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推門而入。
徐青舶抬頭,笑得爽朗:「你來的正好,幫我看看這個病人。」
時瑾拿出消毒液,在椅子上噴了幾下,然後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坐下:「我有事請你幫忙。」
徐青舶對他的潔癖已經司空見慣了,氣都懶得生:「什麼事?」
時瑾簡明扼要:「我要徐平征的DNA。」
DNA呀。
徐青舶摸著下巴笑,他好像嗅到了一絲詭異的不尋常,有貓膩啊。
下午三點,江北市分局。
審訊室裡,趙騰飛正在給證人做口供,對方四五十歲,身材健碩,相貌普通,像是常年從事苦力工作,皮膚黝黑且粗糙,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腹有繭。便是這個男人,在案發當晚,和蘇萬江一起喝酒,也是本案唯一的證人。
男人似乎不安,環顧了一圈,問:「口供能不能匿名?」他解釋,「我怕作證了會遭到報復。」
「如果你不想公開,警局可以保密。」趙騰飛翻開記錄本,「現在可以開始錄口供了嗎?」
男人點頭。
趙騰飛掃了對方一眼,問:「你和疑犯蘇萬江是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
男人神情算的上鎮定,闡述有條不紊:「我跟蘇萬江也不是很熟,上個禮拜才認識。」他詳細說來,知無不言,「我兒子被人騙去地下賭場賭錢,我是去找我兒子的,在那裡認識了蘇萬江,當時他正在跟喬方明吵架,我聽說是因為賭債問題,我怕他們打起來,就上去拉了蘇萬江,之後我們一起去喝了酒,聊了挺久。」男人又補充了一句,「那天后,就約出來喝過幾次酒。」
趙騰飛看一下這個男人的資料。
並不是江北人,也沒有賭博的前科。
趙騰飛壓下疑問,繼續盤查:「把案發當晚的事情具體描述一遍。」
男人想了想,才開口:「晚上七點左右,蘇萬江喊我出去喝酒,我們先去了小吃街,吃了半個多小時的夜宵,沒喝過癮,八點多一點點就去了天行街,晚上天行街人很多,我們隨便挑了一家喝酒,喝了很多,蘇萬江就醉了。」
他說的時間,與蘇萬江的證詞,基本吻合,沒有什麼出入。
趙騰飛繼續問:「你呢?醉了沒有?」
「我沒有。」男人神情確定,沒有猶豫,「九點左右的時候,蘇萬江已經喝趴下了,我把他喊醒要送他回去,他不讓,自己就回出租房了。」
「你之後去了哪裡?」
「我回了酒店。」他解釋說,「我是來江北探親的,目前和老母親,還有我兒子一起住酒店,大概九點半左右就回去了,酒店大廳的監控應該拍到了。」
也就是說,這個證人有不在場證明,不構成嫌疑。
證詞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趙騰飛道:「暫時問完了,還有最近不要出境,如果還有疑問,可能還要請你來警局配合調查。」
男人爽快地應下了:「好。」
「沒有問題的話,就在這裡簽個字。」
他接過去,在供詞下面簽了字。
署名,薑民海。
三點半左右,鑒定科的結果出來了,刑偵一隊做了簡單的案件總結。
目前的證據不多,疑問不少。
黑板上畫了簡單的案件人物關係圖,蔣凱指了指蘇萬江和喬方明的照片:「蘇萬江和死者喬方明確實有債務問題,上個禮拜,他們還在地下賭場起過爭執,當時很多人都目睹了,喬方明甚至還放話說,要是蘇萬江再不還他賭債,就拿刀捅死他,這麼看來,蘇萬江是有殺人動機的。」
湯正義上前,把在現場拍的照片貼上去:「據蘇萬江的鄰居說,案發當晚在自己家陽台看見了一個人影,以為是進賊了就出去看了看,剛好撞見死者喬方明在敲蘇萬江家的門,而且罵得很兇,那時候大概九點左右,蘇萬江當時還沒開門,死者喬方明在門口喊罵了十幾分鐘,另外,」湯正義指了指照片上,「蘇萬江家的陽台,與這位鄰居家剛好是相連的,蘇萬江住的不高,三樓,是老式小區,沒有防盜網,身手敏捷一點基本可以從這家爬到那家,我也盤問過那位鄰居了,案發時間裡,她有不在場證據,排除了鄰居作案的可能。」
然後是趙騰飛那邊的調查結果:「證人薑民海的證詞也屬實,八點左右時候,蘇萬江確實和薑民海在小吃街吃夜宵,路口的監控也拍到了,八點二十左右,兩人去了天行街喝酒,只不過天行街那一帶沒有監控,而且到了晚上客流很大,賣酒的老闆對這兩個人並沒有太大的印象,根據薑民海的證詞,蘇萬江當時喝的很醉,九點左右他才把人喊醒,之後蘇萬江就回了出租房,徒步回去大概半小時左右,與死者喬方明的死亡時間剛好吻合。」
霍一寧摩挲著下巴,思忖了片刻:「小江,你那邊呢?」
