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笙回答:「她是我母親。」
徐平征聞言,身子微微踉蹌,跌坐在了墓碑前,顫抖著手去摸冰涼的墓碑,抬頭,淚目:「對不起,阿培。」
他找了她二十多年,兜兜轉轉到現在,只尋到了這座墓碑。
摸了摸碑上的照片,他忍不住低聲哽咽:「是我來晚了,負了你,也負了我們的女兒……」
照片裡的女子,與初見時一樣,淺笑溫柔,只是物是人非,她已逝,他成了未亡人。
徐平征跪在墓前,抬頭看身後的人,風吹亂了頭髮,眼睛通紅,一身西裝革履已經亂了,像是突然白髮,蒼老了很多。
薑九笙蹲下,把手裡的馬蹄蓮放在墓前前,神情異常平靜,只是,細看,她拿著手機的手,在輕微發抖,打開了手機,將那張在清吧裡拍的照片劃出來。
「這張照片裡的人,」薑九笙看著徐平征,「是你嗎?」
她還記得,在楓城的清吧裡,徐平征看著照片牆說,是愛人。他說,我的愛人,眉眼和你很像。
徐平征哽住了喉:「是我。」他顫著手,伸向她,「笙笙,我是爸爸。」
薑九笙本能地後退了。
他弓著身子,像是被什麼壓著,直不起來,眼裡有淚,悔恨與悲痛交加,他幾乎泣不成聲:「笙笙。」
他的女兒啊。
一錯,就是二十五年,讓她顛沛流離了二十五年。
「笙笙……」他張張嘴,說不出話來,儀態全無,跪在墓前,淚流滿面。
薑九笙沉默了許久,伸出手,放在了徐平征後背,輕拍:「抱歉,我只是需要時間。」
她需要時間查證,也需要時間去消化和接受。
天色漸晚,風吹綠蔭,墓碑前,跪了兩個人,各自紅著眼,地上兩束白色的花,被吹落了花瓣,風卷著落在了石碑上,照片裡的女子溫柔的眉眼,淺笑安然。
晚上九點。
徐平征的隨行秘書來了一趟房間:「先生。」
徐平征還穿著那套衣服,連從墓地沾來的枯草也未曾拂去,秘書從未見過他這幅樣子,因為是一市之長,不管何時何地,徐平征總是一絲不苟的,不像現在這般心神不寧、神情頹然。
「查到了嗎?」他語氣焦急。
隨行秘書立刻回答:「薑民昌和宋培的死亡證明都沒有問題,時間也沒有問題。」
徐平征眼眸沉下。
九年前,薑民海出示了兩人的死亡證明,還有徐蓁蓁的出生證、戶籍證明、DNA鑒定,他甚至讓當時的秘書再次查證過,確保無疑了才將人認回徐家,到底問題出在哪裡,會有這樣的差入。
「先生,」秘書小心看著徐平征的神情,仔細掂量著說,「在調薑民昌檔案的時候,我還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秘書把文件地上。
是溫家花房的命案案底,結案還沒有多長時間。
徐平征翻開案底,只看兩頁,瞳孔便紅了,他攥緊了手,將紙張捏得發皺:「你出去吧。」
秘書點頭應了一句,便出了房間。
徐平征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資料看完,這個案子上過新聞,他只是聽聞過,不知薑某宋某竟是他找了多年的人。
嫌疑人,薑九笙。
資料上這麼寫著,簡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拿起手機,屏幕被他颳得發出刺耳的聲音,電話撥通了。
他開口:「我是徐平征。」
電話那頭的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徐市長:「您有什麼事嗎?」
徐平征聲音不禁高揚,憤慨至極:「九年前的事,你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對方愣了一下,含糊其辭,結巴著說:「九、九年前有什麼事?」
「梁部長。」
縣處級的梁文朗,在九年前還是徐平征的市政秘書,認親的事梁文朗都有經手,所有查證資料,也都是過了他的手。
梁文朗顫著聲兒,已經底氣不足了:「徐市您說。」
徐平征冷笑:「我看你是在那個位置坐得太舒服了。」
徐家的人,幾乎全在官場,這樣一句話,與斷了他的仕途沒有兩樣。梁文朗登時慌了,趕緊說:「徐市,我說,我都說。」他衝口而出,「是薑家那個老大,是他讓我做,都是他讓我瞞您的。」
薑民海。
徐平征認得他,薑家的大兒子,本以為只是精明了些,不曾想他竟做了這麼多動作。
梁文朗全招了:「當時我已經快晉陞了,薑家的人請了私人偵探,拍、拍到了我的把柄,我沒辦法,只好聽他們的。」
