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科,時瑾,鋁質的銘牌上,這五個字被腐蝕得稍稍模糊了紋路,無色無味,有腐蝕性,是硫酸。
薑九笙還拽著時瑾的手,手心全是汗,一開口,聲音發顫:「有沒有潑到?」要是再晚一步,要是她沒有拉住他……
「沒有,別擔心。」
時瑾抹了抹她額頭的汗,方才,千鈞一髮,她也不管會不會被殃及,跑過來拉了他一把。
時瑾把濺到液體的白大褂脫下,身上沒沾到硫酸,只是心有餘悸,怕累及了她。
虛驚一場,薑九笙長舒了一口氣,抬眸掠了一眼潑到牆上的液體,轉而,望向徐蓁蓁,桃花眼裡,瞬間凝結了一層冰凌。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微微沙啞的煙嗓,沉而冷。
薑九笙動怒了,很少這樣,怒不可遏。
徐蓁蓁氣焰不減半分,每一個字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懣:「時瑾他這種人,該死。」
說完,她抬起手,瓶口傾斜,意圖把玻璃瓶裡剩餘的少許硫酸潑向時瑾。半空中,她的手被薑九笙截住了。
「薑九笙——」
薑九笙一把奪了她手裡的瓶子:「你這種人,更該死。」
話落,她毫不遲疑,拽住徐蓁蓁的手,瓶口朝下,將剩餘的硫酸一滴不落地倒在了徐蓁蓁的手背上。
只可惜,量少,不解氣。
登時,叫聲迭起。
徐蓁蓁抱著手,撕心裂肺地慘叫,硫酸濃度高,所觸的皮膚上有灼燙的刺痛感,她咬了咬牙,立馬用外套的衣角去擦,反覆了幾遍,手背火辣辣的疼,紅了一大片。
「薑九笙!」
她甩手就要打人。
薑九笙抓住她的手腕,轉了九十度方向,彎下腰,用了全力,一個過肩摔把人扔在了地上。
她筆直地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痛得蜷成了一團的徐蓁蓁,冷聲扔了兩個字:「報警。」
一旁肖逸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才愣愣地去摸手機。
徐蓁蓁背部著地,手背和後背都痛得鑽心,癱坐在地上,身體麻木,一時起都起不來。她滿頭大汗,口罩掉了,五官扭曲在一起,恨恨地瞪著薑九笙:「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拿硫酸潑時瑾?」
薑九笙回頭。
時瑾便站在她身後,不管不顧,目光只追著她。
她回了兩個字,毫不掩飾她的慍怒:「不想。」
她話剛落,徐蓁蓁便沖她吼:「時瑾他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薑九笙冷冷睨著地上歇斯底裡的人,手心微涼,被時瑾牽住了,她往後退一步,靠近他身邊站著。
周邊的路人來來往往,視線停留,有人拿出手機,應該是想拍錄。
肖逸與幾個醫護人員過去,製止。
徐蓁蓁對周邊一切都置若罔聞,她尖聲怒斥著:「我同他無冤無仇,他卻讓一個變態來間、汙我,折磨我。」她捋起袖子,手臂上紅痕遍布,還有煙頭燙傷的黑點,橫抬著那只手臂指著時瑾,「看見沒?這全是拜他所賜。」
手心緊了緊,有微微薄汗,時瑾似乎不安,目光追著薑九笙,不敢挪開。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往前走了一步:「無冤無仇?」她睨著徐蓁蓁,微微內勾的桃花眼稍稍斂了一些,冷了三分,「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我的位子上冒名頂替了九年。」
