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時瑾徹底失控了
正在包紮的姜錦禹驀然抬頭,一見是溫詩好,他立馬站起來,把姜九笙擋在身後,眼裡全是警惕:「別過來。」
溫詩好笑了笑,抱著手走進去:「我家錦禹倒真護著你。」
姜錦禹拿起桌上的消毒水瓶,直接砸向她,光的一聲,玻璃瓶摔得四分五裂,冰涼的液體濺了她一腳,滿屋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姜錦禹紅了眼,大喊:「滾。」
溫詩好冷笑著,熟視無睹。
溫書華心疼兒子,冷著臉上前:「詩好,你先出去,別再刺激你弟弟了。」
「他哪是我弟弟,」溫詩好挑挑眉,眼神意味深長,「怕是任誰看了都以為他是姜九笙的弟弟。」
「夠了!」溫書華怒吼,「出去!」
溫詩好聳聳肩,出了房間。
溫書華跟上去,拽著她到一旁:「現在滿意了?」
她沒作聲。
「詩好,你到底有沒有當錦禹是你親弟弟?」溫書華怒火攻心,氣得眼眶發紅,「你怎麼忍心把他害成這個樣子!」
溫詩好抬頭,突然笑了一聲:「弟弟?」她牽了牽嘴角,譏笑,「我爸早死了,我哪來的弟弟。」
一身反骨,她眼裡全是憎惡與憤恨。
溫書華被激得理智蕩然無存,狠狠一巴掌打過去,痛心疾首:「我怎麼生出了你這種冷血無情的女兒。」
她頂了頂腮迅速紅腫的腮幫子,捂著半邊臉冷笑,反唇相譏:「我再冷血無情,也比不上你的那個姘頭。」
姘頭……
溫書華氣得身子都在發抖:「你說什麼?」
溫詩好不甘示弱,目光如炬地直視溫書華的眼睛:「媽,你以為你真的瞭解姜民昌嗎?」
她不喜歡繼父姜民昌,這一點,溫書華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這麼憎恨,就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溫書華難以置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衝口而出,眼裡全是怒火:「姜民昌他就是個殺人犯,他——」
「你住口!」溫書華壓著聲音打斷她,根本聽不下去,「別再說了,我一句都不會信。」
與狼共枕。
她的母親,糊塗了十幾年了。
溫詩好嗤笑:「我早晚會讓你看清楚,他們姓姜的,沒一個好東西,全是狼心狗肺的殺人犯!」
說完,她負氣離開。
溫書華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若有所思了好半晌才回錦禹的房間,剛到門口,就聽見錦禹在說話。
不愛說話的孩子,在姜九笙面前,卻嘮嘮叨叨的,年少老成得像個大人。
「溫詩好,很壞。」姜錦禹停頓了一下,又囑咐她,「別理她。」語氣特別認真、執著。
姜九笙沒有回話,專注地聽他講。
少年總是沉靜的眸子,亮晶晶的,盯著她,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別來溫家。」
他眼裡,細看,有淺淺的波瀾,惴惴不安地看著她,他說:「你要是想見我,我就去找你。」
分明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怎麼就一副孤注一擲的樣子,一腔孤勇,堅決又勇敢。
像是怕驚嚇著他,姜九笙小心地問:「為什麼不想我來溫家?」
姜錦禹沉默,低頭不語。
她遲疑不決了很久:「因為我們父親嗎?」
他募地抬頭,眼底有懇求:「姐姐,別問。」
她聽溫詩好說過,錦禹是八年前患上了自閉症,在父親去世後,那時候,錦禹才八歲,到底是怎麼樣的過往,讓這麼小的孩子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姜九笙唯一能確定的是,少年滄桑的眼眸裡,一定藏了傷。
「好,我不問。」
他皺著的眉頭鬆開了:「姐姐,你只要記住,」他鄭重其事地說,「你很好,什麼都沒有做錯。」
眼裡,覆滿了堅定。
姜九笙點頭:「我記住了。」
他笑了,唇紅齒白,眉宇間散去了陰鬱,是眉清目秀的少年。
溫書華站在門口,怔怔出神,八年了,他終於會笑了……
散席了許久,姜九笙仍沒有離開,錦禹拉著她,說捨不得她走,時瑾的電話還是一直打不通。
她便一遍一遍地打。
已過十點,月上高樓,在天空懸了一輪朦朧的光暈。
風起樹影搖,溫家別墅外,有車輛停泊,門衛亭裡立馬有保安出來查看,拿著手電,照了照:「你是什麼人?」
手電筒的光逆著車燈的方向,抬高,照清了來人,黑衣黑褲,個子很高,是個男人,一張臉卻漂亮精緻得不像話。
他說:「讓開。」
簡簡單單兩個字,氣場強得教人不敢直視。
保安醒了醒神,打起了精神頭:「你不可以進去。」今天溫家有酒宴,為避免魚龍混雜,沒有請帖,謝絕訪客。
對方一言不發。
「有沒有請帖——」
