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桑婉終於破涕爲笑,靠在他懷中嘆道:“鳳舉,還好有你!不然,不然我渾身是嘴也沒法說得清了!”
時鳳舉低頭吻她的額,忽然冷笑道:“有道是無風不起浪,這事兒我看透着古怪!我會叫奶孃去查,叫我查出來是誰在背後搞鬼,我定不會輕饒了她!”
桑婉心中一動,腦海中下意識冒出顧芳姿的名字,動了動脣卻什麼也沒說。顧芳姿本來就跟她不合,她這事兒又有足夠的空間給人做文章,她若真散佈這樣的謠言,其心雖惡毒,卻到底是自己將把柄遞到別人手裡。
她能想得到,時鳳舉何嘗想不到。他自會做主,她又何必多言?
“別把這事兒往心裡去,嗯?”時鳳舉低頭蹭了蹭她,“婉娘你得答應我,不然我怎麼放心你們母子呢!”
桑婉嗔他笑道:“你怎知是母子不是母女呢!”
時鳳舉見她懂得跟自己開玩笑了,料想心裡已經想開,不覺心頭一鬆,便笑道:“不管是母子還是母女,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貧嘴!”桑婉聽他這麼說不禁面上一熱,輕輕啐了她一下。
時鳳舉隨後喚了李嬤嬤和柳芽、杏枝等進來,少不得好好交代了一番。衆人見大少爺護着大奶奶,那懸起的心終於放下了,忙陪笑答應着。
時鳳舉又叮囑了李嬤嬤徹查流言根源,李嬤嬤當即便點頭道:“大少爺放心,老奴這些日子便一直留心着呢!這府上跟大奶奶不合,巴不得大奶奶倒黴的也沒有幾個!相信老奴很快便可查到根源稟報大少爺!”
“那我就等着奶孃的好消息了!”時鳳舉點點頭,望了桑婉一眼。
再陪了桑婉一陣時鳳舉去書房有事,李嬤嬤便上前向桑婉笑道:“大奶奶這下子可放心了,老奴就知道大少爺必定會護着您的!”
“嬤嬤,”桑婉心中感激,擡眸向她笑道:“你也相信婉娘嗎?”
“當然!”李嬤嬤毫不猶豫說道:“大奶奶您的人品老奴自然信得過,況且,大少爺都信您,老奴有何不信呢?這事兒啊,別人說什麼那都是虛的,您和大少爺心裡纔是最清楚明白不過!您等着瞧吧,等老奴將那背後搗鬼的小人揪出來,便叫她好看!”
“這事兒有勞嬤嬤您了!”
“大奶奶別這麼說!這是老奴的本分!”李嬤嬤笑着回道。
“嬤嬤,”桑婉微微蹙了蹙眉,又道:“這事兒您定然是早就知曉了吧?還有柳芽和杏枝她們,你們爲何不早告訴我呢?”
這明明是同自己休慼相關的事兒,可偏偏自己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一想到此,桑婉心裡便有些不痛快,也有些僥倖和後怕。
幸虧,是時鳳舉先同她提及此事,若是在婆婆跟前叫婆婆出其不意的問出來,無措之下她該如何迴應?一個不好,她的驚怒羞憤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事情敗露後的無地自容、驚慌失措,到時,越發沒法兒辯了!
李嬤嬤略有些過意不去,輕嘆道:“奴婢本也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大奶奶,只是,生怕動了您的胎氣不敢造次。奴婢正琢磨尋個適當時機再同您說,不想大少爺卻先說了……”
李嬤嬤口氣中大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大少爺親自來說,自然比她們任何人說要好得多。
桑婉嘆道:“嬤嬤,虧得是大少爺同我說了!若是我絲毫不知情叫婆婆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她呢!”
“老奴知道了!”李嬤嬤忙躬身道:“往後再有事,老奴必定不敢隱瞞。”
桑婉點頭,“我知道您也是爲我好!只有些事是瞞不過去的,倒不如早說開了,您說是麼?”
“大奶奶說的是!”李嬤嬤一笑點點頭,心中略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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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三日,時鳳舉這天下午回到府中,急匆匆直奔寧園而去,面帶怒色,一干下人們路上遇見了退避不及,無不心中大詫。
直到見了桑婉,時鳳舉臉色才略略好些,見李嬤嬤不在,便命人立刻去尋了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臉色這樣難看呢?”桑婉關切道。
“婉娘,”時鳳舉眸色一沉,冷聲道:“咱們倆顧忌太多,纔給人可趁之機,顧芳姿那踐人,真不是個東西!我只沒想到,她心腸竟如此歹毒!等會兒奶孃來了我再說這事兒,婉娘,你聽了別動了情緒。”
桑婉怔了怔,片刻點了點頭。
李嬤嬤一進來便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忙上前還沒說話,時鳳舉便問道:“奶孃,我讓你查的那事兒怎麼樣了?”