徐蓁蓁微張著嘴,眼睛睜得很大:「你就真不在乎?他時瑾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抬頭,眼裡蘊著怒火和風暴,死死盯著時瑾,「明面上風度翩翩與人為善,背地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他陰險狡詐報復心強,連手無寸鐵的女人都要趕盡殺絕。」
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薑九笙卻面無表情。
徐蓁蓁咆哮,恨不得撕了她臉上的平靜:「薑九笙,你的枕邊人,是個心狠手辣的變態!」
世人愚蠢,多以為時瑾良善紳士,可就是這個男人,不動聲色地,背地裡用盡了手段,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殘暴,別人又怎麼知道,這個男人戴著一張溫柔解意的面具,迷惑了所有人,他披著那幅漂亮的皮囊,高高在上地裝著貴公子,內裡就是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薑九笙神情依舊,三分冷冽,七分凌厲:「我男朋友是怎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用得著你來多嘴?」
徐蓁蓁簡直難以置信。
她瞪著眼睛,瞳孔裡倒映出薑九笙的臉,鋒芒畢露,咄咄逼人:「我這個人不怎麼喜歡斤斤計較,也不喜歡徒惹麻煩,所以,你就是用我的身份作威作福了九年,我也沒有對你惡意報復,不過,」薑九笙微頓了片刻,稍稍俯身,壓了壓聲音,「徐蓁蓁,這次你碰到我的底線了。」
不為所動,一味偏袒。
徐蓁蓁瞠目結舌:「你——」
薑九笙沒有再聽下去,轉身對趕來的醫院保安道:「這個女人神經錯亂,麻煩你們看緊一點。」
「好的,薑小姐。」
交代完,她拉著時瑾,進了辦公室。
徐蓁蓁沖著緊閉的門,嘶聲怒罵,像個瘋子一樣撒潑尖叫,保安上前去,把人拖走。
好半晌,才安靜下來。肖逸接到了時瑾的簡訊,去做善後處置。
辦公室裡,薑九笙一直蹙著眉頭沒鬆開,對時瑾說:「你先去洗漱。」她怕有硫酸殘留在他衣服上。
時瑾還牽著她的手,沒鬆開,眼裡醞著一片墨色,深不見底。
「那個女人說得都是對的,我陰險狡詐報復心強,你和徐家人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信的是法律,我不一樣。」他聲音沉得一塌糊塗,眼裡全是兢兢戰戰,一字一頓地向她坦白,重申,「笙笙,我不一樣。」
徐蓁蓁的話,十有八九,全是事實。
他認了,手心淌著汗,攥著薑九笙的手,越握越緊,語速很快,沉而乾脆:「我只信我自己的手段,我只信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她搶了你的東西,你們可以大度,我不行,我就是個小人,在我這沒有底線和道德,千方百計,能報復就行,我表面上不動聲色,背地裡卻一直想著怎麼弄死她。她說得沒錯,我心狠手辣,她動你一厘,我就要她還一丈,那個折磨他的人是我安排,我就是要她生不如死,我就是要她把欠你的都還了。」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語氣像孤注一擲似的,小心翼翼著,也不管不顧著。
與其由別人來說,他寧願親口承認,剖開心臟,讓她看一看他心口那只野獸,它近乎病態的報復欲,它殘暴又骯髒,有強烈親略性的毀滅欲。
薑九笙沉默著,四目相對,她眼裡還是安安靜靜的,映出來他的影子也是溫溫柔柔的,只是問:「那個折磨她的人,強迫她了嗎?」
時瑾微微一愣後,回答:「沒有。」
她大概弄清前因後果了,報復是報復,可攻的還是心計。
「我的理解跟你不一樣。」她心平氣和地看著時瑾,「你只是給了她最壞的選擇,卻沒有替她做決定,自甘墮落不是她自己選的嗎?」
他沒有捏造人性的弱點,只是利用了。