因為從政,容不得一點汙點,他怕仕途受到影響,在核實查證的時候,默認了薑家的作假證明。
徐平征氣得聲音都發抖了:「梁文朗,因為你,我讓我女兒流落在外九年。」他冷嗤,「你倒過得滋潤,步步高升。」
梁文朗被這憤恨的語氣嚇得不輕,急忙補救:「徐市,我知道錯了,您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幫您找到親生女——」
徐平征冷聲打斷:「不必了,我已經找到了。」語氣不容置喙,「你有把柄能讓薑民海抓住,應該也有把柄能讓我抓住,別想著再動什麼歪心思,趁這段時間安排好家人吧。」
在官場,徐平征素來處事溫和,這是第一次,這樣咄咄逼人,鐵了心要秋後算帳。
徐家那是什麼樣的家庭,梁文朗不過是縣處級,平時行事又不怎麼磊落,徐家若是要對他發難……
他慌神了:「徐市,徐市——」
「嘟嘟嘟嘟嘟嘟……」
徐平征直接掛了電話,屋裡只開了一盞燈,他背著光坐了很久,摸出手機又撥了一個電話。
「爸。」
這個點,老爺子正躺在牀上刷孫子外孫女的微博:「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徐平征沉默了一番,說:「我女兒找到了。」
徐老爺子愣了一愣,坐起來:「你喝酒了?說什麼胡話。」
江北到雲城的飛機要三四個小時,晚上又有點堵車,時瑾到薑九笙所住的酒店時,已經過九點了,深秋的天,夜裡涼,薑九笙接到時瑾電話時,正蓋著毯子縮在沙發裡。
她聲音輕,把手機放在耳邊,喊了他一聲。
「笙笙。」
「嗯。」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
時瑾緊張她:「怎麼了?」
薑九笙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聲音還是軟綿綿的:「沒事。」
她不開心。
時瑾說:「給我開門。」
她愣了一下,扔了手機,從沙發上起來,跑去玄關開門,一打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時瑾,穿得很休閑,白衣黑褲,灰色的外套,白色的板鞋,脖子上還系著她給他買的圍巾,大概夜裡風大,他額前的發被吹得有些亂,只是依舊好看,眼裡有窗外的星星,灼灼明華,漂亮極了。
「笙笙——」
不等他說完,她撲過去,用力抱住了他。
時瑾把行李放下,托著她的腰,抱著她進了房,反手關了門:「怎麼了,寶寶?」
薑九笙不說話,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肩上蹭。像只悶悶不樂的貓,不端著她的一身冷清,就在他這裡撒撒嬌,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偶爾不那麼堅韌,柔軟又脆弱。
時瑾捧著她的臉,要看她的眼睛:「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見她眉頭不展,時瑾聲音都冷了,「你跟我說,是誰——」
她抱著他不撒手,往他懷裡鑽:「沒有誰欺負我。」低聲地跟他說,「時瑾,我今天在墓地碰到了徐市長。」
時瑾神情稍稍變了,摟著她纖細的腰,收緊了一點。
薑九笙仰頭看他:「他是我的生父,對嗎?」
他頷首,直接托著她的腰,抱著她,腳離地,去了沙發上:「我已經做過親子鑒定了,笙笙,徐平征確實是你的父親。」
她一時也不知道作何反應了,心裡五味雜陳,有喜,自然,也有憂。
「如果不喜歡,不認也沒有關係。」他涼涼的指尖按在她眉心,輕輕地揉。她有他就好了,其他人都無關緊要。
薑九笙搖頭:「不是不喜歡。」平心而論,她很欣賞徐平征,更加喜歡徐家的人,她想,「只是一個人久了,突然多了家人,不適應而已。」
時瑾摸摸她的臉:「你想怎樣都可以。」只要她高興就好。
「那徐蓁蓁呢?」
「她是薑民昌的兄長薑民海的女兒,與你年紀相仿,薑家讓她冒名頂替你去了徐家。」
薑九笙聽著,薑民昌老家的人和事,她都不知道,只是幼時去過,後來便完全斷了聯繫。
時瑾把她抱在懷裡,用毯子蓋住她的腿,與她細細說來,這中間的細枝末節,還有警局已經破獲的拿起殺人案子。
薑九笙也是現在才知道,蘇傾居然還是因為她被卷了進來。
她聽到尾聲,忍不住問:「喬方明是薑民海殺的?」
「還有薑強,是同夥作案。」時瑾把身上的外套脫了,有把她摟回懷裡,「薑民海已經落網了,薑強在逃中,警局已經下了通緝令。」
