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宇文衝鋒出國,凌晨的航班,他故意的。
薑九笙和謝盪還是來了。
「昨天晚上說好不來送的。」
謝盪戴了個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聽語氣就知道了,有多不滿:「我們閑。」
凌晨的機場人不多,安靜。
薑九笙問:「環遊路線定好了嗎?」
宇文衝鋒就一個行李箱,他坐箱子上面,一雙長腿懶懶地伸著,沒有一點遠行的惆悵,輕描淡寫的語氣:「沒定路線,走到哪算哪。」
謝盪到昨天才知道他要出遊,而且還不是短途,心口堵了一口氣:「這是旅遊嗎?」媽的!他語氣惡劣,「這是流浪!」
宇文衝鋒不置可否。
謝盪都想打他了:「我九月份巡演,你來不來?」
「再看吧。」
他更想打他了。
薑九笙是他們三個當中最理性的,這個時候,就她還能心平氣和地把注意事項一一叮囑。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宇文衝鋒應了。
謝盪哼:「還能被騙被賣了不成?」
薑九笙又說:「有戰亂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嗯。」
謝盪繼續哼:「他又不是傻子。」
「通訊不方便的話,就寫信。」
宇文衝鋒繼續嗯了一聲,不知道聽沒聽見,漫不經心的樣子。
謝盪一副『老子巨不爽』的表情:「什麼年代了,還有手機不通的地方?」
「聽聽那邊你不用擔心,」薑九笙說,語氣平靜如常,「我跟謝盪都還在天宇。」
謝盪死鴨子嘴硬:「誰的妹妹誰操心,不放心就早點回來。」
宇文衝鋒笑:「謝了。」
機場的廣播響起,溫柔的女聲不急不緩,在提醒乘客登機。
薑九笙微微蹙了眉,平靜的眸漸漸浮亂,終究是不舍:「累了就回來吧。」她默了一下,又想到什麼,「回來的時候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宇文衝鋒笑她說:「你越來越囉嗦了。」他從行李箱上起來,語氣輕鬆得很,「行了,你們回去吧,我馬上要登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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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拉杆箱,謝盪立馬按住:「你還沒告訴我你第一站去哪。」
「你管我去哪。」
他可不客氣,直接把謝盪推開,轉身去,卻被人撞了一下,拿在手裡的護照掉到地上,風一吹,夾在裡面的機票往前飄了半米。
宇文衝鋒放下行李箱,折回去撿起來,塞到外套的口袋裡,揮揮手:「我走了。」
他轉身,又揮了揮手,走了。
薑九笙站在原地,看著。
謝盪叫她:「走吧。」
她把外套的帽子戴在鴨舌帽外面,與謝盪一起往外走,低著頭,腳步很慢很慢。
謝盪隨口問了句:「約塞維納是什麼地方?」
他看到了,宇文衝鋒的機票是去約塞維娜的,一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地方。
「一個小鎮。」薑九笙垂著頭,帽簷把眼裡的情緒全部遮住了,她像自言自語,低聲說著,「那裡有一條河,叫月亮河,每逢月圓,月亮的影子就剛好落進河裡,當地的青年男孩會帶上他的吉他,去河邊給心上的人彈一首曲子。」
謝盪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她腳步停下來。
因為那是她想去的地方。
不記得是哪次了,反正是很久的事情,她、宇文,還有蕩蕩一起喝酒,就在街邊,也不怕狗仔,蹲在路燈下,對著瓶口吹。
謝盪最先醉了,說了很多話,天馬行空。
他說:「我想去維也納大廳,彈一整晚的小提琴。」
她把瓶子裡的酒喝完,就跟著說:「我想去月亮河上,彈一首曲子,唱一晚上的搖滾。」
她只有七分醉,所以還記得宇文衝鋒的話。
「我想陪我喜歡的人,去她想去的地方。」
當時謝盪笑他:「少給老子裝情聖了,你后宮三千,一個一個陪,天涯海角都要被你踩爛了。」
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還以為忘了呢。
她蹲下。
謝盪回頭看她:「怎麼了?」
她抬頭,眼眶紅了,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
謝盪懵了一下,慌神了:「笙笙……你、你哭什麼啊?」
她沒說話,蹲在那裡哭。
謝盪從沒見她這樣過,不知所措了:「你別哭了。」他手腳都不知道怎麼動,蹲過去,嘴笨地哄,「你說你要什麼,我給你弄啊,你不哭行不行?」
她遮著眼睛,一直哭。
「你要是不捨得宇文,我幫你把他拽回來。」
謝盪剛站起來,手被她抓住了,她抬頭,哭紅了眼睛:「蕩蕩,都是我不好……」
「你怎麼不好了?」
她蹲著,沉默地淚流滿面。
她和謝盪沒有回頭,沒有看見站在後面的宇文衝鋒,也紅了眼,一聲不吭地又轉了身,拉著行李箱離開。
果然不能讓她知道啊,她知道了,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