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抱了抱了!
「你好,江織。」
江織:「……」
生分得讓他想打人。
「有事嗎?」周徐紡問他。
她聲音已經柔軟了很多,不像剛接電話時那麼冷淡疏離了,江織心頭這才舒坦些,便也將聲音放緩和了:「臨時加了一場戲,需要群眾演員。」
她都沒有考慮:「我現在沒空。」
她拒絕了!
她居然拒絕了!
江織從躺椅上坐起來,腿上的毯子因為他急促的動作滑落到了地上,猛咳了幾聲,臉頰透著病態的紅,這般惱怒心急的模樣,倒比施了粉黛還要妍麗幾分,就是一雙眼,裡頭蘊著幾分世家貴公子的冷峻:「你在哪?」
周徐紡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在昌都路。」還說,「在做兼職。」
又在忙著賺錢,他都見不到她的影。
江織撓了撓一直攥在手裡的那罐牛奶:「兩萬,來不來?」
不就是錢,他多的是。
果然,周徐紡對賺錢的興致特別高:「兩個小時後過去行嗎?」她聲音都輕快了,聽得出來她很高興。
她對錢,比對他,熱情得多。
江織用力撓了一下牛奶罐:「快點來!」
語氣,凶巴巴的。
周徐紡答:「好的。」
然後,江織就掛了電話。
周徐紡盯著號碼看了幾秒鐘,然後存下來,開始打了江織兩個字,又被她刪掉,換成了『天下最美的美人』七個字。
這時,髮廊的老闆過來,三十多歲,穿得很潮,染著一頭奶奶綠的頭髮,他是方理想的表哥,叫程鋅,也是這家髮廊的首席髮型師。
周徐紡看了一眼程鋅手裡拿的藥水,有一些猶豫:「能不用這個顏色嗎?」
程鋅自然熟地喊她寶貝,笑瞇瞇地說:「這個顏色最適合你,你相信我,染完之後絕對美炸。」
周徐紡不是很相信他,可是,他開了五千的高價,為了錢……
她說:「好吧。」
兩個小時後,周徐紡到了片場,因為風大,她戴了口罩和帽子,就露出一雙漆黑潑墨的眸子——像沙漠裡的孤狼。
方理想盯著她看了十幾秒,眼裡露出了類似於震驚的神色。
「理想。」周徐紡叫她。
方理想往後跳,戲特別多地抱住身體,一驚一乍:「你是誰?」
周徐紡把口罩拿下來,帽子也拿下來:「是我。」
還是那張稍微木訥且十分冷若冰霜的臉,就是那一頭蓬蓬鬆鬆、隨意捲著的頭髮……方理想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這是我表哥給你染的?」
周徐紡不習慣地壓了壓頭頂蓬起來的頭髮:「嗯。」
「這個叫什麼顏色?」
「霧面藍。」
是冷艷色系的霧面藍,摻一點點奶奶灰的顏色,過耳的長度,在發尾做了點中卷,很隨意,有幾分凌亂,冷酷裡帶點小俏皮。
又頹又美。
是周徐紡本人沒錯了。
方理想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看了,怕彎了,她給表哥打了個電話:「表哥,我也要染霧面藍,我也要做徐紡同款髮型。」
電話裡,程鋅毫不客氣地打擊她:「你當誰都能駕馭得住?等回頭給你染個原諒綠。」
方理想:「……」
這種表哥還留著幹嘛,絕交算了。
「周徐紡。」
突然有人叫了一聲,氣微喘,伴著咳嗽聲。
是江織,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站在人堆裡多久了,周徐紡扭頭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
她答應了一句。
他看了一眼她的頭髮:「你跟我來。」
周徐紡跟著江織去了休息室。
他把阿晚打發出去,關上門,神情氣度是世代貴胄嬌養出來的不矜不伐:「為什麼染頭髮?」
周徐紡與他隔著一段安全距離:「我在髮廊當髮型模特。」
他盯著她的頭髮,看了半晌,繼而又盯她的眼睛:「周徐紡。」
她表情木木的:「嗯。」
他朝她走近了幾步,目光像一張網,密密麻麻地纏著她:「能不能給我抱一下?」
她思考了良久,搖頭了。
不能抱,她有秘密,要緊緊地藏著,所以她總是不同人親近,總是一個人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總是不與人對視,不讓人看她的臉。
