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起來了
馬車停刹的太過突然蹊蹺。
根本不是鐘景駕車會犯出的錯。
謝遠琮本能地心生一絲警惕。
他剛想沖外頭問問發生何事,便聽鐘景問詢的聲音傳了進來。
同時伴著馬車外頭愈發轟亂的喧囂吵鬧之聲。
經過一路的馳駛,算算路程此處應已是在主街道中段左右的位置,先前他們就已能聽到馬車外街巷上熱鬧的人聲。
只是此刻已然變了味。
“爺!外頭十分蹊蹺,前面突然間湧出好多好多人。可好像都是一些……”鐘景盯著眼前從未見過的景象,也有些傻眼。
謝遠琮聞言伸指撩了簾看向外頭。
待看清街上景象,臉色一時間凝重起來。
這整條街道可真是亂了套了。
一眼掃去,竟全是群發瘋一般的丐子,在街上橫衝直撞,驚得人仰馬翻。
而且不是一波一群,而是一大片的人!
這可是望京城,天子腳下,這些人究竟是從哪跑出來的?謝遠琮思考不明,看著這些人的舉動,漸漸又發覺了異樣。
這些人似乎不是乞丐。
雖然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多數人幾可見骨,但又與真正的乞丐有所不同。
街邊兩側擺食的攤子是遭難最嚴重的,全遭了瘋搶與損壞,這些人奪食起來紅了眼,內部還起了爭鬥,場面混亂不堪。沿街百姓商販們早已嚇壞了膽,遠遠得躲的躲,落鎖的落鎖。
更有甚者攀著街上幾輛馬車,嘴裡似乎喊著官爺,救命,求賞之類的話語。
謝遠琮想起前世在外辦案所見的經驗,這些人似乎更像是,流民?
那可不就更蹊蹺了,望京城怎會出現這麼多流民。
正疑惑間,他突然間聽見了車廂內小姑娘的一聲驚呼,他心頭一緊,回頭看去。
只見竟有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從另一側車窗外直直伸進來,死死地拽著紀初苓的一只胳膊不放。
紀初苓被這只突如其來的手嚇白了臉色,可這手彷彿跟粘上了似的,她怎麼甩也甩不開。
謝遠琮眼中頓起一抹厲色,將手握的杯盞蓄力擲去。
小小杯盞瞬間如含千斤力道,狠狠打在那只手上。那膽大的流民吃痛,這才鬆開了手。
紀初苓猛地掙脫開,可一時失衡,險些要傾倒。
謝遠琮眼疾手快,拉緊了她另一只胳膊將她拽了過來。
同時震袖,把小姑娘手裡驚倒出來的茶水一滴不落地全部震向了車壁,免得落了她膚上。
下一瞬兩個杯盞同時落地,飛速轉了兩圈才停。
謝遠琮將紀初苓拉到了身前,便一把攬上了她的纖腰,同時另只手手背叩上座下某處。
只聽唰得一聲,兩側小窗頂部落下兩塊與車壁相同材質的方板,瞬間把車窗擋了個嚴實。
突生變故,紀初苓仍舊有些驚魂未定。
待回神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整個人都靠在了謝遠琮的身上。
倉惶一抬頭。
四目交織。
鐘景見街上這場面實在過於稀奇古怪,又不像是以往那些沖著主子來的各路殺手,抬手一揮,將主子的一眾暗衛喚了出來。
謝遠琮的人出現後,立刻圍住了馬車外圈,把那些發瘋似的流民擋在了外頭。
“爺,現在這個情況,要怎麼辦?”辦完事的鐘景回身問向車內。
然而等了半天,裡頭也沒傳出個動靜。
鐘景隱隱覺得不太對,心生疑惑,按捺不住想要查看裡頭情況。
手剛要去推帷簾。
“無事。”
車裡突然傳出爺的聲音。
鐘景聽見,鬆了口氣,將手收了回來。
車廂內,仍將小姑娘攬在身前的謝遠琮又對鐘景說了句“你儘快處理”。
然而同她相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移開。
他自手裡摟上了心儀的姑娘後,就彷彿因什麼魔咒而入了定,再挪不開半寸。
鼻尖充斥著小姑娘身上淡雅的清香。
他發覺紀初苓今日身上的香同那回品花宴上的並不一樣,更甜靜一些。只是上一回他光顧著護人與發怒了,完全不似眼下這般。
獨獨他們兩人,又這般貼近。
就連彼此呼吸之聲都如同在耳畔擂動交纏。
兩窗落了板後,車廂內一時昏暗了許多,可紀初苓卻將謝遠琮一雙漆眸看得格外明晰。
視線對上,腦子裡只餘一片空白。直到漸漸發覺男人搭在她腰身上的掌心滾燙,如灼火一般,隔著厚厚的斗篷衣物,都能夠傳到她肌膚上。
她才驚覺,她同他眼下這姿勢也太過親密羞人了!