她安靜地窩著,沒有說話了,擰著眉在想什麼。
時瑾問她:「你怨他嗎?」
她知道,他指的是徐平征。
她搖頭:「不怨。」心情緩緩平靜下來,「別人的錯,沒有必要拿來懲罰無辜的人,何況,我沒有什麼不幸的,我都遇到了你了。」
不怨天尤人,也容易知足。她就是這樣,黑白分明得沒有一點灰色地帶,心性剔透又乾淨。
時瑾忍不住壓下身子去親親她,手放在她腰上,愛不釋手地拂著:「順其自然吧,慢慢適應,不急。」徐家有點能耐,認了也好,多一些人護著她,他也會放心一點,不過,也是真不滿,不滿任何人、任何情感來分走她的注意,想獨佔,想她只把他一人放在心上,心裡有頭貪婪野獸,在啃咬,確實不舒坦。
「好。」
「笙笙,」時瑾才想起來,「你吃飯了沒有?」
她有點心虛了:「還沒有。」她從墓地回來,就躺著,沒心情也沒胃口去覓食。
現在都九點多了,做也來不及,時瑾伸手去拿外套:「我們出去吃飯?」
薑九笙抱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拉回來,又放到自己腰上:「讓酒店隨便送一點過來,我不想動,你陪我一會兒。」
他顧及她的胃,又捨不得說她,叫了客房服務,她賴在沙發上不動,時瑾怕她著涼,把她抱到牀上去,身體軟的不像話,尤其是腰。
給她蓋被子的時候,時瑾才看到她胳膊上的淤青:「怎麼弄的?」
「拍打戲的時候,劍柄打到的。」薑九笙不怎麼在意,把袖子往下扯,遮住了,「沒事,一點也不痛。」
時瑾捉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卷,不止有淤青,上面還有傷口,都腫了,他有點生氣,含著她的手指咬了一口,把她咬疼了才起身,打了前台的電話,讓人送葯過來。
酒店只有普通的膏藥和消毒水,時瑾只好先給她簡單包紮,列了個清單,重新讓人去買葯,等他安排好,她已經睡著了。
時瑾沒捨得叫醒她,二十分鐘後,晚飯送過來了。
他蹲在牀頭,把她蒙著臉的被子掀開:「笙笙,吃了飯再睡。」
薑九笙眼皮動了兩下,就是沒睜開,翻了個身,昏昏欲睡的,不願意動。
時瑾把她從被子裡抱起來,哄她:「就吃幾口,嗯?」
她睜開眼,起初有點惺忪,盯著時瑾瞧了許久,看著他的臉,然後看著他眼裡自己的影子,看他有些嫣紅的唇上,最後目光落在他的喉結。
她說:「我不餓。」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她誠實地說出了心裡的想法,「我想做。」
「……」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直白,她臉皮薄,便是歡好時,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或許,因為徐家,她有點失措。
時瑾喉結滾了一下,沒有依她:「笙笙,不吃飯對胃不好,吃了飯再做。」
薑九笙沒說什麼,湊過去,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喉結。
他身體立馬繃緊了,被她點了一把火,壓不下去。
要命。
他掙扎了一下,把人按在了牀上,抓著最後的一絲理智,輕喘著含住了她的唇,吻住說:「就做一次,我快一點弄,你不許哭。」
薑九笙笑:「好啊,不哭。」
他微涼的指尖,從她腰間滑進去,解了她的內衣扣。
最後,他還是把她弄哭了……
不過,大概體力耗得太多,她餓了,吃了很多,時瑾覺得這個法子不錯,以後她不吃飯就這麼治。
翌日,秋高氣爽,雲淡風輕,薑九笙的房間在十九樓,一室一廳的套房,拉開落地窗的窗簾,俯瞰下去,整個城市變得渺小,車水馬龍,熱鬧又繁忙。
早上八點,突然有人敲門。
時瑾從貓眼裡看了一眼,回頭對剛刷完牙的薑九笙說:「笙笙,去房間裡換了衣服再出來。」
她還穿著浴袍:「誰來了?」
「徐家的人。」
她愣了一下,回了房間。
時瑾等了一分鐘,才開了門,最先映進眼裡的,是徐老爺子,正紅著一雙眼,像是一夜沒睡,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了驚嚇:「你、你怎麼在這?」
他一晚上沒睡,連夜從江北趕過來,是來見孫女的,乍一看時瑾的臉,還真是不怎麼歡喜。
時瑾解釋:「我女朋友在這。」
那也不能過夜!