時瑾目色深沉,垂著眼,長睫下落了一層暗影:「折磨她,是我授意。」
他千方百計,挖了萬丈深淵,等人自己跳。攻心攻計,他都不可否認,就是陰險狡詐心狠手辣,這是事實。
說了這麼多,他忌憚的,也無非就是一個她。
薑九笙伸手,繞過他的腰環住:「時瑾,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踮了踮腳,目光纏著他的,她聲音很輕,帶著安撫,「你是很壞,可你所有的手段都是用來護著我的,你所有的陰險狡詐,也都是用來對付比你更壞的人,我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你是怎樣的人,因為這世上最了解的你的人,是我。」她懂時瑾,不用猜忌,他的眼睛她能一眼看到他心裡。
睫翼顫了顫,像雨後小心翼翼的蝶,一點一點地抬起來,目光漸亮,而後,灼灼光華,時瑾笑了,用力抱住了她。
三言兩語,她能讓他死一回,再死裡逃生一回。
「笙笙。」
「嗯。」
他在她臉上胡亂地親,滿足又得意:「你怎麼這麼好。」
薑九笙抬頭,看著他問,眼裡帶笑:「那你聽不聽我的話?」
他斬釘截鐵答得快:「聽。」
「快去洗漱,把衣服都換了。」
「好。」
外科醫生經常會沾到一身血汙,是以,醫院有專門的盥洗消毒室,時瑾去後,薑九笙在辦公室裡等他。
坐了一會兒,她撥了薑錦禹的電話。
他應該是在上課,聲音壓得很低:「姐。」
「錦禹,徐蓁蓁和她奶奶的通話了錄音還在不在?」為了引薑強出來,錦禹之前截了徐蓁蓁的手機,竊聽到了她與周氏的通話。
「刪了。」薑錦禹又說,「可以恢復。」
對話的內容薑九笙聽過,有談到徐蓁蓁慫恿其父薑民海殺人滅口的前因後果,這件事警方已經介入了,薑九笙本來不想再過多插手,也沒有確鑿且合法的證據,可徐蓁蓁還是學不會安分守己,她便做一回壞人,教教她惡有惡報。
薑九笙略作思考:「能黑警局的內網嗎?」
薑錦禹也不問緣由:「能,一個小時就行。」
「你先恢復錄音,然後等我電話。」
「好。」
掛了電話後,薑九笙沉銀了良久,又撥了徐平征的號碼,響了一聲便通了,那頭徐平征連喊了她兩聲,語氣雀躍,心情很好。
這還是薑九笙認回徐家後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在忙嗎?」薑九笙問,語氣不算親昵。
雖然血濃於水,可到底才剛相認,急不來。
「不忙不忙。」徐平征將聲調緩了又緩,語氣關切,「怎麼了,笙笙?」
薑九笙喊了一聲:「爸。」
徐平征一愣,然後激動地應了:「誒。」
停頓了片刻。
「如果我用不正當的手段讓徐蓁蓁去吃牢飯,你會反對嗎?」徐平徵到底養了徐蓁蓁九年,薑九笙覺得至少要知會一聲。
另外,徐家處事素來正派磊落,她不好全然枉顧。
徐平征沒有猶豫,簡明扼要地表了態:「她罪有應得。」
徐家人心善,但不好欺。
徐家處事坦蕩,卻不糊塗愚昧。
「笙笙,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黑與白,我相信你的判斷力,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徐平征說,「就是別忘了,你身後還有徐家。」
薑九笙勾唇,笑了笑,她喜歡徐家,有世家的風度與大氣,不拘小節。那麼,為了時瑾,卑鄙無恥就卑鄙無恥吧。
次日上午,她一人,沒有和時瑾說,去了警局。
小江瞧見人來,熱情地打招呼:「薑小姐來了。」
因為霍一寧的關係,刑偵一隊和薑九笙及徐家都很熟稔,相處很自在隨意。
湯正義停下手上的活,接了句嘴:「現在該稱徐小姐了。」
外面下了很小的雨,薑九笙收了傘,放置在傘架上:「沒關係,我的藝名沒有改。」
湯正義嘿嘿笑:「你來是因為徐蓁蓁的事吧。」徐蓁蓁昨天被抓,潑硫酸那點事,還沒結呢,新仇加舊恨,誒,這徐蓁蓁是閑過得太逍遙快活了?
