漠的臉,五官凌厲,視線迫人,輪廓線條冷硬如大師刻刀下的大理石雕。
她腦子醉醺醺的,遲鈍到根本無法思考,只能緩慢眨了眨眼,茫然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但是半天反應不過來是誰的臉。
商遲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半晌才唇微啟,淡淡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白珊珊。”
“唔?”白珊珊打了個哈欠,抬起兩隻手揉了揉打哈欠沁出來的眼淚,一隻眼睜著一隻眼閉著,含糊地隨口應了句。
“做一個……安分……”
對方薄唇開開合合,盯著她平靜而專注地說了些什麼。
話音落地。
商遲視線筆直地盯著懷裡的姑娘,姑娘也睜著一雙烏黑黑亮晶晶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一秒鐘過去,
兩秒鐘過去,
……
十秒鐘過去後,姑娘對著他張開嘴,啊地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商遲︰“……”
其實白珊珊並不是故意無視這番話的。而是她這會兒被酒精支配的大腦形同虛設,語言接收能力斷斷續續、傳說中的思考能力更是幾近於零。因此剛才的那番話,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努力聽了半天也只聽見幾個“安分”“生氣”“我負責”巴拉巴拉之類的詞。
零零散散根本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聽完之後,她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大大的“?”。
須臾,在內心進行了一系列諸如“?這位長得很帥的兄弟是誰?剛才他說的是地球話嗎?為何我一個字都沒聽明白……算了算了,好困啊,還是睡覺8”之類的心理活動之後,白珊珊終於放棄了與瞌睡蟲大軍垂死抵抗的決心,眼楮一閉,就再次“啪嗒”把腦袋瓜埋進了商遲的胸膛。
原本冷硬冰涼不沾絲毫人間煙火味的黑色西裝,由於一直抱著一隻“移動的小火鍋底料包”的緣故,也惹上了刺鼻的火鍋味兒。
商遲像絲毫察覺不到。他兩隻修長有力的手臂收攏,抱緊了懷裡迷迷糊糊的小底料包,幫她調整到一個更舒服的睡姿。
然後低頭輕輕吻了吻小底料包的臉蛋。
小底料包拱了拱,忽然抬起一雙小胳膊抱住了他的一隻手臂,毛茸茸的腦袋貼上去,鬼使神差地咕噥︰“不要離開我,哪兒都別去啊。”
商遲垂眸,目光專注地盯著她皺著一雙小眉毛帶著略微不安的睡顏,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柔涼描畫出她鼻尖唇瓣的輪廓形狀,低聲說︰“我不會。”
“謝謝你。”小底料包終於放心似的在睡夢中勾了勾唇,甜甜的,小聲︰“爸爸。”
商遲︰“……”
前面駕駛室裡始終面無表情、全程催眠自己“你是聾子你是瞎子你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你就一沒有感情的殺手”的司機徐瑋︰“……”
