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死亡時間在六點半之前,她沒有作案時間。」可以排除嫌疑。
反正唐曉鍾完全相信徐醫生,上次喬棟樑那個案子,要不是徐醫生,不可能那麼順利破案。
徐醫生溫柔善良光明磊落一身正氣高風亮節……怎麼可能殺人。
戎黎靠牆站著,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可以放人了嗎?」
「可以。」
王剛讓李大彬去把人帶來。
沒一會兒,棠光出來了,姿態挺悠哉的。
「簽個字就可以走了。」王剛給了支筆。
棠光簽了徐檀兮的名字。
戎黎對她:「走吧。」
「嗯。」
她跟著戎黎往警局外走。
王剛叫住她:「徐醫生留步。」
她回頭:「還有事嗎?」
王剛給她遞了一張名片:「如果想起點什麼,可以聯繫我。」
她接了名片,走了。
唐曉鍾摸著下巴:「徐醫生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沒有平時溫柔啊。
他忘了多重人格的事兒。
李大彬說:「莫名其妙成了嫌疑人,心情能好才怪。」
王剛端著文件夾,看上面的簽名。字不算好看,龍飛鳳舞,還有點潦草。
這不是徐醫生的筆跡。
懷疑解除。王剛把寫著心理醫生電話號碼的那張紙丟進了抽屜裡,沒必要去確認了。
戎黎跟棠光從警局出來,一前一後。
戎黎走在後面:「你認識那個死者?」
棠光在前面:「不認識。」
「不認識為什麼去找他?」
剛剛王剛也問了這個問題。
她剛才沒說實話,因為謹慎多疑慣了:「車禍的時候,檀兮暈過去了,我中途睜開過眼睛,就幾秒。」
她說的是四月份那起兩死一傷的車禍。
戎黎立馬問:「你看到什麼了?」
「一只手。」她當時半昏半醒,看得模模糊糊,「手上戴著手錶,錶盤上刻了兩個字母,J、Z。」
這個人,要麼是目擊證人,要麼是殺人兇手。
「姚勇金好賭,輸光了錢後想用手錶抵壓,但開價太高,沒有抵出去,手錶恰巧被潮生手底下的人看見了。我拿到潮生給的資料之後,想見見姚勇金,所以去了他住的地方,不過去晚了一步,我到那兒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地上的血都涼了。」棠光說完,思忖片刻,「姚勇金死得太是時候了,原本我還不確定手錶的主人到底跟車禍有沒有關係,現在可以確定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
她合理猜測:「或許姚勇金是目擊證人,所以被人滅了口。」
不排除這種可能。
「車禍的事我和溫時遇也在查,剎車被人破壞過。」
棠光問戎黎:「那你有沒有懷疑的人?」
「徐家一家都可疑。」
徐家的老太太獨寵長孫女,把所有股份都留給了徐檀兮,光這一點,徐伯臨一家、徐仲清一家就全部都有動機。
已經快九點了,街上的路燈都亮了,樹上迎新年的小串燈也都亮著,一閃一閃,忽紅忽綠。
棠光和戎黎的車都開來了,他們只開回去了一輛,讓代駕開車,兩人坐在後面,中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睡會兒。」戎黎說。
