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發佈時間: 2024-07-31 07: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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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姐夫,阿芙她們怎麼沒來?」

初夏的早晨清新涼快,徐秋兒盤腿坐在凝香旁邊,抱著堂弟問道。

「她有點不舒服,姐妹倆都不去了。」陸成回頭道,多看了凝香幾眼,一晚沒見,還挺想的。

凝香昨晚也想他了,夫妻倆目光對上,自有一股甜絲絲的纏綿。

徐秋兒見了,嘿嘿地笑,打趣陸成道:「姐夫,我姐姐說今晚還在我們村住,行不行啊?」

「你姐姐想住多久住多久,我都聽她的。」陸成討好地望著媳婦,好像他一直都這麼聽話。

他會賣乖,凝香不陪他嘴貧,瞪了堂妹一眼,不准她再瞎說。

徐秋兒嘴閒不住,低頭逗凝香懷裡的阿南,「阿南喜歡看唱戲的嗎?」

阿南笑著點頭。

徐秋兒好笑,飛快點了點他的小鼻子,「你都不知道什麼叫唱戲,亂點什麼腦袋。」

「翻跟頭!」阿南聽爹爹說過,不服氣地道。

徐秋兒就問他除了翻跟頭還有什麼,一路說說笑笑地到了果園。

下午才開始唱戲,陸成領著陸定去巡視園子幹點雜活,凝香徐秋兒一人拎著一個籃子,蹲在果樹下鋤苦麻子草。果園裡被陸成收拾的很乾淨,沒有大的野草,只留了幾樣很小棵的並不影響果樹生長的草,都是家畜愛吃的,長大點連根收回家喂豬,其中豬最愛吃的就是苦麻子。

有的苦麻子已經開花了,鵝黃或雪白的單瓣小花,尋常卻又好看。

徐秋兒摘了一朵鵝黃的,假裝稱凝香頭上落了果樹葉子,幫她取下來時順便將那朵小黃花別在了堂姐頭上。凝香一無所知,專心地鋤草,一棵果樹底下鋤乾淨了,就往前挪,怕阿南看不見她找娘,她沒有沿直線往前走,而是圍著棚子轉。

鋤了小半籃子,棚子裡阿南大聲喊娘了。

凝香笑笑,放下鋤頭走了過去。

阿南光著腳丫子站在棚子裡,阿桃阿木都站在地上了,伸手要抱阿南下來,阿南誰都不給,就要娘親抱,一看娘親過來了,小傢夥高興地笑,「娘抱我下去!」

「怎麼不在棚子裡玩了?」凝香好奇地問。

「嫂子,我們要去喝水,阿南不讓我們給他穿鞋。」阿桃乖巧地解釋道,因為個子矮,沒看見嫂子頭上的小黃花,然後將手裡男娃的虎頭鞋遞給了嫂子。

凝香笑了笑,示意阿南坐下來,低頭給他穿鞋。

阿南看見娘親頭上的花了,伸出小手想要摸,又怕不小心將娘親的花碰掉了,就咧著嘴笑,「娘好看。」

小傢夥沒頭沒腦地誇她,凝香有點奇怪,抬眼看,又沒從阿南的臉蛋上看出什麼,便沒再多想,提著阿南肩膀將他放到了地上。

「娘也去。」阿南牽著娘親的手,要娘親領他去喝水。

男娃撒嬌起來沒人能拒絕,凝香摸摸他腦袋,揚聲問堂妹,「我們去喝水,秋兒去不去?」

「我還不渴,你們去吧。」徐秋兒頭也不抬地道,繼續找苦麻子。這活計輕鬆有趣,沒開花的放在籃子左邊,開花的堆在另一頭,看著那些鵝黃雪白的小花簇擁在一起,徐秋兒心情就特別好。

心情好,聲音就輕快好聽,嚴敬偷偷從栗子園那邊繞過來,一聽到心上人黃鶯鳥似的聲音,心跳就快了。他在樹後躲著,等凝香領著三個孩子走遠了,這才悄悄地朝徐秋兒那邊走去。小姑娘穿了條白色的裙子,蹲在那兒四處挪動,像只可愛的兔子,嘴裡輕輕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看得嚴敬心都快酥了。