「我查過通話記錄了,死者喬方明在八點二十左右,確實給蘇萬江打了一通電話,應該就是死者在去蘇萬江家之前打的,電話打通了,通話時間只有三十秒,不過,蘇萬江的口供說他沒有接到電話,而且手機在案發當晚就遺失了,目前還沒有找到,至於那個電話到底是誰接的,還不能確定。」歇了一口氣,小江繼續補充,「另外,兩人的財務這一塊,也有很多疑點,蘇萬江的卡裡,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進帳,數目還不小,不巧,死者喬方明在近四個月裡,也有五筆較大的財務進帳,前後總計超過了五百萬,匯款帳號每次都不同,而且都是一些洗錢的黑號。」
因為財務問題,而引發命案的例子不少,兩人財務都有情況,確實可以。
最後,是周肖那邊,剛從法證法醫那裡拿到的結果。
「法醫和法證那邊的報告也出來了,死者身中六刀,致命傷在胸腔,深十八厘米,直接插進的肺部,刀口不齊,兇手手法很生疏,力氣不大,應該不是慣犯,另外兇器是普通的水果刀,目前沒有找到兇器。現場與屍體上也沒有發現第三個人的DNA,不過,在死者的指甲裡,發現了一些膏狀物和纖維,膏狀物法證已經驗過了,是一種燙傷膏藥,指甲裡的纖維沒什麼特別,就是普通運動服裡常用的滌綸,開始我猜測是喬方明在與蘇萬江搏鬥時無意抓到了,但法證給蘇萬江做過人體取證,身上並沒有燙傷,也沒有滌綸的運動服,不排除兇手另有他人。另外,還有一個線索,在蘇萬江家的窗戶上發現了一個鞋印。」周肖指了指黑板上那個鄰居的照片,還有陽台的照片,做了合理推測,「不過,根據蘇萬江鄰居的口供,可能是那個賊留下的。」
線索彙報完畢。
霍一寧沉思了幾分鐘,心裡有了方向。
「周肖,把喬方明的妻子請來警局做一份口供,了解一下那些匯款的情況,以及最近有沒有和人結仇。」
「是,隊長。」
「騰飛,你再找找監控,走訪一下小吃街和天行街,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最好能找到證據,可以證明蘇萬江回家的確切時間,畢竟當時他喝醉了,他與薑民海的證詞,不能全信。還有那個『小偷』,看看附近有沒有監控拍到,蘇萬江家裡有他的腳印,卻沒有盜竊的痕跡,當晚那個小區也沒有誰家失竊,」霍一寧頓了頓,「他應該是第二嫌疑人。」
層層剖析,不愧是隊長,思路清晰。
趙騰飛回:「OK。」
「另外,不確定蘇萬江到底有沒有接到喬方明的電話,正義,你去追蹤一下蘇萬江的手機,看能不能定位。」霍一寧又道,「另外走一趟薑民海住的酒店,查一下監控,核對他的口供。」
湯正義連忙點頭,總覺得這是個高智商犯罪,按捺不住體內蠢蠢欲動的洪荒之力啊。
霍一寧手裡轉著一支筆,啪嗒,扣上了筆帽:「蔣凱,分別查一下是誰在給蘇萬江和喬方明匯錢,尤其是那個洗黑錢的帳號,查一下源頭。」
「蘇萬江不用查了。」小江接了話,「蘇萬江的戶口上顯示還有一個女兒,是他女兒在給他匯錢。」
「把人請來警局。」霍一寧說。
小江把筆記本轉了個方向,給對象看上面的資料:「隊長,蘇萬江這個女兒有點特殊。」
霍一寧掃了一眼。
他想起來,先前滄江渡口那個案子,在碼頭交易的那個賭徒就叫蘇萬江。
蘇傾最近在拍一部宮鬥劇,叫《清曦轉》,她在裡面飾演一位太醫,是一個貫穿並推動全劇發展的一個角色,為什麼這麼說了,劇中的皇帝是個五十歲的老頭,他有一群年輕貌美的妃嬪,蘇傾飾演的荊太醫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是以,老皇帝的妃子們五個裡頭有兩個都愛慕荊太醫,偏偏,荊太醫只喜歡女主清曦貴人,然後,這些女人就展開了一系列的宮鬥。
這部戲的女主是個當紅小花,蘇傾也是流量小生,總之,是未播先火,不巧的是,蘇傾的『前任情敵』兼『現任追求者』喬清淺也出演了這部宮鬥大戲,剛好在劇中飾演一位愛慕荊太醫的貴人。
都已經下戲了,只是喬清淺那黏在蘇傾身上的眼神,死活不齣戲。
喬清淺還穿著戲服,嬌滴滴的貴人,捧了瓶水到蘇傾面前,表情很賢妻良母:「要喝水嗎?」
蘇傾趕緊擺手:「不用了。」
喬清淺就把水扔了,又端了杯小蛋糕過來,一臉賢惠:「蛋糕呢?我買了黑森林,我聽你經紀人說,你喜歡吃這種。」
蘇傾尬笑:「不了,我減肥。」
這美人恩,她無福消受啊。
不知道這喬清淺看上她哪裡了,她改還不行嗎?哎,腦瓜疼腦瓜疼啊。
被接連拒絕了兩次,喬清淺臉上不免露出失落的表情,可她不放棄,繼續噓寒問暖體貼入微:「那你累不累?」她嬌羞地看了蘇傾一眼,「我會按摩,可以幫你按一按。」
按摩?