就這樣,在底料包小姐最後那句“爸爸”出口之後,跟著自家BOSS走過南闖過北、無數次出生入死、就連和封家那位有黑市第一車王之稱的流光在拉斯維加斯玩兒命飆車都能沉穩淡定泰然自若的徐師傅,手一抖方向盤一歪,差點兒把車開進綠化道。
商遲抬眸,視線冷冷透過中央後視鏡掃了徐瑋一眼。
“咳……”徐瑋心一沉,用力清了清嗓子,平復平復心緒,把車開穩了,“抱歉,先生。”
於是乎,在之後開車回商府的路上,徐瑋滿腦子都是“不愧是BOSS看上的女人,不僅敢氣勢洶洶地揚言要錘死BOSS,還敢這麼豪邁大膽真實不做作地跟BOSS玩兒晴趣,真乃一代女中豪傑也”之類的想法,對白珊珊這位商氏準夫人莫名就萌生出了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敬佩和尊敬。
數分鐘後,黑色賓利駛入商府大宅,停穩。
格羅麗已經於數分鐘前便接到了江助理的電話,早已經吩咐廚房熬好了醒酒湯。她等在別墅門口,聽見漸近的汽車引擎聲後抬眼一瞧,只見賓利車緩緩駛進鐵門停在了花園前的空地上,駕駛室的車門先開,司機徐瑋下了車,繞到後座車門前,微垂著頭恭恭敬敬地拉開了車門。
緊接著便看見高大挺拔的男人抱著懷裡小貓似的姑娘下了車。
格羅麗迎上去,看了眼在自家先生懷裡睡得呼啊呼的姑娘。空氣裡那股刺鼻的油辣味令格羅麗微微皺了下眉。但也只是剎那,她收回視線微垂眸,臉色很快便恢復如常,語氣平穩地說︰“先生,中東的Tiotu集團剛才來過電話,他們對您突然取消為期一月的考察一事感到費解不安,希望能和您視頻通話洽談相關……”
“讓江旭去處理。”商遲面無表情地打斷,臉色冷漠,目不斜視,腳下步子一步不停。
格羅麗眉眼平靜︰“是。”
商遲徑直抱著白珊珊上樓走進位於別墅二樓的主臥,將她放在牀上。格羅麗從外面跟進來,淡聲道︰“先生,您先休息吧,我會負責幫小姐清洗身體。”
“不用了。”商遲居高臨下地站在牀側俯視著白珊珊,語氣很平靜,“格羅麗,送一套乾淨的衣物進來。”
“是。”格羅麗退出了臥室。
約五分鐘後,她拿著一條嶄新乾淨的黑色連衣裙重新回到主臥內,道︰“先生,衣服送來了。”再把手裡端著的一碗湯藥放在牀頭,“這是醒酒湯。”
“出去吧。”
“是。”
主臥門開啟又關上,輕輕一聲砰,走廊上的燈光被門板盡數隔絕在外。一室之內只剩下落地窗外灑進來的清冷月華,和商遲白珊珊兩人。
屋子裡安安靜靜。
片刻,商遲脫下了西裝外套,扯下領帶隨手扔在一旁的沙發上,單手解開了黑襯衣領扣往下的三顆扣子。露出小片肌理緊實而分明的精壯胸肌。
這時,窩在牀上的軟軟一小隻忽然動了動,扭扭脖子踢踢腿,嘴裡咕噥著什麼。整張嬌紅的臉蛋兒都埋在被窩裡。
商遲彎腰俯身,兩隻手臂支撐在她身體兩側,低頭,微微貼近她,指尖沿著她的臉頰緩緩往下滑,語氣低柔而平靜,“喜歡我的臥室麼。”
姑娘根本沒聽見他在問什麼,皺著眉,動動唇,像某種在吃胡蘿卜的毛茸茸的小動物。
商遲一手扶住她柔軟的脖子微微抬高,另一隻手端起醒酒湯,喂到她唇邊。
“張嘴。”他道。
姑娘整個人還暈乎乎的,無意識地張開嘴,舌尖伸出來,試探性地沾了沾碗裡的湯藥。似乎被苦到,整張臉頓時皺巴成了一個小包子,飛快收回舌頭閉上嘴,一臉“什麼鬼拿開拿開”的堅決表情。
怎麼也不喝。
“我說,張嘴。”商遲淡聲命令。
“唔。”懷裡的小底料包表示寧死不從——呵,休想趁機毒死我!
