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她走上前,「可以跟我談談嗎?」
方理想微笑:「可以。」繼續微笑,此刻她飾演的是有修養且日理萬機的大總裁,「要到我經紀人那裡預約,我很忙的。」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不行,現在方總很忙。
唐想似笑非笑,看著她:「你這麼避著我,想必是知道我要打探什麼。」
狐狸!
這是個老狐狸!
對方太精了,方理想自知搞不過,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唐小姐,你真找錯人了,我爸就是個消防員,滅完火就跟他沒關係,駱家的事你還是去問駱家人吧。」誰知道你這只狐狸是不是跟駱家一夥的。
「問駱家人,」唐想笑,「你確定?」
方理想被這個笑給鎮住了,心裡頭一咯噔,有不好的預感。
唐想也不急,還是心平氣和的口吻:「如果駱家人也查出點什麼,你覺得你們父女還能安生嗎?」
方理想聽出來了,毛骨悚然的感覺:「你在威脅我?」
唐想搖頭,不緊不慢地糾正她:「不,我是在向你示好。」她抱著手,上前一步,「我知道你現在還不信我,我就只問你一個問題。」
方理想是不信她,不知道她是人是鬼,不過,能確定一件事,駱家那一家子肯定都是妖魔鬼怪。
她權衡了一下:「問。」
唐想直截了當了:「駱三是不是女孩?」
靠!
這傢夥知道的一定不少。
方理想在說真話和說假話之間猶豫了十幾秒鐘,最後還是點了頭:「是。」
比起駱家,唐想更安全一點。
更衣間裡,周徐紡坐著在等,沒多久裴凝把衣服送過來了,並且囑咐她:「你小心點,別扯破了衣服。」
「哦。」周徐紡特別溫柔地抱著衣服去換,溫柔得宛如抱著嬌貴的江織。
裴凝剛坐下,來了個電話,她接通:「晴姐。」起身往更衣間外面走,「我現在在片場。」
電話裡是她的經紀人,在催她廣告代言的事。
裴凝邊走邊復經紀人:「合同我讓小金先送過——」一句話還沒說完,險些在拐角撞到人,抬頭一看,「唐總。」
唐想稍稍頷首後,繼續往裡走。
裴凝回頭看了一眼,提醒:「唐總,那邊是更衣室。」
「隨便看看。」她腳步並未停下。
公共更衣室有什麼好看的?裴凝打住疑惑,繼續跟經紀人談合約的事:「你先看看合同有沒有別的問題,晚點我過去找你。」
嘎——
更衣室是臨時搭的,和化妝室共用,很簡陋,門開合時會有聲音,一眼望去裡頭沒人,唐想進了屋,往裡走。
左右兩邊牆角各拉了一個簾子,作為更衣間。左邊簾子被撩起來了,唐想往右邊走,看了一眼脫在地上的兩只黑色球鞋,她抬手,伸向簾子,剛碰到那層布,手腕被從簾子裡伸出來的手抓住了。
皮膚白皙得像不怎麼見過太陽。
簾後,周徐紡問:「幹什麼?」
唐想微微愣了一下,道歉:「抱歉,我以為沒有人。」
周徐紡這才鬆手。
唐想低頭看自己手腕,被抓過的地方紅了一圈,手勁兒真大。
她坐到沙發上去,等周徐紡換好衣服出來,才開口:「還記得我嗎,周小姐?」她提醒,「我們在粥店見過。」
周徐紡點頭,身上穿著女主演那身大紅色的戲服,她平日裡總是一身黑,突然換上這一身紅衣,看上去明艷又張揚。
唐想像是在閑聊,問到:「周小姐也是帝都人嗎?」
周徐紡面無表情:「不是。」
唐想若有所思了片刻,接著又問:「那方便告訴我你老家在哪嗎?」她解釋,「你和我一個失散的舊友有些相像。」
她在套話。
周徐紡也認真思考了,回答:「不方便。」
唐想笑笑,並未生氣。
周徐紡把鞋穿好,用袋子裝好自己的衣服:「我要去拍戲了。」說完之後,她就先出去了。
等人走了,唐想從沙發上起身,目光隨意一抬,正好落向右邊牆角的更衣間,簾子被卷著,地上有條黑色細線穿著的項鏈。
她走過去,把項鏈撿起來。
周徐紡從更衣室出來,沒走幾步,就看見了靠牆等在走廊的江織,他低著頭,像在發獃。
她跑過去:「江織。」
他像沒聽見。
她伸手拉拉他的袖子,更大聲一點:「江織。」
江織這才回過神來,抬頭:「嗯?」
「你在想什麼?」
他搖頭,沒說,牽著她往外走。
