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個,人間絕色。
來人穿著米色大衣,裡面是高領的黑毛衣,黑褲皮鞋,有種一絲不苟的端正,黑色很配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男人輪廓很硬朗,唇線薄削,很禁欲的長相,卻偏偏生了一雙弧度內彎的眼睛,是內雙,眼珠很亮,黑得純粹。
這是個側臉像惡魔正臉像天使的男人。
齊潤潤盯著人家了半天,才清了清嗓子:「你是?」
他走近:「我是蘇卿侯的家屬。」
蘇卿侯回頭瞧了一眼:「你還敢來啊。」
男人沒理他,把皮夾裡的身份證抽出來,放在桌子上:「我是蘇梨華,蘇卿侯的二叔。」
好年輕的二叔啊。
齊潤潤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蘇先生,具體的情況我剛剛在電話裡也跟你大致說明了一下,目前兩位都不肯可解——」
說話間,另一位當事人的家屬也來了。
對方穿得像個地下特務,齊潤潤不太確定:「是周小姐?」
她頷首,走上前,把鴨舌帽摘下:「我是周徐紡。」
江織和蘇卿侯幾乎同時回頭。
齊潤潤起身去倒水:「兩位家屬也都來了,你們看要不要坐下好好談談?」
好好談談?
從周徐紡走進來的那一刻,警局裡的氣氛就降到了冰點。
蘇卿侯從座位上站起來,江織立馬上前,把周徐紡擋在身後,目光與蘇卿侯對上,劍拔弩張。
他眼裡的光冷透了:「011,長本事了,找了個男人當靠山。」
周徐紡對江織搖搖頭,示意他讓開,她走到聽蘇卿侯面前:「不要動我身邊的人,以後沖著我來。」
當年骨瘦嶙峋的小光頭長了肉,也長了頭髮,唯一沒變的就是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善是善,看惡是惡。
「你在向我宣戰?」他看著她。
「是。」
蘇卿侯不生氣,笑了:「很好,我就喜歡你鬥不過我還要拚命反抗的樣子。」她要是乖乖來投降了,那才沒意思。
不急,慢慢玩兒,他就喜歡看她掙扎。
周徐紡心想:大變態!
蘇卿侯把椅子拉過去,調了個頭坐下,手擱在椅背上:「江織,」語氣輕鬆,玩兒似的,「看好她,別讓我逮到機會。」
江織往前,周徐紡立馬拉住他:「你手受傷了,我買了葯,先擦藥好不好?」
好不好?
這種千依百順的語氣,真他媽軟骨頭。
蘇卿侯拿出煙,抽了一根出來,目光像毒蛇一樣,陰森森地盯著周徐紡。
齊潤潤民警:「這裡不可以抽——」
噌!
他點燃了打火機,咬著煙頭,吸了一口。
齊潤潤:「……」
這都是什麼人啊!
「把調解書籤了。」蘇梨華把調解書扔給蘇卿侯,「徐紡,跟我來一下。」
江織立馬防備地看向蘇梨華。
周徐紡把帶來的葯放下:「蘇先生,我們去外面談。」
很明顯,周徐紡跟這位『蘇先生』不僅認得,還很熟稔。
江織拉著她沒鬆手:「周徐紡。」
「在這等我一下。」
她跟蘇梨華出去了。
江織目光緊緊盯著外面,眉頭越蹙越緊。
「知道他倆什麼關係嗎?」蘇卿侯眼神幽幽,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狼,看中了獵物,躍躍欲試又胸有成竹,「011就是蘇梨華偷出來的。」
江織面無表情:「我不跟狗說話。」
蘇卿侯抖了抖指間的煙灰:「你說誰是狗?」
他不冷不熱雲淡風輕地扔了一句:「誰咬我誰是狗。」
這個江織,嗯,是他見過的所有人裡頭,最討厭的。
蘇卿侯把煙頭按在桌子上的煙灰缸裡,站起來,抬腳就踹。
江織也不客氣,拿了椅子就砸。
咣——
椅子被一腳踹碎了。
齊潤潤要炸毛了:「飛飛快,拉住他倆!」
張飛飛躊躇,主要是這倆看上去都像狼人,他還是把警棍拿出來吧,對著桌子用力一敲:「警局呢,都給我老實點!」