孫女都沒認,老爺子也不好多管,不認同得盯著時瑾看了兩眼。
「我們可以進去嗎?」徐平征說,大概是沒換衣服,身上的西裝有些皺。
除了徐老爺子和徐平征,還有徐華榮夫婦,以及——
「時瑾,我們真有緣啊。」徐青舶笑得根朵太陽花似的。
時瑾側身,讓了路,等人進來後,關上了門。
薑九笙換好了衣服,從房間出來,見一屋子人,詫異了一下,喊了聲:「徐爺爺。」
徐老爺子眼睛更紅了,滿眼心疼與慈愛:「笙笙……」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哎喲喂,他的心肝寶貝啊。
其他幾位長輩也好不到哪裡去,一身風塵僕僕,眼睛都是紅腫的。
薑九笙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了:「你們坐,我去倒水。」
然後,她去倒水。
然後,徐老爺子、徐平征、徐華榮夫婦,這四只跟在她後面,也去了,她走一步,他們就跟一步。
薑九笙:「……」
徐青舶忍俊不禁,趕緊把幾位長輩攔下來:「你們別把人嚇到了,慢慢來成不?」
那四只就乖乖坐回去了,只是眼睛依舊盯著薑九笙,越瞧越像,越瞧越順眼。
時瑾攬著薑九笙坐在對面,先開了口:「DNA鑒定我已經做過了,」他抬眸,看向徐平征,「我建議你再做一次,別又弄錯了。」
他強調了『又』。
徐平征自責得不行,頭髮亂糟糟的,臉色也很白,腫著一雙眼睛看薑九笙,哽著喉嚨說:「笙笙,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一想到溫家花房的命案,徐平征就心疼她,越心疼,就越自責,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來給女兒。
相比較之下,薑九笙平靜許多,搖搖頭:「這些年我過得很好,沒受過什麼苦。」
怎麼可能沒受過苦。
她越懂事善良,他們就越愧疚。
老爺子想把命都捧給這個流落在外的孫女了,心疼地眼淚都出來了,一臉疼惜地說:「笙笙,爺爺以後會疼你的,我們回去就改遺囑,我的私房錢全部都給你,一點都不分給他們了。」
薑九笙哭笑不得。
被老爺子這麼一搞,氣氛反而不那麼尷尬了,她自在了不少:「徐爺爺,不用的,我有錢。」看著徐老爺子紅通通的眼眶,真怕他哭出來,薑九笙又補充,「我男朋友也很有錢。」
徐老爺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擤了一把鼻涕:「你叫我徐爺爺。」語氣帶著鼻音,好委屈,好難過,「你不肯叫我爺爺,是不是還怨我們?你怨我們也是應該的,我們讓你在外面受了這麼多苦,是不應該這麼輕易原諒,都是我這個老頭子沒用,當年沒有親自去鈿鎮,還有我那過世的老婆子也不對,好好的搞什麼門第之見。」說到動容時,老爺子抹了一把眼淚,「我的錯啊……」
薑九笙有點窘,也於心不忍:「我沒怪你們。」
她活了二十多年了,沒碰到過這樣的眼淚攻勢,與家人相處的經歷更是少之又少,有些不知所措了。
徐老爺子一臉悲傷:「可你不喊我爺爺。」
她頓了一下,有些生硬地開口:「……爺爺。」
她剛喊完,老爺子眼淚秒收,立馬眉開眼笑了:「唉!」
答應得那叫一個響亮。
時瑾:「……」這個老間巨猾的老狐狸!