周徐紡覺得他好像有心事,可他好像不想說,她也就不問了:「什麼時候到的?」
江織說:「剛到。」
這時候,外面片場有人在喊替身演員,周徐紡應了一聲,跟江織說:「我先過去了。」
「嗯。」
周徐紡多看了江織兩眼,才跑出去。他好奇怪啊,她穿了這麼漂亮的衣服,他都沒有誇她,她穿得真的很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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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面已經開拍了,江織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幫我查個人。」
「誰?」
他說:「方理想。」
周徐紡的替身戲不到二十分鐘就拍完了,方理想誇她腳好看,並且和她的腳合照了。為了紀念周徐紡穿得這麼漂亮,方理想還給她拍了很多照片。
四點半,江織送她回家了,之後就先走了,他說有事。剛好,周徐紡也有事,等江織走了,她就換了一身行頭,開了輛機車出去了。
晚上八點,唐想的車停在了療養院外面。
她平時都是周末白天才過來,看護小瞿便問她:「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唐想在護士站停留了一會兒:「有點事,我媽睡了嗎?」
小瞿把鑰匙給何女士病房的鑰匙她:「沒呢,剛剛還吃了兩個核桃酥。」
因為何女士精神時好時壞,唐想擔心她不清醒的時候會自己跑出去,平時睡覺的時候都會讓看護鎖上門。
唐想拿了鑰匙,去了病房。
何女士沒睡,正坐在牀上發獃。
「媽。」
何女士看見她很驚訝:「你怎麼回來?學校沒有課嗎?」
何女士清醒的時候不多,意識停留在八年前,那時候駱家還沒大火,唐想還在上大學。
唐想關上門進去:「明天周末。」
何女士哦了一聲,起身,說要去給她做飯。
唐想拉住她,坐到牀邊,把口袋裡的項鏈拿出來,攤開手給何女士看:「媽,我剛剛在路上撿到了條項鏈,你知道是誰的嗎?」
何女士立馬就認出來了:「這是駱三的項鏈。」她神情突然緊張起來,四處張望著嘴裡還念道,「丟三落四的,這麼重要的東西也不知道收好。」
果然是駱三的東西。
何女士一把把項鏈搶過去,壓在枕頭下面,惶惶不安地叮囑唐想:「想想,項鏈的事你別出去說。」
唐想看了一眼枕頭下露出來的那截黑線:「知道了。」
等把何女士哄睡了,唐想才從病房裡出來。
小瞿問:「這就回去了嗎?」
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把病房的鑰匙放下。
今夜星子漫天,是陰曆十五,月圓,夜晚有風,一陣一陣的,裹挾著冬天的寒氣。
療養院總共就三棟,兩棟病房,一棟診療室,周徐紡就在診療室的樓頂,穿一身利索的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她蹲著,在思考剛剛聽到的那段對話。
耳麥裡,霜降用合成聲音通知她:「監控已經攔下了。」
OK!
周徐紡縱身一躍,跳下了大樓。
她沒有走樓梯,直接爬窗去了何女士那一樓,病房門上了鎖,她左看右看一番,細聽附近也沒有腳步聲,盡量放輕動作,握著門把用力一擰。
鎖被她卸了。
所幸裡面的人還沒有醒,周徐紡用椅子擋住門,輕手輕腳地靠近牀邊,找了一圈,看見了枕頭下的黑色細線,她伸出手去拿——
何女士突然睜眼,叫了一句:「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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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九點半,三更12點,扣閱同步過去一般需要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