他看著前面,棠光看著他的側臉:「想讓檀兮換回來?」
他嗯了聲。
她沒說什麼,閉上了眼睛,車開得很慢很穩,她漸漸昏昏欲睡。
九點二十四,代駕把車停在了麓湖灣小區外面的停車位上。
「杳杳。」
戎黎低聲喚醒身邊的人。
她睜開眼睛,目光被夜色涼了溫度:「是我。」
還是棠光。
戎黎先下了車:「早點休息。」
她說:「我還沒吃晚飯。」
戎黎也還沒吃,追著她的定位跑了一晚上,他沒什麼胃口,但不能餓到徐檀兮的肚子。
「我去做飯。」
冰箱裡沒什麼菜,戎黎簡單做了個面條,他心裡壓著蕭既的事兒,沒什麼心思,也提不起勁,做出來的東西味道很一般,頂多能下咽,不過棠光挺捧場,把湯都喝了。
飯後碗是棠光洗的。
戎黎留了句「早點休息」,隨後去了程及那邊,把戎關關接回了家。戎關關已經在程及那裡吃過晚飯了,戎黎給他放了熱水,讓他自己洗漱。
浴室裡傳來哼哼唧唧的歌聲。
戎黎去了陽台,給溫時遇打了個電話。
是柯寶力接的:「容先生。」
「溫時遇醒著呢?」
柯寶力說:「醒著。」
「讓他接電話。」
那邊換了溫時遇來接:「喂。」
他洗了胃,聲音還很虛弱,這個點了還沒睡,是在等徐檀兮,因為她說了會晚些過去。
戎黎告知:「副人格出來了,她在家裡,暫時不去醫院。」
溫時遇嗯了聲:「照顧好她。」
「你有沒有見過一塊手錶?」戎黎說,「錶盤上刻了J、Z兩個字母。」
溫時遇沒有立刻回答,思考過後,才確定地說:「我沒見過,怎麼了?」
「手錶的主人在車禍現場出現過。」
戎黎把姚勇金的案子也一併說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又打給何冀北:「傅潮生在查一塊手錶,你也留意一下,有消息通知我。」
這時——
「哥哥。」
戎關關在浴室叫他:「哥哥。」
戎黎掛了電話,去浴室:「怎麼了?」
戎關關坐在小凳子上泡腳,褲腿卷得老高,兩條小短腿白白胖胖:「我忘了拿拖鞋了。」
戎黎去鞋櫃給他拿拖鞋。
粉色的,兔頭的,徐檀兮買的。
「謝謝哥哥。」
戎黎幫他倒掉洗腳水:「刷了牙自己去睡覺。」
「好。」
戎關關把凳子搬到洗手台旁邊,站上去,自己擠牙膏,自己刷牙。電動牙刷嗡嗡嗡,他就啊啊啊,刷完牙他再自己洗臉,自己塗寶寶霜。
哥哥今天好像不開心,哥哥不開心脾氣就不好,脾氣不好就會很兇。戎關關塗完寶寶霜,自己去睡覺了。
戎黎還在陽台打電話,這次是打給蕭既。
他好像在等他:「就知道你會找我。」
陽台的窗簾沒有拉,戎黎看著外面烏壓壓的天,黑暗融在墨色的眸裡,像一汪望不見底的深海。
「你跟她說了什麼?」
「實話實說了。」
戎黎握著我手機的手指隱隱發白,他眼底的溫度漸漸冷下去:「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裡?」
「沒忘,就是想通了一件事。」蕭既的語調有種豁出去後的釋然與隨意,「徐檀兮知道了真相,你就不敢動我了,對嗎?」
徐檀兮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何況是救命之恩。
戎黎不置可否,望著漆黑的天、漆黑的地,目光比夜色冰涼:「是不能明著來,但可以陰著來。」
蕭既無所謂:「悉聽尊便。」反正他已經墜進深淵了,還能往哪裡跌呢?