保安的話音還沒落下,拿著電筒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還不等他反應,整個人被一股勁力推開,踉踉蹌蹌了好幾步才剎住腳,回頭怒喊:「喂!你站住!」
保安的腳才剛邁開,路被擋住了。
是個模樣普通的男人,面相有些狠,卻面無表情,擋住了路:「這是我們秦家的六少。」
說話的,是秦中。
生日宴早便散了席,露天的院子裡,傭人在收拾酒桌餐盤,門口忽然傳來動靜,溫詩好凝眸看去,瞬間詫異了。
她上前,受寵若驚的語氣:「秦六少怎麼來了?」
時瑾抬眼,目色比冬日的月色還要冷,一句周旋都沒有,他問:「姜九笙在哪?」
「姜九笙?」溫詩好似笑非笑,語氣輕鬆,「和我弟弟在敘舊呢。」
長睫忽然斂下,他走近兩步,什麼都沒說,從未撤走的酒桌上拿了酒瓶,光地砸碎了,瓶內剩餘的紅酒濺落。
溫詩好驀然怔住,不待她開口,尖銳的瓶口已經抵在了她喉嚨。
「你對她做了什麼?」
一句話,殺氣騰騰。
她爺爺曾經說過,秦家十一個孩子,老六時瑾是最狠的一個,也是手段最為暴戾的一個。
溫詩好睫毛輕顫,緩緩地抬起眼睛,對上時瑾漆黑的一雙瞳孔,裡面有攝人心魂的光,她張嘴,居然發不出聲音來,身體不受控地顫慄。
剛從別墅出來的溫書華見到這一幕,登時失聲尖叫:「不要!」她摀住嘴,驚恐萬狀,「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傷害我女兒?」
時瑾置若罔聞,一雙眼古井無波。
「說,」他目光灼灼,像乾枯沙漠裡燃燒起了一把乾燥的荊棘,直視面前的人,「你存了什麼目的?」
尖銳的玻璃刺在喉嚨,溫詩好幾乎喘不上氣來,這種惶恐,好比行走在懸崖斷壁,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我、我——」
一句話,抖得不成樣子,她驚恐到根本說不完整話,臉上脖子上全是汗。
「我,」
毫無預兆,尖銳的瓶口刺入皮肉,血瞬間湧了出來。
溫書華大叫,幾乎崩潰。
「住手。」是溫家的二小姐溫書甯,她從屋裡走出來,極力維持鎮定,目光緊緊盯著時瑾手裡已經染紅了的酒瓶子,「有什麼事都可以談,若是傷了人命,我溫家絕不會罷休。」
時瑾熟視無睹,剔透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緊,手背泛青,隱隱可見筋脈。
再往前一厘,就是咽喉動脈,刺入,必定當場斃命。
這是玩命啊!
怎麼回事,六少雖狠,可到底不會這樣毫無計劃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搞出人命啊,更何況對方還是溫家的人,這樣意氣用事,後果不堪設想。
不對勁,情況了有點不受控制了。
秦中神經緊繃,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六少,請您三思,」完全不見氣氛緩和,秦中只能搬出救星,「姜小姐還在溫家。」
時瑾略略抬眸,滿眼血色,絲毫沒有褪去。
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這觸目驚心的血色,讓他失控,讓他興奮,幾乎理智盡失,他握著瓶口的手,筋脈凸起,尖口緩緩往前推。
「時瑾。」
他動作驀然頓住,回頭,看見了站在身後的姜九笙。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樣白皙如玉的手,沾了血,抬頭,語氣帶著安撫的平靜,她說:「時瑾,不要傷人性命。」
若出了人命,他會怎樣,她根本不敢想。
她沉了沉語調,說:「鬆手。」
像是本能反應,時瑾毫不遲疑地鬆了手,紅酒瓶落地,應聲而碎。
「光——」
幾乎同時,溫詩好身體癱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渾身冷汗淋漓,她大口喘息。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包括姜九笙。
「笙笙,」時瑾聲音乾澀,沙啞地喊她,說,「過來。」
姜九笙沒有猶豫,朝他走過去。
離了幾米的距離,時瑾大步上前,他伸手,用染了血的手,緊緊拽住她:「下次,」他聲音緊繃,微微顫著,「下次,你再這樣不聽話,我一定把你關起來。」
然後,不由分說地,他拉著她,轉身就走。
「姐姐。」
身後,姜錦禹在喊她。
姜九笙停下腳步,回頭,看見少年站在門口,地上有孤獨的影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姐姐。」
時瑾先於她,開了口,字字擲地有聲,凜冽冰冷:「你再喊一句,我連你的喉嚨一起割。」
他根本不給姜九笙辭別的時間,拉著她離開。
姜錦禹抬腳就要跟上去,溫書華一把拖住他,眼裡全是心有餘悸的惶恐不安:「錦禹,不要去,不要惹怒他。」她紅著眼,嚇得不輕,「媽媽求你了,讓她走。」
「他會傷害我姐姐。」姜錦禹沉寂的眸裡,似有驚濤駭浪。