薑九笙點頭:「她招了嗎?」
湯正義說沒:「嘴硬著呢,不僅不招,還大言不慚地要告你潑她硫酸,說要去調醫院監控,順便驗傷。」
賊喊捉賊,臉皮也是夠厚。
薑九笙不疾不徐:「還請湯警官告知她一下,醫院監控壞了,不過,證人倒有幾個,就是證詞,可能和她說的有幾分出入。」她走到辦公桌前,「另外,能幫我立一下案嗎?有個瘋子潑我男朋友硫酸。」
真會玩。
湯正義打了OK的手勢:「好的,這就幫你立案。」
薑九笙道了謝:「我能見一見薑民海嗎?」
按規矩,是不能的,不過,湯正義想了想隊長和徐家的關係,以及和時瑾的勾當,爽快地開了個後門:「行,我去給你安排一下。」
畢竟在警局,方便也不能行得太過,湯正義給薑九笙安排了十分鐘的會面時間,還特地善解人意地關了監聽。
薑九笙進去,薑民海一愣,沒有意想到是她。
她坐下:「我是薑九笙。」
薑民海神情防備。
省去了周旋,薑九笙開門見山:「我只有十分鐘時間,所以,長話短說。」言簡意賅,她表明了來意,「我希望你指證你女兒教唆殺人。」
薑民海眼底的陰翳一閃而過,然後,神情平常地說:「她沒有教唆。」
虎毒不食子嘛,他自然護著親生女兒。
薑九笙也不急,手肘擱在桌子上,是隨意放鬆的姿態:「我們來做個選擇題吧,如果你的女兒和你的兒子同時掉進水裡,你會救誰?」
他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果然,只要佑餌夠大,沒有撬不開的嘴,手心手背,厚度總是不一樣。
薑九笙胸有成竹,語氣淡淡的:「故意殺人罪,有可能會判死刑,再不濟,也是終身監禁或者二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我可以讓你兒子少判幾年。」她看著薑民海,補充,「如果你肯指證你的女兒的話。」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薑民海懂,魚與熊掌也不可兼得,這兒子女兒,保一個,就棄一個。
他將信將疑:「怎麼少判?」
薑九笙氣定神閑:「比如醉酒。」
他神情冷了冷,眼裡的懷疑不減:「醉酒並不屬於法定免於處罰和減輕處罰的情形。」
薑民海顯然做過功課。
薑九笙眼底依舊雲淡風輕,接了下文:「醉酒的確不屬於法定免於處罰和減輕處罰的情形,但法官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權。」
醉酒殺人在主觀惡性上不如蓄謀殺人大,一般實踐中法官會予以考慮,並相對清醒時同等條件下的故意殺人來說,予以從輕處罰。
她停頓了片刻,補充了一句:「還有,我是徐家人。」
徐家在江北的人脈與權勢,毋庸置疑,若是有心干涉判決,是輕而易舉的事。
薑民海斂著眸,若有所思。
話已至此,薑九笙看了看時間,起身:「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她提步,旋身離開。
薑民海的手打到了桌子,手銬被撞擊出刺耳的聲音,他站起來,穿著囚服,問了最後一句:「你為什麼非要蓁蓁坐牢?」
他調查過薑九笙,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薑九笙回頭:「她這種人,關起來更安全。」敢對時瑾潑硫酸,當她軟柿子嗎?
啪嗒——
會面室的門關上,剛好十分鐘,不多不少。
徐蓁蓁被拘留的第二天,蘇萬江嫌疑排除,無罪釋放。薑九笙離開警局時,在門口碰到了蘇傾,她像是漫無目的,走來走去,徐青久跟著她,撐了把很大的黑傘,亦步亦趨。
蘇傾也看到了她,驚喜地招手:「笙笙。」
薑九笙撐著傘走過去:「你來接你父親?」
她搖頭,一口否認:「誰說的,就是天氣不錯,隨便溜溜。」
天氣不錯?