那還得了,萬一按到了胸就完蛋了。
蘇傾心裡也不忍啊,美人情深,奈何自己也是個妞,得快刀斬亂麻了,她鄭重其事:「真的不必了,我男朋友會吃醋的。」
喬清淺很受傷:「蘇傾,」她咬咬唇,又嬌又羞,「我、我——」
我了半天,被打斷了。
「蘇傾!」
蘇傾和喬清淺一同回頭。
徐青久戴著個墨鏡,現在影視城的宮殿外面,咬牙切齒的樣子特別像劇中抓到了妃嬪紅杏出牆的綠帽皇帝,龍顏大怒啊:「還不給我過來!」
人生如戲啊,來的就是這麼湊巧。
蘇傾趕緊過去了。
喬清淺咬咬牙,也跟過去了。
片場的工作人員都掩嘴笑,瞧好戲咯。
徐青久剛結束工作就來探班,瞧見自家女朋友被人殷勤醋得不行,他伸手一把把蘇傾拉到身後,冷著看:「喬清淺,你什麼意思,挖我牆角啊。」
他和喬清淺自小認識,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早揍她了。
兩人關係熟,喬清淺也不怕他,很硬氣地說:「青久哥哥,你是男人,你不適合蘇傾。」
這姑娘大概忘了,這話她以前也對蘇傾說過,那時,蘇傾還是她情敵。
所以說,女人的心,小孩的臉,六月的天,善變啊。
徐青久語氣幽幽:「我怎麼不適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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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清淺義正言辭:「你不能給他生孩子。」
「……」
丫的,你能?無性繁殖啊!
「你們不會長久的。」喬清淺的腦迴路,十分清奇,她振振有詞,一臉篤定,「我問過何哥了,蘇傾是獨子,他還要傳宗接代的,青久哥哥,你別耽誤蘇傾了,他本來是直的,就是被你掰歪了,你們在一起會斷了蘇家的香火的。」
徐青久:「……」拳頭癢,想揍人。
蘇傾:「……」這姑娘不是一般人啊。
徐青久按捺住想打人的衝動:「喬清淺,你就死了那條心吧,我們不僅會長久,還會有孩子。」
撂完了狠話,他拽著蘇傾就走。
蘇傾乖乖跟著,好聲好氣地哄:「別生氣了,喬清淺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等以後她知道我是女的就好了。」
徐青久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會不會把她也掰歪。」他回頭,瞪了蘇傾一眼,「我不就是例子。」她都能他這個鋼鐵直男,還有什麼不能的。
得防,男的女的都要防。
蘇傾哭笑不得,被他拖著走:「你拉我去哪?」
徐青久回頭,說:「去生孩子。」
「……」
他拖著她去了保姆車,咣的一聲,把車門摔上了,她還沒來得及震驚,他劈頭蓋臉的吻就壓過來了,含著她的唇,用力地吮,發出璦昧的水聲。
很色氣很撩人的一個吻。
蘇傾是個沒出息的,被他親得直接腿軟了,坐在他腿上,予取予求。
「蘇傾。」徐青久扶著她的咬,吻從唇角移到脖頸。
她睫毛抖了抖:「嗯?」
他張嘴,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地撕咬,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廓,一字一字吮著她的皮膚,輕喘:「我想睡你。」
「……」
咳咳,太直白了。
蘇傾覺得小心肝有爆炸了,美人為餡,快承受不住了。
他還不知收斂,手在她腰上摩挲,繼續撩:「想睡你很久了。」
「……」
她臉快燙熟了,趕緊往徐青久懷裡扎。
他偏偏捧住她的臉,不讓躲,直白又露骨地問:「給不給睡?」
怎麼回事,她家小辣椒好像越來越攻氣了,不妙啊。
蘇傾抖著聲,認慫了:「……給睡啊。」
徐青久伏在她肩上,悶著聲低笑,笑完了,把她壓在了座位上,捉住她的兩只手,低頭去親她。
蘇傾突然想到什麼,抵住他壓過來的身體:「不行。」她睫毛都在哆嗦,「尺度太大了。」第一次就在車上,外面還全是人,她的臉皮就算是銅牆鐵壁,也掛不住啊。
最重要的是,她得是攻。
徐青久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乖乖換了個姿勢,讓蘇傾壓著他:「我知道,不亂來,我就討點利息。」
說完,他抓過她的手,往自己腹上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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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寫多了,分兩章,後面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