戎黎掛了電話,突然煙癮上來了,想抽煙,可是家裡沒有煙,因為徐檀兮不喜歡,他已經很久沒有沾過尼古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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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拿了一瓶酒,喝了幾杯。
晚上十點,蕭既受傷去診所的照片被人放上了網路,很快就上了熱搜,送他去診所的車也被拍到了,但車上的人沒有拍到。
如果是平常,肯定要傳出戀愛緋聞,但這次不一樣,粉絲的重點全在他的傷上。網上吵翻了天,但他本人和工作室都沒有發布任何聲明。
凌晨五點,蕭既才發了一條微博,說是車禍,傷得不重,讓粉絲不用擔心。
凌晨六點十五分,張歸寧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
她被擾了清夢,直踹被子,要爆炸了:「徐仲清,快按掉!」
徐仲清睡得像一頭豬。
張歸寧一腳把他踹醒:「去關掉手機。」
徐仲清爬起來,年紀大了,不麻利,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他把電話掛掉:「老婆你睡,我按掉了。」
安靜了幾秒,手機又震了。
張歸寧錘枕頭:「誰啊!」
徐仲清把老婆踹掉的被子幫她蓋好:「是檀兮。」
徐檀兮是很謙謙有禮的人,若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她絕對不會半夜三更來擾人清夢。
「給我。」
「哦。」
徐仲清把手機給老婆,自己坐在旁邊打瞌睡。
張歸寧喂了一聲。
「對不起,二嬸,打擾您休息了。」
「沒事,不打擾。」張歸寧打了個哈欠,兩眼泛著生理淚水,「你這個點打過來有什麼事嗎?」
徐檀兮問她:「醫院大火的時候,您有沒有看到是誰把我救出來的?」
大火那日,張歸寧夫婦也在醫院,徐檀兮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張歸寧。
這邊,張歸寧聽完心裡咯噔了一下,瞌睡瞬間清醒。
鎮定,鎮定,鎮定!
默念完三遍,她『鎮定』地問:「你你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鎮定個屁。
她這個人,一做壞事就心虛。
徐放也是,一作弊就東張西望賊眉鼠眼……這估計都是遺傳。
徐檀兮在電話裡解釋:「他救了我性命,我自然要報恩。」
報恩?報恩好啊!張歸寧兩眼頓時放光了:「是蕭既,那個演電視的,是他把你抱出來的。」
徐檀兮再次向她確認:「您看清楚了嗎?」
張歸寧語氣肯定,毫不猶豫:「看清楚了。」
徐檀兮沉默了片刻,語氣低低的,喜怒不明:「我知道了,那不打擾您了。」
「呵,不打擾,不打擾。」
張歸寧掛了電話:「老公。」
徐仲清的腦袋一磕一磕。
「老公!」
徐仲清秒醒:「在!」
張歸寧好激動:「我感覺我們的計劃要成功了,蕭既馬上就要勾飲到檀兮了!」
只要把徐檀兮勾飲得團團轉了,以後徐氏就是他們二房的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徐仲清抹了一把困出來的生理淚水,怕老婆受涼感冒,他把被子給她裹上:「萬一以後檀兮知道真相了怎辦?」
「主治醫生已經出國,醫院我也都打點好了,她不可能會知道。」張歸寧自我興奮了一會兒,「我又想起了件奇怪的事。」
徐仲清強打著精神陪老婆商議大事:「什麼事?」
「我不是買通了幾個護士串口供嘛,前一陣子有人來找過那個幾個護士,警告她們不要亂說話,我當時還以為是蕭既自己不幹了,所以去醫院封口,我現在覺得不像是他乾的,他還是想勾飲檀兮的,不會自己堵自己的路。」
徐仲清兩個眼珠像綠豆,骨碌碌的,轉得好靈活:「那是誰幹的?」
這對夫妻,真的,都不太聰明。徐仲清要是聰明也不會天天做生意被人騙錢,張歸寧要是聰明也不會努力了二十年還沒有融入貴婦圈。
張歸寧拍大腿,瞳孔地震:「天!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徐仲清歪著腦袋,頭頂豎著一綹半白的頭髮,像個二愣子:「啊?」
張歸寧有天大的發現:「檀兮的男朋友是容離,蕭既也是容離。」
徐仲清腦子還轉不過來:「你不是早就知道嗎?」就是一坨猿糞啊。
「我沒扯一塊想。」這是個憨憨。
「所以嘞?」這也是個憨憨。
憨憨她開竅了,震驚:「檀兮的男朋友就是個撿漏的!是個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