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進了大家才看清,後頭的捕快手裡居然還押著一個人。
夏月初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之前臨時雇傭來包粽子的一位中年婦人。
「薛掌櫃,夏娘子。」江子林沖薛壯和夏月初一拱手,「你們可認識這個人?」
夏月初點頭道:「這位林大娘,端午節之前我雇她過來幫著包粽子來著,一共來了六天,工錢一兩銀子。」
此言一出,周圍圍觀的人全都交頭接耳起來。
「早就聽說初味軒的工錢給的高,沒想到連臨時僱人都給這麼多錢。」
「雖然給的多,但是她家包的粽子多,活兒也累啊!」
「去別家包粽子難道能讓你歇著白賺錢?更何況別家一天才給五十文錢好不好?」
「我娘前幾天就來初味軒包粽子來著,雖然說要求嚴,但是人家不但工錢高還管飯,最後還每人給一提粽子,管飯也不是胡亂給一口吃的,都是正兒八經後廚做的炒菜,你們算算看,這加起來又得多少錢?
而且這初味軒的粽子就是好吃,我娘拎回去之後,把肉粽子給我和我弟一人一半分了,那滋味,感覺自己以前那麼年的粽子都白吃了。」
「哎呀你快別說了,說得我口水都快下來了。若是能頓頓吃初味軒,不給工錢我都樂意!」
江子林道:「我們在查假冒粽子這個案子的時候發現,初味軒粽子都有什麼餡料,怎麼包這些細節都是她泄露出去的,所以才會那麼快就有人仿造出來了。」
「不會吧,看著挺老實的一個人,居然這麼不要臉?」
「拿著人家的工錢,吃著人家的飯,居然還乾這種吃裡扒外的事兒?」
……
還不等夏月初說話,周圍的百姓就已經開始七嘴八舌地指責起林大娘來。
江子林見人越圍越多,便道:「夏娘子,咱們還是進去說話吧。」
「是,是,您瞧我都蒙圈了,快請裡面坐。」
江子林跟捕快們把林大娘帶到後面房間裡,見屋裡沒有外人了,這才一臉嚴肅地對薛壯和夏月初道:「剛才外面人多不方便說,其實林婆子不僅僅是往外傳遞了消息,最重要的是,雇傭她的人,讓她往初味軒的醬缸裡下了毒。」
「什麼?下毒?」夏月初一聽大驚失色,衝上去一把抓住林大娘的衣領質問道,「你在哪個醬缸裡下毒了?說啊,你快說啊!你這人怎麼這麼狠毒?我是少給了你工錢還是短了你吃喝?你居然這樣昧著良心來禍害我?萬一真的害死人了,你的良心都不會不安麽?」
林婆子被夏月初揪著衣領喘不上氣來,憋得臉都紅了。
薛壯上前將夏月初摟回來安撫道:「她的帳咱們慢慢算,先趕緊把下了葯的醬缸找出來是正事兒。」
「對,你趕緊去院子裡指認一下,你究竟在什麼缸裡下的毒!」江子林一把將林婆子推到院子裡去。
初味軒後廚前頭的院子不算小,所以夏月初在院子裡擺了不少醬缸和鹹菜缸,平時後廚都不在院子裡做事的,端午節包粽子後廚沒有地方才不得已擺在院子裡做了,誰知道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林婆子在牢裡已經吃了不少苦頭,被江子林推得摔倒在院子裡也不敢吱聲兒,自己趕緊爬起來走到牆邊,看了一圈目露迷茫地說:「原本就在這裡,有一個半人多高的醬缸,聞著味兒好像是蝦醬,我、我就把葯丟進這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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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蝦醬?
「你下的什麼葯?你在缸裡下的什麼葯?」夏月初急得眼睛都紅了,抓著林婆子使勁兒搖晃,「你快說啊,你下的什麼葯!」
「砒、砒霜……」
夏月初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差點兒沒當場暈過去。
那一缸魚蝦醬,是之前有人上門來賣海魚海蝦,雖然新鮮,但是個頭兒特別特別的小。
夏月初見他賣得便宜,也的確是好東西,便一併給包圓兒買下來了,下了這麼一缸魚蝦醬。
發酵了一個多月,最近才剛開缸開始吃,就著饅頭簡直不要太香,無論是蒸雞蛋還是燉豆腐,都特別受客人們歡迎,若真是這缸魚蝦醬被下了葯,那可就真的是出大事兒了。
薛壯一把扶住夏月初,心裡雖然急得不行,但也還是努力鎮定道:「月初,先別慌,上個月底你說魚蝦醬可以吃了,不是直接給後廚盛了一罈子過去麽,那個若是還沒用完,就還暫時用不到缸裡的。」
「對,對!」夏月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轉身衝進後廚,一把抓住陶波問:「魚、魚蝦醬,你最近有沒有叫人去缸裡盛過魚蝦醬?」
陶波從來沒見過夏月初這麼失態的樣子,趕緊道:「沒有沒有,前兩天本來想去盛的,結果王樺來說那魚蝦醬似乎有點不太對勁,說要問過你才知道能不能繼續吃,所以這兩天店裡就沒做蝦醬的菜。」
夏月初聞言長出了一口氣,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嘴裡一直念叨:「沒用就好,沒用就好……」
薛壯跟著她後頭進來,見狀知道應該是虛驚一場,也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但是現在問題又來了,原本在牆角下的醬缸為什麼會沒了呢?王樺又是怎麼知道魚蝦醬有問題的?
夏月初趕緊把王樺找來,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您瞧我這腦子,怎麼就給忘了呢!」王樺聽到夏月初問魚蝦醬,這才一拍腦門道,「師父,您之前不是叫我每天都要去搗醬缸麽,我初四那天打開上頭的蓋子一看,魚蝦醬上面有一層白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啥,我就沒敢再搗,以為是太陽太烈曬得長毛了,就叫人幫我搬到後院陰涼的地方,尋思等您看過了再說……結果後來過端午,事情一忙就給忘了。不過您放心,我特意找東西壓在缸上,又都告訴了不許動,不會有事的。」
「這回真是多虧你了!」
夏月初聽了王樺這番話登時熱淚盈虧,簡直恨不得抱住他狠狠地親上兩口。
不過這也只能是在心裡想想,她若是真敢這樣做,且不說王樺會不會被嚇死,她就得先被薛壯的醋給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