徐華榮見縫插針,趕緊找台階:「笙笙,還有我們呢。」
薑九笙硬著頭皮喊:「大伯父,大伯母。」
徐華榮欣慰地笑著應了,妻子王女士紅著眼,把一個玉鐲子塞到了薑九笙手裡,那玉的顏色,一看便是極貴重之物。
她心裡微暖,拒絕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笙笙,我,」徐平征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有愧,言行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驚了她嚇了她。
薑九笙張張嘴,叫不出來。
不一樣,父親的稱呼不同於別的,總是格外沉重,因為賦予了最親近的血緣。
她有些無所適從。
徐平征更是如履薄冰,手心都是汗。
徐老爺子趕緊打圓場,吼了徐平征一句:「你急什麼,慢慢來,別嚇壞了我孫女。」轉頭看薑九笙,趕緊換了一副表情,笑出滿臉幸福的褶子,「笙笙來,坐到爺爺這裡來。」
終於如願了。
他惦記了這麼久的乾孫女,居然是親孫女,還能有什麼比這個還讓人振奮的,有福啊有福。
所以說,血緣這個東西就是妙,難怪他一見著笙笙,就喜歡得恨不得拐到家裡來。
老爺子拄著拐杖,硬是擠到了薑九笙與時瑾中間,臀部一翹,把時瑾擠到一邊去了:「笙笙啊,你跟爺爺說說,這幾年你都發生了什麼,遇見了什麼人。」
時瑾:「……」
他冷著臉,起身,去給薑九笙叫了早飯,折回去,看見徐家那幾雙恨不得把薑九笙揣口袋裡的眼睛,就覺得礙眼得不行。
時瑾走到徐平征後面:「可否單獨談談?」
徐平征回頭,深深看了時瑾一眼,點頭:「嗯。」
他們去了隔壁的房間。
一句寒暄都沒有,時瑾言簡意賅,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我想知道,關於徐蓁蓁,你們徐家的底線在哪?」
徐平征明白時瑾的意思,也知道他打了什麼算盤,以前只覺得他貴氣紳士城府極深,現在倒發現,他護短的很。
「如果她毫不知情,就不相往來,如果她也參與了,」徐平征頓了頓,到底是叫了他八年父親,他多少有些惻隱之心。
時瑾接啊話,完全不遮掩他眼底的冷厲:「她不僅參與了,還對知情者殺人滅口。」
徐平征顯然不知內情,驚了許久,養了八年的女兒,他以為她只是嬌縱刁難些,居然還如此心狠手辣。
他沉銀片刻,道了四個字:「依法處理。」
約摸二十來分鐘,時瑾才從房間出來,徐青舶正依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瞧著,沖時瑾吹了聲口哨,弔兒郎當地說:「時瑾,叫句哥來聽聽。」
這幅小人得志的樣子。
時瑾看著他,平鋪直敘地喊:「徐青舶,」
這麼指名道姓,徐青舶眼皮直跳啊,總有種刁民想害他的惶恐感,他一臉戒備,瞧著時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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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快三十一了。」
所以?
「成熟一點。」
徐青舶:「……」
媽的,男人三十一枝花!
徐青舶哼道:「你和笙笙結婚的時候,我看你改不改口!」
時瑾目光深沉,看徐青舶的眼神,宛如看天北醫院神經外科的重症神經病人。
徐青舶:「……」有種一輩子都要被壓一頭的錯覺。
------題外話------
又卡文了,我拿不定主意,是讓徐蓁蓁坐牢呢,還是從心理上虐她,讓她過得巨慘……
懶懶地求個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