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萌萌明顯察覺,自己嘴角有一瞬的抽搐。當時吃完藥,她隨手就把包裝盒放進了包裡,之後拍攝大半天,完全把這玩意兒忘了。
她清了下嗓子,伸手去拿,低聲道︰“之前沒看到垃圾桶……”
然後重新把那個空盒子塞進包裡,收回視線。
穆城轉頭,看見那張白皙的側顏透出明顯的粉紅,不知是懊惱還是羞澀。他說,
“這種藥對身體傷害很大。”
“昨天不是我的安全期。”尚萌萌嘴角的弧度上揚,語氣輕松,“穆總,要是鬧出人命,墮胎什麼的恐怕比吃這個的傷害大得多吧。”
戲謔語氣,輕描淡寫。穆城沒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猛一踩油門。
“嘶……”
汽車突然加速,尚萌萌的身體由於慣性猛地後仰,腦杓撞上椅背,頭昏眼花。
她氣結,揉著腦門兒對他怒目而視︰“喂!”
穆城臉色淡淡的,充耳不聞。
尚萌萌眯了眯眼——
她知道,這個男人喜怒不形於色,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往往卻是他心情最好的時候。
所以,整了她一次,他居然心情不錯?
媽的智障。
她氣結,眼觀鼻鼻觀心,坐正身子不再理他。
天色已暗,夜幕一點一點滲透整個天空,回到穆宅時將近七點整,霍姨已經把晚餐擺上了餐桌。
尚萌萌心情不佳,自然不想對著穆城吃飯,乾脆拿碗筷從盤子裡了些青菜,準備上樓回臥室吃。
步子剛動,一個聲音響起,“坐下。”
昨晚電梯裡那場殘暴的xin愛,著實給尚萌萌留下了陰影,她還沒有將自己調整為“面對金主”的最佳狀態。合了合眸子呼出一口氣,她語調平靜,
“我覺得,在哪裡吃晚飯是……..。”
“我有事要說。”
語氣冷冷淡淡,然後重復,
“坐下。”
幾秒鐘的靜默後,“當”一聲響,白瓷碗重重撂在了桌上。她拖開椅子落座,雙手環抱,二郎腿翹起,素淨美艷的臉上表情漫不經心,
“您說。”
傭人們神情怪誕,面面相覷,倒是霍姨仍舊波瀾不驚,從從容容地給桌上的兩人遞去淨手用的消毒毛巾,然後從從容容地退下。
穆城垂眸慢條斯理地擦手,視線微抬,看見她既沒有踫毛巾也沒有動碗筷,挑眉,
“怎麼不吃?”
“……”
尚萌萌臉色沉沉地瞪著他,未幾,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她討厭極富親略性的眼楮,討厭被強吻,討厭人在電梯裡強行和她做’礙’,討厭這種好整以暇又胸有成竹的姿態。
衣冠禽獸。
她冷著臉喝了一口湯,聽見穆城平靜道,“明天的所有工作都取消,我要帶你出門。”
“……”尚萌萌被嘴裡的湯嗆了下,擦了擦嘴蹙眉看他,“去哪兒?”
他眼也不抬︰“療養院。”
尚萌萌眸光微動。
只說去療養院,卻直到晚飯吃完,穆城也沒有告訴她去療養院幹什麼。他不說,她當然不可能問,只默默又吃了些青菜後便獨自一人回了臥室。
整整一天都隱約覺得疼痛,尚萌萌又羞又臊氣憤至極,上.牀之前咬咬牙,直接把臥室門從裡面上了鎖。
一覺睡得不大安穩,凌晨左右,她迷迷糊糊間忽然驚醒過來,一坐而起冷汗涔涔——房門的鎖在響,噠幾聲後,門開了。
走廊上的壁燈投入絲絲光線,門口的剪影極其高大,逆光,只是個模糊的輪廓,寬肩長腿。尚萌萌撫著額頭爆了句粗口——這是他家,他當然有每個房間的鑰匙。
她真是,蠢得可以。
穆城走進來,順手關上房門。
“為什麼鎖門?”
他語調很隨意,不像生氣的樣子,走近之後尚萌萌才看見,他身上穿著黑色睡袍,應該是剛洗完澡,身上有種淡淡的皂莢清香。很清爽,也很乾淨。
“……順手。”
她只能這麼回答。
穆城點頭,臉上淡淡的,在她牀邊坐了下來。
尚萌萌心頭一沉,當然知道他大半夜過來自然不是為了聊天。不多時,她蓋在身上的被子被那只古銅色的大手掀開,他長臂一攬把她抱了過去。
他的手很燙,一踫她,她全身就一個哆嗦。
尚萌萌態度不好,一把捉了他的手拿開,冷著臉說︰“今天不要。”
穆城捏住她的下巴,“為什麼?”
這還需要原因?
她無語,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今天沒興致。”
不料他竟低聲笑起來,尚萌萌狐疑又詫異地瞪他,看見他笑容痞痞,握著她的細腰薄唇欺近,緊貼著她的耳朵低啞道︰“那你之前興致挺高?”