想開口跟她說話,怕她生氣見到他,抬腳就跑。

可是不說話吧,嚴敬又渴望地不行。

隔了兩棵果樹的時候,嚴敬咳了咳。再不出聲,等他偷偷走近了,她准得說他不懷好意。

那咳嗽明顯是男人的聲音,徐秋兒受驚回頭,就見嚴敬一身灰衣站在不遠處,頭頂髮髻整整齊齊,比姐夫略白的臉龐被一根枝條遮掩了一點,模糊了面容,那雙幽深的眼睛卻全部露了出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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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兒立即想到了去年撿栗子時被他強行拽到懷裡親的情形。

「我不想跟你說話,你要是來找我姐夫的,去北邊找吧。」冷冷看他一眼,徐秋兒轉過身,低頭刨地上的苦麻子,紅唇緊抿,氣他不老實,心裡又有一絲異樣。

再怎麼說,兩人都有了肌膚之親,她一個姑娘家沒法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說實話,嚴敬家裡條件不錯,人長得也人模狗樣的,還是姐夫的熟識,若是沒有他的那些欺負,兩人也沒打過交道,他直接來家裡提親,徐秋兒單看他的人可能就會同意了。但她清楚嚴敬的為人啊,嘴貧沒規矩,還總是捉弄她,說什麼喜歡,親過了又沒動靜。

被人親了,徐秋兒確實不想嚴敬來家裡提親,怕父母答應,但嚴敬真的沒來,徐秋兒就越發覺得嚴敬只是欺負她人小,占過便宜就算了。證實自己真的被狗白咬了,徐秋兒憋屈了好一陣,好不容易消氣了,堂姐出嫁時又看到了嚴敬,還是那副欠揍模樣,輕.佻地拿話撩她。

他是真心的徐秋兒也不會跟他好,更何況已經知道他只是想逗逗她罷了。

嚴敬並不知道女兒家的心事,他有他的顧慮。陸成是先討了凝香歡心再去提親的,有了好兄弟的例子,嚴敬本能地覺得他想娶徐秋兒,也得先把徐秋兒哄好,免得人沒哄好,去提親也會被拒絕。

可是怎麼哄啊?

「秋兒鋤這麼多苦麻子了啊?」嚴敬試探著往前走,親昵地喊她小名,見徐秋兒旁邊的籃子裡野草整整齊齊分成了兩部分,心中一動,討好地道:「我那邊挺多苦麻子都開花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馬上滾,再湊過來一步我就喊我姐夫。」

徐秋兒突然手持鋤頭站了起來,沉著臉攆人,彷彿嚴敬再敢糾纏,她便會拿鋤頭打他。

她杏眼裡的厭惡太刺人,嚴敬一腔熱血都冷了,只當她是真的恨極了他,因為那個吻。

嚴敬後悔自己沒忍住,可是對上小姑娘看流.氓似的嫌棄憎惡目光,面子就掛不住了。

不就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姑娘嗎?他嚴敬又不是人人嫌的歪瓜裂棗,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看到熟人過來打聲招呼,你以為我想做什麼?真把自己當天仙啊,用不用我撒泡尿給你照照?」眼裡的緊張褪去,嚴敬諷刺地打量了一番徐秋兒,看她氣得渾身顫抖臉都白了,他笑了笑,吹聲口哨,漫不經心地轉身,揚長而去,彷彿真的只是過來寒暄一下。

他一轉身,徐秋兒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真沒想到嚴敬是這種人,就在剛剛,明知道不該抱幻想,她還隱隱期待嚴敬有那麼一絲真心喜歡她,那樣她被他親的那一下多多少少也算有點意義,不是白白便宜了一個浪蕩子,可轉瞬嚴敬就……

混帳!

咬唇罵了一句,徐秋兒抹掉因為羞憤掉下來的兩串淚,繼續去鋤草,一鋤頭下去,鋤刃深深紮進地裡,再也不是剛剛輕輕鬆松的模樣。

那邊嚴敬疾步回了栗子園,他也有個棚子,一頭紮進去埋到枕頭裡,雙手隔著被褥,快把底下墊著的茅草攥碎了。

明明想去討好她的,怎麼沒說兩句話將她得罪的更深了?