“白珊珊,”商遲嗓音低了些,“聽話。”
小底料包這回脖子一扭腦袋一偏,直接轉向了別處。滿臉都是大寫的嫌棄。
商遲一手端著醒酒湯一手抱著白珊珊,眸微垂,非常平靜地看著她。
片刻,
商遲將盛著醒酒湯的白瓷碗送到唇邊,喝了一口,而後捏住白珊珊的下巴略微抬高,低頭,閉眼,高挺的鼻梁貼近她淺粉色的柔軟唇瓣,輕輕嗅了嗅。
淡淡的果酒清香混合著草莓奶糖的味道,海嘯般席卷他的每根神經。
如果是平時,向來風裡來雨裡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米六大佬早便已經感知到空氣裡彌漫著的危險氣息。但,此時的一米六大佬是個喝醉了的大佬,是個揚言要錘死商遲結果卻被叼進狼窩而毫不自知還能呼啊呼睡大覺的大佬,是個能在全迷幻狀態抱著商遲的手臂喊“爸爸”的大佬。
因此,她還處於雲裡霧裡的腦子根本沒有接收到任何紅色危險預警。
短短半秒,商遲已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與之前的優雅溫柔不同,這個吻彷彿壓抑太久,風卷殘雲一般,攻城略地,勢如破竹,烈如火,寸寸燎原。苦澀的醒酒湯喂進了白珊珊嘴裡。
“……”她用力皺眉,不知是缺氧還是其它原因,心跳無意識地加劇,呼吸也跟著亂了節拍。手無意識地推搡那個奪走她呼吸和心跳的元凶。
苦澀渡過去,隨之嘗到的是帶著絲絲酒香的甜。
良久良久,商遲抬起頭。
姑娘眼還閉著,唇已微腫,泛著一層亮晶晶的光澤,臉頰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短暫缺氧的緣故,愈發嬌嬈緋紅。
商遲低著眸,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黑眸中興味昂讓,好整以暇欣賞自己的作品。
須臾,商遲輕撫她的發,“喜歡我的味道麼?”
白珊珊沒有回答。
他聲音低而柔,又道︰“我帶你去洗澡,好麼。”
睡夢中的小貓似乎從缺氧和醒酒湯的苦澀中緩了過來,不知夢見什麼,唔了聲,傻乎乎地笑笑。
商遲優雅地彎了彎唇,“乖女孩。”
*
浴室內,薄薄的水蒸氣猶如白霧,蒸騰在浴缸上方。水流聲淅淅瀝瀝。
溫熱的水流浸泡及腳踝,白珊珊頭疼得厲害,不知是醒酒湯還是熱水的作用下,遠去的一切感官開始重新回歸。她隱約察覺到什麼,掀了掀眼皮,睜開眼楮。視野中一片昏暗,似乎沒有開燈,只有零星半點的一絲月光勉強能稱之為光源,什麼都看不太清。
她皺眉,視線有些遲鈍地往下一移,發現自己坐在浴缸旁邊,兩隻白嫩嫩光禿禿的腳丫子泡在水裡。她愣住。
視線再有些遲鈍地往上一掃,男人隻穿了件黑色襯衣的高大身軀映入視野。襯衣扣子松開幾顆,因此她非常清楚地看見了那副寬肩窄腰,肌理分明的胸肌線條,還有橫亙在胸前皮膚上的各色傷疤。
野性十足。
?
白珊珊︰“……”
What?!the?!Fuck?!
眼前極其魔幻的一幕給視覺神經造成的沖擊力太大,白珊珊整個人目瞪狗呆.jpg。
“醒了?”她聽見頭頂上方傳來非常平靜的兩個字。
她機器人似的,一卡一卡抬起腦袋,只見變態大佬臉色很淡,伸手便去拉她薄外套的拉練,動作自然得像是在給自個兒家裡養的哈士奇換尿布似的。
老實說,變態大佬這張臉,再配上這一室冷幽和朦朧月色,著實是副非常賞心悅目的畫面。如果情景不是他他媽正要給她脫衣服的話,白珊珊說不定還會再次由衷感嘆一句“自個兒年少無知的那段青蔥歲月,還是挺值”。
白珊珊︰“……”
總之此情此情實在是太驚悚了。
因此,完全是面對變態色魔後的第一個條件反射動作——酒剛醒的移動火鍋底料一米六大佬目瞪口呆之余,使出洪荒之力,可愛的小腳丫子一踢,就這樣不偏不倚剛剛好,
狠狠踹在了商遲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