溫詩好還坐在地上,突然開口:「他不會。」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全是血,
那個殺生予奪都不會眨眼的男人,為了姜九笙,可以殺人如麻成瘋成魔,為了她,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時瑾走得很快,姜九笙幾乎是被他拽著離開的,一句話都不說,他一身戾氣,整個人情緒都繃著。
「時瑾——」
她才一開口,時瑾就打斷了:「笙笙,你別說話,」他聲音啞得不像話,極力克制隱忍著,「我不想嚇到你。」
她的電話斷掉那一刻開始,到現在,整整四個小時,夠了,足夠把他逼瘋,把他體內所有潛藏的暴戾與極端全部喚醒。
沒有理智可言,他只想宣洩。
她便沉默了,只是看著他,全盤接受他的怒火。
時瑾牽著她上了車,命令秦中立馬開車,被扔在後面的莫冰原地站著,看著疾馳行駛的車尾,若有所思。
這樣的時瑾,太不對勁了,就像撕去了皮囊,露出了骨子裡的陰鷙。莫冰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君子如蘭雅人深致的貴族紳士,身上總會有讓人膽寒的戾氣,原來,是與生俱來。
這才是時瑾,性本惡。
她開車,趕緊追上去。
路燈飛馳後退,車窗半開,風刮著窗而過,沒有言語,只有耳邊的風聲呼嘯,寂靜又喧囂。
車窗上,倒影出時瑾的側臉,緊緊繃著。
姜九笙突然開了口,語氣出奇得平靜,她說:「把右手給我。」
時瑾轉頭看她,片晌,把手遞過去。
他手心有傷,上面還有玻璃殘渣,已經結痂了,車上沒有藥,姜九笙只能用濕巾做了簡單的清理。
「有沒有帶手帕?」她又問。
時瑾沒說話,把外套口袋裡乾淨的手帕給她。
她動作小心地綁住了他的傷口,然後,靠著他,閉目養神。
之後,一路無話。
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了酒店門口。
姜九笙是被時瑾抱出車裡的,他用外套遮住了她的臉,莫冰追上去,趁時瑾命令酒店經理清出一層樓的空檔,給姜九笙留了一句話。
「你家時醫生情緒不對,有什麼問題,打我電話。」
姜九笙頷首。
莫冰說得沒錯,時瑾情緒很不對,在暴怒的邊緣,她連話都不敢說,生怕激怒他,徐青舶同她說過,偏執型人格障礙嚴重時,會有狂躁症狀,甚至暴力傾向。
「砰。」
房門被關上。
時瑾轉身就把姜九笙按在了門上,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她後背狠狠往後撞,沒有磕到門,撞在他手上。
偏偏是右手。
姜九笙眉頭緊鎖:「時瑾。」
時瑾一言不發,目光緊緊盯著她,他眼裡,有熊熊火光。
他生氣了,氣她去了溫家,也有惶恐,怕她不能安然出來,她都懂,只是,溫家一行,她不可避免,早晚而已。
她仰頭深深地看了他許久,走近,抱住了他的腰,把整個身體窩進他懷裡:「時瑾,我已經不是八年前的我了,沒有什麼可以輕易擊垮我。」
他有。
一個姜九笙,就能把他徹底擊潰。
他扣著她的頭,狠狠地吻下去。
姜九笙被迫仰起頭,腰被緊緊勒住,她動不了,任時瑾的唇舌攪亂她的呼吸:「時瑾——」
時瑾貼著她的唇,重重喘息著:「笙笙,我要你。」他低頭,埋在她脖頸裡,啃咬摩挲,他啞著嗓音說,「我現在就要你。」
姜九笙沒有遲疑,抬手摟住了時瑾的脖子:「好。」
他甚至等不及抱她去牀上,把她按在了牆上,將她的禮服撕碎,掐著她的腰,狠狠撞進去。
姜九笙幾乎站不住腳,整個人被他抱著懸空,後背貼著冰涼的牆,身前,是時瑾滾燙的胸膛。
她伏在時瑾肩上,低聲說:「輕些。」
他手上有傷,不能胡來。
時瑾埋頭在她身上輕咬,說:「輕不了。」
動作近乎粗暴,又急又狠,他單手抱著她的腰,掌心一直流血,沾染了她一身血紅。
姜九笙呼吸急促,眼角幾乎有淚溢出來:「時瑾,停下來,傷口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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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瑾卻置若罔聞,抱著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停不下了,快瘋了,恨不得融進她骨血裡,一下一下用盡全力與她糾纏,極致的歡愉,令他眼眶通紅,理智全部潰散,動情地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笙笙。」
「笙笙。」
「笙笙。」
「……」
蝕骨沉淪,燈光昏黃的房間裡,濃烈的味道裡,有重重血腥氣。她恍恍惚惚,不知道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