紀初苓心不由控制地振快,一雙發燙的玲瓏耳垂同他的掌心相比,也不落分毫。
她熱得太過難受,急於起身。就在動作之間,遮在臉上的帕子扣結竟一松,滑落到了地上。
紀初苓經了方才這一連串,都忘了面帕的事了,見狀怔了下。
謝遠琮的視線則順勢落在了她的臉上。
發覺到謝遠琮在盯著她,眼裡還帶了若有似無的戲謔,紀初苓感覺自己整個腦子都燒起來了。
雖車廂中有些昏暗,謝遠琮仍是在認真地打量查視,一寸一挪看得尤為仔細。
紀初苓已經不止耳垂在燒了,臉龐也是,但凡他視線路過之處,就灼熱得特別厲害。
就在她險要受不住時,便聽到謝遠琮忽然說:“沒有找見一個,看來疹子已經消下去了。”
這人!
紀初苓聞聲頓時抬眸瞪視了他一眼。
明明已經知道她在扯慌,偏還要這麼說上一說,真是!
她終找回力氣開口,可一出聲就好似氣鼓鼓的。不知是因被揭穿,還是因這意料之外的親近。
“昭明殿下常年病著,我怕自己受染,所以遮了面帕,成不成?”
謝遠琮那雙好看的鳳眸就柔彎了,嗓音低沉且佑人:“成。”
他道了一言,卻又立馬兀自思忖。瞧那樣子,竟還真將她這話給聽進去了。
謝遠琮心道這話也有理,回去後要不還是讓楊軻去瞧一趟吧。小姑娘身子嬌,要是昭明真把病氣過給她了,就不怎麼好了。
“回去讓楊軻看看,可不要真把病氣過給你了。”謝遠琮道。
紀初苓咬唇睨他一眼,撐肘踮足。她已掙了兩回了,可謝遠琮的手臂實在箍得太緊,她就是沒法子起來。
“那不重要,你倒是讓我先起來……”紀初苓訥訥地說,聲音輕如蚊蟻。
大概前世今生籠統加起來,她都沒覺得這般羞人過。
小姑娘吐氣如蘭,撩得人心神旌蕩,但謝遠琮還知分寸。再不鬆手,小姑娘惹惱了以後該再不理他了。
他鬆開攬住她的手。
紀初苓大鬆口氣,匆忙要起身。
可沒想,她身前斗篷垂下的長長系帶,竟不知怎麼同謝遠琮的腰扣勾纏在了一起。
她慌神之中沒有注意,驟然退開,卻連帶著那勾纏的系帶給拉繃直了。
她低呼一聲,還未起穩的身形被纏了腰扣的系帶猛得一扯,腳下撂絆,竟直接一頭撲進了謝遠琮懷裡。
溫香軟玉刹那間投懷,謝遠琮整個人都僵硬了。
而紀初苓是真的快要哭了。
“這什麼時候纏著的……”她低了頭手忙腳亂地去解。
可視線有些暗,她怎麼也解不開,越著急系帶反而纏繞得越緊。
謝遠琮眸色一暗,放重了語氣道:“你別動了!”
小姑娘肩膀顫了顫,抬起了頭看他,一雙眼水汪汪的,好像裡頭容了一整片湖泊。
眉梢垂著,有些可憐兮兮的,像只受了人欺負的小貓。
雖然無意,但好像是欺負了她的謝遠琮實在熬不住她這樣的眼神。
可她要再在他身上這樣亂動,他真得要瘋了!
他竭力收盡了腦子裡的那些旖旎,放軟了聲哄她:“你別著急,慢慢解,能解開的。”
“哦。”他的哄話稍起了點效用,紀初苓愣愣地點了頭。然而解了半天,她終是抬頭看向他。
“好像纏死了……”
他,敗了。
“你不要動了,我來解。”謝遠琮扶住她身子調了下位置,便低了頭去撥她的系帶。
紀初苓見他手重,抿了抿唇忙低聲道:“你小心點,別弄壞了二姨母送我的斗篷。”
“嗯。”謝遠琮應了。
不知為何,他的嗓子聽來似乎有些啞。
謝遠琮動手去解相纏腰扣的系帶,可見了那交纏的狀況,禁不住默默歎氣。
不知道紀初苓是如何解成這副模樣的。
任外頭是哪般的混亂吵鬧,車廂內是尤其的安靜。
謝遠琮解著系帶,不知覺間,額上已經悶出了一頭的汗。
當解出了大半時,謝遠琮終於再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別總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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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小姑娘在他懷裡就沒有安分過,嬌柔軟香的身子蹭著他腿間挪來扭去,卻又半點不自知。
謝遠琮存了私心邀她上車送她一程,結果卻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
他瞥了眼自身某處的隆起,眸子都要哀怨的幽成深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