“……”
她臉通紅,沉默了會兒才微微一笑,盡量客氣地說︰“麻煩您老人家趕緊出去,我要睡覺。”
穆城端詳她,只覺這女人面紅耳赤的樣子勾人得很,便摟緊她咬著她的耳朵,笑了︰“我這不是沒進去麼。”
“……”尚萌萌抓狂,臉上更紅,一歪頭躲開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事?”
他挑眉,大手箍著她的腰把她平放在牀上,指尖往下挑開那一小塊布,她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瞠目︰“穆城你大爺!”
“別緊張。”他笑。手拿開,取出一管藥膏擠在指尖,重新探入,輕柔仔細地替她上藥。
“……”尚萌萌咬緊下唇盯著天花板,眸光震驚。
須臾,他上完藥,替她重新蓋上被子起身離去,關門之前沉沉說了一句話,“晚安。”然後房門關嚴。
她皺起眉,忽然翻了個身,面朝窗戶的方向抱緊自己,蜷成小小一團。
***
次日清晨,尚萌萌很早便起牀,剛剛洗漱完畢便聽見敲門聲。她開門,看見霍姨站在門口,手上還捧了一件熨燙過的嶄新衣物。
“……早,霍姨。”
“早上好,小姐。”霍姨臉上帶著萬年難見的微笑,語調一如既往的沉穩,“我們能進去麼?”
她點頭,側身讓開,看見霍姨帶著幾個年輕女人進了房間。霍姨道,“小姐,今天是你第一次見老夫人,先生特意為你挑選了衣物。”然後比手做了個請,“會有專業的化妝師為你化妝,請你坐下,我還有話要向你交代。”
老夫人?專業化妝師?
尚萌萌一頭霧水,卻也沒有多問,只是依言坐在了化妝台前。一個穿著時尚的短發女人上前,打開化妝箱,拿出一張照片,對比一番便開始在她臉上塗抹。
她余光掃過那張照片,略微泛黃,看上去已經有些年生。
是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流水肩楊柳腰,身姿曼妙,樣貌嬌美,下頷正中緊貼下唇的位置有一顆淡淡的美人痣,五官臉型竟與她有六分相似。
尚萌萌大感震驚。
霍姨立在一旁,道︰“小姐,接下來我對你說的每句話,你都一定要記住。今天先生要帶你去見的人,是先生的祖母,穆家的老夫人。”
“照片上的人……”
“是楊雲袖,先生的母親。”霍姨輕聲道,“二十五年前,先生的父母意外身亡,老夫人無法接受,精神狀況出現了極大的問題,一直住在南山療養院。一個月前,老夫人病情加重,然後,先生就把你帶了回來。”
尚萌萌蹙眉,一時半會兒有些回不過神。
難怪。之前看見她的第一眼,霍姨的表情會那樣怪異。
她清了清嗓子,強迫自己快速消化這件事,穩住心神道,“我需要做什麼?”
霍姨神情復雜,半晌才沉聲道,“或許要演一場戲,和先生一起,假扮成已故的老爺和夫人。老夫人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我……”尚萌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如果有需要,請您務必配合。老夫人年事已高又重病纏身,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
化妝師果然專業,半小時之後,鏡中的女人便變得有些不像尚萌萌自己,端莊清雅。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調整呼吸,換上了霍姨送來的天青色旗袍,然後走出臥室。
院中停著輛黑色賓利,尚萌萌拉開車門坐進去。
穆城已經在了,黑眸微垂,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像是已等了些時候。
薑力發動汽車。
尚萌萌握緊手裡的刺繡提包,吸了口氣重重吐出,終於冷笑著開口︰“穆先生,這種臨時加戲的事以後還會出現麼?跑個龍套還有便當拿呢,我這工錢是不是也該另算?”
他眼皮子都沒動,神情淡淡翻過一頁,道,
“老夫人精神不好,不會耽誤你太久。”
她譏諷地笑,“你們這些豪門的戲可真多,一個個都快把tvb的梗玩兒爛了。“
“穆城,你搞清楚,你祖母精神失常需要一張臉,是你有求於我。“
“你把我蒙在鼓裡當猴耍,是不是覺得,永遠高高在上的感覺很爽?”
如果早知是他有求於她,她最開始怎至於如此被動?
穆城指尖一頓,合上報紙視線看向她,目光很深也很冷,
“說夠了麼。”
尚萌萌靜默了幾秒鐘,深吸一口氣,咬咬牙,然後狠狠一拳砸在座椅上。
車窗外的景物如走馬燈,映襯陽光漸濃。
他靜靜盯著她,忽然伸手,修長手指刮過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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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輕柔,姿態親昵。
尚萌萌全身一僵。
“在老夫人面前,你要溫柔一點。”
穆城捏住她的下巴,欺身,薄唇貼緊她白嫩的耳垂…….
“我的萌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