江織,已經是例外了。
她認真地拒絕:「不能。」
江織似乎意料到了,從容不迫地又朝她走了一步:「既然你不同意,那只能用強的。」他伸手,把她拽到了懷裡。
044:愛屋及烏的織哥兒
「既然你不同意,那只能用強的。」他伸手,把她拽到了懷裡。
周徐紡條件反射地抬起手。
「咳咳咳咳……」他下巴擱在她肩上,咳嗽聲全部灌進她耳朵裡,「我身體不好,輕點揍。」
她手僵硬地懸在半空,硬是沒落下去。
他這樣子,好像她樓下那只被人棄養的灰貓,很可憐的樣子,她心軟了,都不怎麼敢用力,就用一根手指推他:「鬆手。」
她推得特別特別輕。
江織不鬆手,兩只手勒住她的腰,知她力氣大,他使了全力,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別動,就一會兒。」
好像有點熱。
周徐紡體溫低,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又燥又熱的感覺了,皮膚都在升溫,她非常不適應,用兩根手指,使力推開了江織。
她真的,只用了兩分力。
江織整個人往後倒,踉蹌了幾步,差點撞在茶几上,胸口一堵,然後就是一陣咳:「咳咳咳咳咳……」咳得他眼眶暈開一圈粉紅,用一雙蘊了水光的眸子瞪她,「你都不輕點!」
他惱得不行,血氣上湧,臉上逼出了一層胭脂色,濕漉漉的眼,像一頭凶狠卻沒有攻擊力的幼獸,任誰見了都會生出三分憐惜。
像貓。
周徐紡覺得江織特別像那種半大的貓,品種很尊貴的那種,不動氣時優雅慵懶,漂亮得讓人恨不得把全天下的貓糧都送給他,可是一動怒就很危險,他會用藏著的爪子慢條斯理、出其不意地撓人,還專門撓人致命的軟處。
周徐紡把眼睛挪開,不看他:「我已經很輕了。」
她如果用力的話,他早就壞掉了。
江織這才不那麼氣了,捂著胸口小喘了一會兒,眉心蹙著:「你這個頭髮,什麼時候能洗掉?」
「晚上回去洗。」她染的是一次性的,洗兩次就沒了。
江織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她的胳膊。
比起脫她衣服查看傷口,抱她要容易得多,那便明天再抱,剛才抱得時間太短,奶味沒聞到,就聞到一股子染髮劑的味道,濃重又刺鼻。
要不要再抱一下?
他目光有點燙人。
周徐紡往後邁了一大步,看到他臉色瞬間冷下來,又怕他生氣,往前挪回來一點點:「還有事嗎?」
她防賊呢!
江織磨了一下牙,一雙桃花眼本生得妖妹勾人,這會兒因為情緒不善,露了三分凶光,像只將要獵食的獸。
他不出聲,周徐紡等了一會兒才說:「那我走了。」
說完,她把身子縮在大衣裡,腳步輕輕地轉身。
「周徐紡。」
她回頭。
霧藍色的中短髮有些蓬鬆,劉海下的一雙眸子特別黑,像含了冬日深井裡最清澈的水。
周徐紡的眼睛,剛剛好,長成了他最喜歡的模樣,他也不知道叫住她要做什麼,便隨口問:「你頭髮哪裡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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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染嗎?」
周徐紡就把詳細地址告訴了他,「在昌都路四十三號,方理想的表哥那裡。」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髮廊的名字叫仙女下凡。」
江織:「……」
「如果你弄一定會更好看。」
她用很真誠的語氣說,說完才走。
江織往沙發上一躺,直捏眉心,這姑娘似乎是真覺得他好看,也是真不貪戀他的美色,她看他時,與看道具組那個花了幾百萬買來的花瓶一般無二。
光——
他一腳把垃圾桶踢翻了,一定是瘋了,居然還真想去染髮。
她送的那罐牛奶就壓在沙發的枕頭下,硌得他脖子疼,他撈出來,捏在手裡把玩,摸了摸罐上的牙印,那個店叫什麼來著……
仙女下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