雨下得真溫柔呢,風很大。
薑九笙也不拆穿她:「我先走了,時瑾在醫院等我。」
蘇傾擺擺手,煞有介事地說:「去吧,我再隨便逛逛。」
和薑九笙揮手作別後,蘇傾繼續閑庭信步地漫步,徐青久把傘朝她那邊傾,在蘇傾第三次路過這條路時,他蹙著眉拉住了她:「再往前逛,就是警局了。」
蘇傾一臉驚訝:「是嗎?」她目光似有若無地飄過不遠處,故作輕鬆,「我沒注意,怪不得狗仔不跟了,原來是到了警局門口。」
徐青久看了她一會兒,戳破了她的心思:「蘇傾,想去就去吧,他畢竟是你父親。」
她嘴硬:「我氣還沒消呢。」
扔下這一句,她扭頭就要走。
身後,蒼老的聲音喊:「傾傾!」
蘇傾頓住。
蘇萬江從警局門口小跑出來,他當時進警局的時候,沒有穿外套,就一件洗得陳舊的長袖,皺巴巴的,這兩天變了天,很冷,他瑟縮著,本來就駝,顯得更矮,雨不大,白茫茫得像霧氣,落在他花白的頭髮上。
「傾傾你來了。」他好像很驚喜。
蘇傾轉過身去,冷著臉:「我不是來接你的,只是路過。」
蘇萬江笑,兩鬢斑白,眼角都是皺紋:「能見到你就好,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了。」
蘇傾張張嘴,失聲。
應該是很冷,蘇萬江抱著手,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往前走了兩步:「傾傾,我回老家去了,你好好保重。」說完,他看徐青久,眼珠渾濁蒼老,爬著紅血絲,「我家傾傾以後就拜託你了。」
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心境就變了,人到底是老了。
徐青久看了看蘇傾,她面無表情。
雨越下越大,蘇萬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朝後擺了擺手,彎腰駝背地穿梭在雨裡,雨珠落得密密麻麻,隔了水霧,將視線模糊。
他一走一跛,走得很慢。
不記得是哪年了,蘇萬江賭博輸了錢,被人打斷了一條腿,後來下雨天就會疼。
蘇傾吸了吸鼻子,跑出了徐青久的傘裡,追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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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萬江停下來,回過頭看她。
她把外套脫了,扔給他,語速很快,像是不耐煩:「尾號7988那張卡,我每個月會給你打飯錢,一分都不多只夠你吃飯,你要是再賭,餓死了我都不會管,我說到做到。」
蘇萬江抱著她的外套,紅著眼睛套在身上,他說:「我以後不賭了。」擺擺手,「我走了,你回去吧,下雨呢。」
又擺擺手,他走了,小跑著,一跛一跛。
他身材矮小,從監獄出來,瘦了一圈,即便是穿著蘇傾的外套,也大了一截,他抱著身子,越跑越遠,遠遠看過去,像個腿腳不便的小老頭。
五十多歲,怎麼就老成了這樣。
蘇傾蹲下,抹了一把眼睛。
徐青久也蹲下,給她撐傘,用手指給她擦了擦眼睛:「不哭了。」
她抬頭,眼眶通紅:「我沒哭,是雨水進了眼睛。」
「嗯,沒哭。」他一只手拿著傘,用一只手把她抱進懷裡。
她把下巴窩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看著消失在雨裡的背影,視線模糊,有淚盈於睫:「我就是覺得,蘇萬江很可憐。」
她有點哽咽,沒往下說。
徐青久拍著她的背,他就是覺得,他女朋友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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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硫酸有bug,已改,另外,小說純屬虛構,現實不要學他們的手段哈,做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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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醉眼朦朧的瞧他一眼,伸手勾著他下頜,嬌妹一笑:「江山?」
「江山算個球,你就說要我的命,我也給你。」
心臟一空,他翻身壓著她,深眸沉沉:「記住你的話,負我則死。」
她敷衍的點頭,心思都在他的衣服上:「要死啦!你這破腰帶怎麼解不開?」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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