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佈時間: 2024-07-29 15:5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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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參頂子村

北方的冬天總是漫長而寒冷,厚而密實的雪覆蓋著參頂子村每一寸土地,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每年大雪封山的幾個月裡,是見不到任何新鮮蔬菜的,天天吃的都是菜窖裡儲存的土豆、蘿蔔、大白菜,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過是茄子乾、豆角乾之類。

對於早就習慣了四季都有新鮮蔬菜的夏月初來說,穿越到這個窮山溝裡,最大的問題就是連著半個月都沒吃到過一口綠色蔬菜,實在已經是她能忍受的極限了。

好在今年開春兒早,還不到清明,朝陽山坡上的積雪就已經開始融化,東一塊西一塊地露出下面黑色的地皮。

一些生命力頑強的野菜,此時就已經開始冒頭。

夏月初今個兒天沒亮就被叫起來,掃地喂雞喂豬忙了一大圈兒,手裡半點兒都沒閒著。

饒是這樣,婆婆盛氏依舊嫌棄個不停,連個好臉色都沒有,嘴裡還不住地罵罵叨叨。

吃過早飯,夏月初打算出去踅摸一圈,挖些野菜回來打打牙祭,順便也能躲開盛氏的念叨。

她挎著個破土籃子正準備出門,身後又傳來盛氏摔摔打打的罵聲。

“光吃飯不做活的懶婆娘,家裡一大堆話兒要做都看不見,大冬景天兒挎個籃子往外跑,也不知道上哪兒野去……”

公公薛良平揣著煙袋出來,蹲在門口抽煙,著實聽不下去了道!

“哎呀,你就少說幾句吧,一早晨沒停嘴也不嫌口乾。”

“若是我有三頭六臂,寧願自個兒都做了,可惜你婆娘沒那個本事,叫她幫我做點就屈死她了?“

“偏生她那麼金貴我就活該累死!

薛良平生得身高壯實,這會兒蜷縮著身子蹲在門口,被盛氏說得抬不起頭。

他聲音中透著深深的無奈和疲憊,嘆了口氣道…….

“月初早起就沒閒著,她身子剛好些,偶爾出去散散心你就別嘮叨了。”

盛氏把手里的笸籮往地上一摔,嚇得覓食的雞撲稜稜亂飛。

“你倒是心疼她,怎麼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盛氏嘴里不乾不淨地說,

“你個做公爹的,天天對個守活寡的兒媳婦那麼好算怎麼回子事?“

“村子裡的亂七八糟的傳言還少麼?“

“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做人,家裡還有個沒出門的大閨女,好歹收斂些!“

“我怎麼這麼命苦,嫁到你們這種人家裡……”

這話著實太過難聽,薛良平被氣得手腳發抖,忍不住抬起巴掌怒道…….

“閉上你那張臭嘴,沒見過你這樣往自家男人腦袋上扣屎盆子的!”

盛氏梗著脖子,湊到薛良平面前,挑釁道︰“你打啊,你打死我乾淨,省得我跟著你吃苦受累還要受委屈!”

薛良平到底沒敢把這巴掌打下去,悻悻地縮回手。

巴掌雖然沒落下,但盛氏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這回可不算完了,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罵…

“薛良平你個老東西,我給你生兒育女,給你養大前頭留下的兒子,家裡家外的操持受累…“

“如今你為了個守活寡的小騷蹄子打我。”

”要不你們兩個搭伙過日子去,我這就帶著閨女回娘家,給你們騰地方……”

後面的話越發難聽得入不了耳,夏月初捏緊手中的籃把快步離開,更加堅定了要盡快攢錢離開這兒的念頭。

“唉——”

薛良平長嘆一聲,煙也不抽了,把煙袋鍋子往腰間一插,轉身回房去了。

夏月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穿越到這里,成為了薛家守活寡的大兒媳夏

。氏,許是因為二人名字一樣,陰錯陽差地讓她換個身份活了過來。

雖然家裡一貧如洗,婆婆又刁鑽刻薄,夏月初卻還是暗自慶幸,守寡有守寡的好處,正好給了她調養和適應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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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的路該怎麼走還可以慢慢籌劃,如今最要緊的卻是養好身子。

夏月初低頭看看如今的身子,個頭兒倒還將就,只是瘦得厲害。

雖說已經二十出頭,但前平後也平,看不出半點兒女性的玲瓏曲線,肋骨一根根兒地支愣著,躺在炕上翻個身都硌得自己生疼。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貓著腰開始在陽面兒的山坡上四下逡巡,不時用手裡的鏟子扒拉一下未融的積雪,尋找剛剛冒尖兒的小根蒜。

如今積雪未消,小根蒜很難見到太陽,大多都還是半透明的瑩白色,跟雪混在一起很難被發現,只有陽面的山坡上,才找到幾叢葉尖嫩綠的小苗兒。

久違的綠色蔬菜,看得夏月初直咽口水。

她蹲下身子,左手攏住小根蒜的嫩芽,右手中的鏟子插進旁邊的泥土裡。

用力一翹,一叢水靈靈白嫩嫩的小根蒜就到手了。

這東西多是成片地生長,夏月初挖出一叢之後,扒開旁邊的積雪,果然又找到了更多,不多時就挖了半籃子,看來今晚總算能添個菜了。

夏月初搓搓凍紅的雙手,湊到嘴邊呵兩口氣,但是外頭太冷,呼出來的氣也瞬間變得冰涼,絲毫不能給手增加溫度。

太陽已經越過了正頭頂,夏月初早晨只吃了一個菜團子,喝了碗沒幾粒米的稀粥,此時肚子裡已經開始打鼓。

想到回去吃飯就要挨罵,夏月初決定無視亂叫的肚子,跺跺已經凍僵的腳,拎著籃子繼續往上面走,打算挖滿一籃子再回去。

“嫂子——“

“嫂子——”

坡下傳來弟妹孫氏的喊聲,

“快別挖了,趕緊回家!”

孫氏的聲音裡帶著興奮,看夏月初走得太慢,幾步上前拉住她往回走,邊走邊說…….

“嫂子,快跟我回家,天大的好事兒啊!“

“你熬了這麼多年,如今總算是熬到頭兒了。”

夏月初被孫氏說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問。

“妮兒娘,你說什麼呀,什麼熬到頭了?”

孫氏這會兒反倒神秘起來,滿臉堆笑地賣關子說。

“你快跟我走,回去就知道了。”

她步子邁得大速度也快,拖得夏月初只能一路小跑地跟著。

離老遠就看到薛家門口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見到夏月初過來,眾人臉上神情各異,卻又不約而同地讓出一條路。

院子裡也是吵吵嚷嚷的,夏月初進門就先看見,薛良平和一個年輕男人在院中正抱頭痛哭。

盛氏站在旁邊,臉上勉強掛著笑容,一雙吊三角眼卻骨碌亂轉,也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

孫氏把夏月初拖到院中,指著被薛良平摟在懷裡的年輕男子,興奮得聲音都變得尖細起來。

“嫂子,你快看看,是誰回來了!”

夏月初一頭霧水,但看見薛良平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滿口兒啊兒的叫,心裡頓時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