到底該怎麼哄小姑娘歡心,為什麼她脾氣不能像陸成媳婦那樣溫柔?看背影明明是只兔子,怎麼一轉身就變成刺蝟了?

嚴敬氣徐秋兒不配何,更氣自己笨,總是惹她生氣。

空曠的果園裡,突然傳來一陣陣砸牀聲。

距離太遠,陸成是聽不到的,領著陸定在果園裡轉悠,當年師父怎麼教他照看果樹,現在他就怎麼教弟弟。陸定都想好了,弟弟現在年紀小,學會種果樹了也算一樣本事,等將來他有能力建自己的果園了,哥倆一塊兒幹。本來是想將二弟也算上的,但那小子心大,有自己的主意。

想到離家已有半月的二弟,陸成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兒。

這麼多年都沒分開過,一下子連續半月見不到人,陸成還挺想弟弟的,別看陸言個頭不小,在陸成眼裡,二弟就算長得比他還高,那也還是弟弟。

「你想種果樹不?」領著人往回走時,陸成認真地問三弟,「不想學就告訴我,咱們請三叔在城裡看看,有沒有適合你學的。」

跟當掌櫃相比,種果樹要辛苦多了。

「我跟大哥學。」陸定馬上回道,桃花眼打量一側的果樹,越看越喜歡,「二哥嘴巧,適合跟人打交道,我就喜歡自己待著,懶得看別人臉色。」

他沒當過掌櫃,但他去鋪子裡買過東西,哪個掌櫃看不到客人不是笑臉相迎?陸定自認沒有那個好耐性,一次兩次可以,天天違心應付各種人,他做不來。

陸成松了口氣,就怕這個弟弟也一心要去城裡住。

兄弟倆並肩回了棚子。

「爹爹,吃飯!」阿南餓了,遠遠看到爹爹,脆脆地喊道。

陸成最先看到了妻子頭上的小黃花,見她沒事人一樣抱著阿南哄,陸成視線移到了徐秋兒臉上。小姑娘狡黠地眨眼睛,陸成好笑,再端詳端詳凝香,發現不好打扮的媳婦戴朵小花更水靈了,就沒有提醒。

將阿南接到懷裡,陸成使喚陸定道:「你去栗子園那邊看看,嚴敬沒走的話問他要不要跟咱們一起吃。」一眼都沒往徐秋兒那邊看,裝得天衣無縫。

只是沒等陸定答應,徐秋兒扭頭對著果樹道:「姐夫別請他了,有外人我嫌彆扭。」

陸成愣住,下一刻詢問地看向凝香。

凝香並不知道堂妹的小秘密,想想嚴敬與陸成再熟對堂妹來說都是外男,既然堂妹不願意,就同陸成商量道:「要不咱們自己去吧,改天你再請他一次。」

陸成當然聽媳婦的,看看徐秋兒,猜到嚴敬肯定又做錯事了,立即將咎由自取的兄弟拋到了腦後,領著一家人去鎮上吃飯。擔心去迎仙居再次遇上裴景寒,陸成特意選了一家名氣不錯的小飯館,也不算苛待小姨子。

他們在飯館坐下時,嚴敬還在棚子裡趴著,趴著趴著肚子餓了,這才抬起腦袋往外看。

日頭已經到正中間了。

嚴敬皺眉坐了起來,昨日跟陸成約好晌午一起吃飯,可他剛剛跟徐秋兒吵了一架……

不去,嚴敬想他,難得見一面,哪怕她臭著臉,他也想多看看。

只是去了,剛剛說完狠話,現在又主動貼上去……

左右為難,嚴敬真想打自己兩拳,那時沒有爭一口氣該多好,至少吃頓飯不用這麼糾結。

心裡煩,肚子不識趣地繼續叫喚,嚴敬揉揉肚子,忽然想到了主意。

他假裝偶遇不就行了?一會兒陸成來喊他,他直說不去,讓徐秋兒明白他無心去套近乎,然後等陸成他們出發了,他再悄悄追上去,陸成能去的飯館就那幾家,他挨家找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屆時陸成出於客氣肯定會邀請他同席……

越想越美,嚴敬胸口舒服了不少,仰面躺在棚子裡,還翹起了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