李嬤嬤一呆,忙回道:“差不多了,這事兒查起來也不難!後兒便能問明白了!”
“今日就問明白!”時鳳舉道:“您不必有所顧忌,不拘什麼手段法子,只要能問出來就行!”
李嬤嬤雖不知時鳳舉爲何突然會這麼做,略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這謠言從內宅而起,而內宅就這麼大點地方,心中又有了頭號嫌疑犯,要查起來並不費事。只需將謠言初起那兩日牡丹苑主子奴才同哪些人接觸過、在哪些地方出現過、停留了多久、因爲何事而接觸等理順理清楚,很快就能尋出端倪。再順着查下去,沒有躲得掉的。
時鳳舉冷笑道:“奶孃你知道嗎?婉娘這次遇險,也是被人動了手腳,並非意外!那踐人實在好大的膽子,敢暗算我的妻子!”
“什麼!”桑婉和李嬤嬤俱是一驚,臉色大白。
桑婉不是沒有隱隱疑心過,可是此事並無半點蛛絲馬跡可尋。再者,顧芳姿怎麼說也是一內宅女子,手未必伸得了那麼長。再者,她妒恨自己是有的,想取而代之是有的,但說到謀算人命,桑婉仍是有點兒不太相信她有這麼大的膽子。還有那梅花庵的老師太,那是德高望重的老師傅,又怎會同顧芳姿這等小人夥同?
時鳳舉冷冷道:“梅花庵那老尼姑作惡多端終於露了馬腳被人告發,連同這事兒都招了!還有我派去白河鎮渡口打探的人也回稟了消息,婉娘你渡河那日,渡口上原本的渡船早就被人花了重金調走了,你們上的那條船是臨時出現,就是爲了等你!那冒牌的船伕也已經被逮着了。因爲一直沒抓到替那踐人傳話之人,所以這事兒我一直沒吭聲,今日莊公子恰好替我抓着了那人,一問之下,什麼都招了!奶孃你那邊快點兒,在過年之前,這件事我要了結了!”
“好、好!”李嬤嬤連連點頭答應,只覺脊樑骨上還颼颼的發冷。她雖不喜表小姐,卻也不敢相信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心腸竟歹毒至此!真正是——叫人怎麼也想不到!
“大少爺,事不宜遲,老奴這就去!”李嬤嬤一斂神,躬身說道。
“去吧,越快越好!”時鳳舉揮揮手。
“鳳舉……”看着李嬤嬤退出,桑婉有些擔憂的看向時鳳舉。
“婉娘,怎麼了!”時鳳舉有些好笑,輕輕握着她的手。
桑婉反握住他的手,柔聲道:“鳳舉,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更不會背叛你,我會一直陪着你,別難過了!”
時鳳舉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怔之下心中微暖,眼神黯了下去,有些頹喪的嘆息道:“婉娘,我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我從來沒想到她會有變成這樣的一天……”
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時鳳舉雖對她甚是不屑,從前的喜歡愛戀之情更是半點也不剩,卻也是挺能理解她的。畢竟她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女,耍盡心計想要爲自己謀取財富和地位,這也沒有什麼。她對他抵死糾纏,他亦看出她是不甘,可他不接受,她再不甘也不得不作罷!
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心腸竟然變得如此歹毒,如此陰狠的謀算人命。這麼一個女人,他絕不會再留在府中!而想到從前的她與現在的她判若兩人、雲泥之別的差距,時鳳舉憤怒之下更覺失望。畢竟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交情,畢竟是他的表妹、是他母親心疼的外甥女,一想到從前,再看看現在,他心裡那巨大的差距簡直沒法以言語來形容。
“婉娘,是不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狠下心來將她送走,是不是她就不會變成這樣,而你也不會受這麼多苦和委屈?”時鳳舉苦笑。
“鳳舉,”桑婉挽着他的手臂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她同你到底是親戚,又有娘這一層隔着,況且自打出孝以來她三天兩頭的鬧病,家中也一直這事那事不停歇,耽擱到現在實屬正常,怎能怪你呢?你並非狠心之人又怎做的了狠心之事?她——這是她自己選的路,與你無干!我也不覺多苦和委屈,我不是又回到你身邊了嗎?”
時鳳舉聞言緊緊將她攬在懷中,埋首在她溫熱的頸窩中低低說道:“婉娘,莫要騙我,更莫要背叛我!”
“不會的!”桑婉語氣輕柔的說道:“鳳舉,我不會的!”
“我信你不會,你是我的婉娘!”時鳳舉微微一笑,擁着她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