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初吻走一個
「怎麼這麼涼?」不是發燒嗎?
周徐紡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趔趔趄趄地後退了。
她埋頭,盯著鞋上的兔頭:「我已經退燒了。」
屋外,大雪飄飄,六角的雪花落在他發間:「去過醫院沒有?」
周徐紡搖頭:「我吃過藥了。」
風很大,吹著他脖頸白嫩的皮膚,一會兒便紅了,他撇開頭咳了兩聲,扶著門輕喘了一下,說:「我帶你去醫院。」
周徐紡說不去了。
江織擰著眉頭生氣,直呼她姓名:「周徐紡,」想罵她不愛惜身體來著,可還是捨不得凶她,話到嘴邊輕了又輕,最後憋了許久,憋出別彆扭扭兩個字,「聽話。」
聽話。
周徐紡第一次聽見這麼好聽的話,像隔壁三棟的小卷髮老太太哄她家剛滿月的小孫子,特別溫柔,特別慈愛。
她吐了一口熱氣,覺得剛降下去的體溫好像又有點捲土重來了,有些熱,她把散在脖子上的頭髮抓到後面去,說:「我不用去醫院,我身體很好,已經全部好了。」
又不聽話了。
打不得罵不得,江織又拿她沒辦法:「好,不去醫院。」
那他得守著她。
他撣撣肩上的雪,咳嗽幾聲:「你不請我進去嗎?」
周徐紡堵在門口沒讓開,指甲下意識地撓撓門,力氣太大,撓出了一道一道的痕,她皺著臉思考了會兒,露出為難的表情:「對不起,我家裡不能待客。」
他被拒絕了。
他!居!然!被!拒!絕!了!
江織舔了舔唇,沉默了很久,拉住了她的手腕:「那你跟我走。」
她再一次拒絕:「不行。」
然後,她紋絲不動。
江織用了力,媽的……拉不動!
他要氣死了!拽著她手腕,就是不鬆開,用力拽著。
周徐紡就輕輕地一抽手,真的,是輕輕地。
江織被她帶得一個趔趄,肩膀磕在了門上。
周徐紡立馬道歉:「對不起,弄疼你了嗎?」
江織:「……」
他扭開頭,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再理她他就是雙喜。
他好像生氣了。
周徐紡覺得很愧疚。
「阿晚,你可不可以迴避。」她看向江織,「我有話跟你說。」
江織瞥了阿晚一眼,轟他走:「你去車上,沒叫你不准出來。」
阿晚:「……」
他覺得僱主好討厭,跟家裡那只恃寵而驕的雙喜公雞一樣討厭,最近雙喜很受宋女士的寵愛,開始不吃米了,只吃肉。
周徐紡領著江織去了小區的廣場,廣場的最裡面,有兩個鞦韆,她走過去,把鞦韆上的雪用袖子拂掉。
她跟江織說:「你坐這。」
江織沒坐,走過去,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到鞦韆上,然後他紅著臉蹲在她面前:「我就蹲這。」
也就氣了她幾十秒吧。
他氣不起來了。
她只穿了雙拖鞋下來,他怕她冷,把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包在她腳踝上。
周徐紡坐在鞦韆上,鞦韆一蕩一蕩,她一愣一愣。
這不是江織第一次抱她。
她很久沒有回過神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的戒備心、她的防禦反射到了江織這裡,全部不見了,她以前絕不會離別人這麼近的,更何況是讓人碰到她的身體。
江織是不一樣的,他和別人不一樣。
「在影視城的時候,」沒經過深思熟慮,她脫口而出了,「你親了我的手,是故意的嗎?」
江織蹲在她的鞦韆旁,仰著頭看她。
「是故意的。」
「那你為什麼要親我?」
她沒有親人父母,也沒什麼朋友,當職業跑腿人之前,她幾乎不出門,躲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與外界斷絕了所有干係,沒有人教過她怎麼和男孩子相處,也沒人教過她為人處世,但她看過電視,看過所有江織拍的電影,她知道,男孩子不可以隨便親女孩子,手也不可以。
江織扶著鞦韆的繩,輕輕地搖,桃花眼裡映出的影子蕩來蕩去:「你說我為什麼要親你?」
他喉結滾了一下,緊張了。
「你是不是,」周徐紡腳點地,讓鞦韆停了,她定定地看著江織,「你是不是想要我給你延續香火?」
「……」
江織被她驚到了,他還只是想把她拐過來,她都想到生孩子去了,他腦子裡忍不住天馬行空了,生孩子啊,如果跟她生,也不錯……
周徐紡打斷了江織不著邊際的浮想聯翩:「對不起江織,我不能給你延續香火,如果你家裡真的不同意你娶男孩子,你就,你就——」
江織揚起的嘴角瞬間被壓下去了:「我就怎麼樣?」
她想說,你就去找別人跟你延續香火。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說不出口。
不過江織算是聽明白了,這個智商一百三十多的姑娘感情是有多不開竅,遲鈍得讓他沒辦法再循序漸進了。
什麼溫水煮青蛙,狗屁,他等不了了。
他拉著鞦韆的繩子,用力一拽,把她整個人拽到面前來,他耳根子紅了,害羞、卻也大膽,像只剛入俗世的妖精,青澀地撩著人:「你以為我親你,只是想給江家找個傳宗接代的女人?」
不是嗎?
周徐紡不太懂男人的心思。
江織目光裡的影子沉沉浮浮:「周徐紡。」
周徐紡一動不動,覺得他好像生氣了。
「我跟你說過了,我現在不是同性戀。」
他仰著頭,睫毛上落了雪花,滿世界都是銀裝素裹,他眼角卻暈著淡淡的粉紅,漂亮的眸子裡映出了她的影子。
玉肌伴輕風,人面桃花。
江織是周徐紡見過最好看的人。
她被他這樣專注地看著,腦子裡都是漿糊,混混沌沌,根本轉不過彎來,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不是同性戀,那你為什麼要找我給你延續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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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織吸了一口冷風,嗆得他直咳,血都快吐出來了,未經大腦就吼了一句:「誰說我要找你給我延續香火了,老子不育!延個屁香火!」
呆成冰雕的周徐紡:「……」
不育而不能延續香火的江織:「……」
他自己也傻了,他說了什麼?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徐紡磕磕巴巴地開口了:「你、你、你不育呀。」她左手手指揪著右手手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傷口,我——」
她左手被拉住。
江織用力一拽,直接湊上去堵住了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