已經過零點了,警局外面一個路人也沒有。
周徐紡皺著眉頭,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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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蘇卿侯罵江織了,江織也罵蘇卿侯了,她想進去幫江織忙——
「卿侯做事隨心所欲,心性被他父親教歪了,沒什麼道德底線。」蘇梨華囑咐她,「你以後要多加小心。」
是真沒道德底線,不然怎麼會連定時炸彈都敢往人身上綁。
「我知道。」周徐紡問他,「你這幾年都在帝都嗎?」她很久沒有見他了。
蘇梨華很不愛笑,看上去冷冷冰冰的,像畫裡的人,儘管精雕細琢,卻少了幾分活氣兒。
「我在白楊的學校當老師。」
「那你怎麼不來見我?」
她和蘇梨華其實也算不上朋友,見得並不多,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她見過他幾次,次次都是因為蘇卿侯玩兒過火了,快要出人命了,下面的人就會把他請來,當然,蘇卿侯也不服他管,但次次他都有法子把事情平下來。
就好比當年實驗室的那場爆炸,一噸炸藥,蘇卿侯讓人扔的,蘇梨華暗中插手了,炸掉了所有的機器,卻保住了所有人的命。
「我要來見你了,卿侯聞著味兒就會跟來,這次他會抓白楊,就是因為查到了我跟白楊有過聯繫,以為是你。」
「蘇卿侯是要抓我回去做實驗嗎?」說實話,周徐紡一直搞不懂蘇卿侯,他折磨她折磨得最狠,但也不殺她。
「野心有,更多的應該是玩心。」蘇梨華蹙了蹙眉,神情裡透露出幾分無奈,「他向來把折磨人當樂趣。」
周徐紡贊同,並且覺得蘇卿侯是大變態。
「不止卿侯,你更要小心他父親。」蘇鼎致可沒興趣玩,他只看利弊,實驗室是他一手創辦,沒達目的,不會那麼容易罷休。
周徐紡把蘇梨華當再生父母,很尊敬他,她站得筆直,表情鄭重,回答響亮:「我知道了。」
蘇梨華語氣淡淡的:「裡面那位是你男朋友?」
周徐紡不好意思,笑了笑:「嗯。」
這姑娘變了很多,比以前愛笑了。
他客觀評價了句:「還不錯。」至少,他以前沒見周徐紡笑過。
周徐紡朝警局裡面看了一眼,嘴角先彎了一下,再抿了一下:「你這樣幫我,蘇卿侯會不會為難你?」
他無所謂:「就算不幫你,我跟他也合不來。」
好像也是。
警局門口,齊潤潤跑出來,著急忙慌地喊:「兩位家屬,你們快進來,他們又要打起來了!」
周徐紡跟蘇梨華過去了。
江織和蘇卿侯正相互揪著領子,兩雙漂亮的眼睛都恨不得吃了對方。
「江織。」
「蘇卿侯。」
周徐紡跟蘇梨華一人拉一個。
齊潤潤看了看滿地的文件,都要崩潰了:「你們趕緊把調解書籤了,簽完了立馬走人。」
大晚上的,搞得人膽戰心驚的!
調解書最後還是周徐紡和蘇梨華簽的。
蘇梨華踢了踢椅子:「我送你回去。」
蘇卿侯吐了一口血沫在紙上,扔進垃圾桶,目光像頭要吃人的野獸,還盯著周徐紡:「誰要你送?」
蘇梨華神情淡漠:「你手機沒帶,找得到回去的路?」
左右不分找不到路的小治爺:「……」
那邊,周徐紡在給江織擦藥,他手腕上被牙咬的那一塊,血肉模糊的。
她很心疼:「痛不痛?」
不痛但希望被哄的江織:「嗯。」
她輕輕地給他吹。
幾年沒見,越發軟骨頭了!蘇卿侯冷森森瞥了一眼:「等著,我會再來抓你。」
說完,他走出警局,右拐。
右拐是一堵牆。
蘇梨華提醒:「走錯了,另外一邊。」
蘇卿侯想殺人:「……」他眼裡要冒火了,「老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