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記得何兆豐的大名,府城首富钜賈何家的二公子,這樣的貴人來找孫子,所為何事?
趙老太太立即從河邊的石凳子上站了起來。
阿嬌還想去縣衙找官爺,趙老太太拉住她的手,隔著河喊棚子裡面的郭興,讓郭興去跑腿,阿嬌的模樣太扎眼去衙門不合適,再說她跑得也沒有郭興快。
郭興去了,阿嬌便隨趙老太太往回走。
趙家來了客人,巷子裡很多人都出來看熱鬧,只見趙家門前停了兩輛馬車,一對兒主僕倆站在趙家門前大樹的樹蔭下,另一輛馬車掛著簾子,簾子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天氣炎熱,何兆豐手裡搖著摺扇,見巷子口匆匆忙忙走過來兩人,一個正是之前離開的美貌小娘子,何兆豐便猜出了趙老太太的身份。
何兆豐由衷感激、欽佩趙宴平,對趙老太太也十分客氣,遠遠地行禮寒暄。
在趙老太太眼中,何兆豐則是一尊金光閃閃的活財神,笑眯眯地把主僕倆往裡面請。
何兆豐頷首,然後吩咐第二輛馬車的車夫,讓他將車牽進趙家的院子,第一輛馬車並沒有動。
趙老太太不禁想,難道第二輛馬車裡裝得都是貴重禮物,何二爺怕街坊們看了眼饞,所以要將車拉到院子裡再卸貨?
不僅趙老太太,附近出來看熱鬧的那些街坊包括新晉的秀才母親金氏,也都眼巴巴地盯著第二輛馬車,充滿了各種猜測。當初趙老太太為了顯擺孫子的能耐,將府城趙宴平破案的事炫耀了多少遍,大家都知道何二爺是什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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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移步院中,趙老太太讓阿嬌先去泡茶,她隨手將大門關上了,阻隔了街坊們窺探的視線。
何兆豐這才指著第二輛馬車,低聲對趙老太太道:「老太太,趙兄托我替他留意香雲姑娘的消息,趙兄對我有救命之恩,自從與趙兄別過,我便一心替趙兄尋妹,希望能報答趙兄的恩情。功夫不負有心人,九個月來,我一共找到兩位疑似香雲姑娘的女子,今日我將她們帶過來,請您與趙兄辨認。」
趙老太太心中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那輛馬車。
香雲,真的是香雲嗎,她唯一的孫女香雲回來了?
雖然孫子一直都沒有放棄,趙老太太早絕望了,如今告訴她孫女可能回來了,趙老太太眼前一花,老淚忍不住地就掉了下來,神情恍惚地朝馬車走去。
何兆豐扶住趙老太太一條胳膊,到了馬車前,何兆豐神情複雜地對車內道:「請兩位姑娘下車。」
車夫已經擺好下馬凳,從旁挑開車簾。
趙老太太抹把眼睛,使勁兒地盯著裡面。
車簾挑開,露出裡面的情形,兩位美貌女子並肩坐著,左邊的穿白裙,右邊的穿青裙,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都是如花似玉的美貌,宛如兩位仙女突然降臨趙家。趙老太太看得一愣,揉揉眼睛,只覺得鵝蛋臉的白裙姑娘與兒媳婦柳氏有一點點像,丹鳳眸的青裙姑娘則更像趙家人,趙家的男兒便都是鳳眼。
孫女香雲是什麼模樣來著?
趙老太太記不清了,就記得小孫女是個美人胚子。
兩位美人下了車,見趙老太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們,白裙美人哭著撲到了趙老太太懷裡,哽咽地喚著祖母,青裙美人垂眸站著,似乎頗為拘謹。
阿嬌泡好茶出來,見院子裡一下子多了兩位美人,她也愣住了。
何兆豐詢問趙老太太:「您能認出哪位是香雲姑娘嗎?」
趙老太太認不出來,可白裙姑娘一見到她就哭,應該是了吧?
何兆豐沒趙老太太如此單純,這兩個姑娘被他找到之前,處境都頗為可憐,她們到底是真的香雲姑娘,還是為了擺脫困境假稱是香雲姑娘,誰也說不準,何兆豐在女人堆裡混了那麼多年,深知女人有多會演戲。
「既然老太太不確定,那還是等趙兄回來再說吧,咱們先去堂屋說話。」何兆豐道。
趙老太太點點頭,因為白裙美人太黏她,趙老太太就親昵地挽著她的手。
阿嬌也從何兆豐的話裡猜到了幾分。
她默默地觀察兩位美人,希望裡面真的有一位是香雲姑娘,好讓官爺與妹妹團聚。
兩刻鐘後,趙宴平快馬加鞭地從衙門回來了,他只求何兆豐幫忙做過一件事,趙宴平下意識地覺得今日何兆豐來,會與妹妹香雲有關。
他勒繩下馬,推門而入。
大門直對堂屋,趙宴平一眼就看清了堂屋中的情形,見裡面有兩個陌生的女子,趙宴平心跳加快,他轉過去關門,原地站了片刻,才朝裡面走去。
何兆豐還未朝他見禮,先去哭著喊趙老太太為祖母的白裙女子搶著跑出來,一邊往趙宴平懷裡撲一邊喊哥哥。
趙宴平及時扶住她肩膀。
白裙女子仰起頭,淚水漣漣地望著他:「哥哥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香雲啊!」
趙宴平看著這張美麗的臉,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覺,妹妹丟的時候他也才九歲,十幾年過去了,還能記住什麼?
「你真的是香雲?」趙宴平心情複雜地問。
白裙姑娘哭著點頭。
就在此時,裡面站在何兆豐身邊的青裙美人也朝這邊走了兩步,緊張地看著趙宴平道:「趙捕頭是嗎?我叫秋月,小時候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只記得是張拐子將我賣給了人牙子,後來的主子賜名秋月給我,前些時日何二爺輾轉打聽到我,說我可能是您的妹妹,帶我回來認親。老太太記不清了,您看看,我是您的妹妹嗎?」
趙宴平聞言,不禁鬆開了握在白裙美人肩上的手。
白裙美人頓覺失落,回頭朝那秋月哭訴道:「你都記不得了,為何還要來跟我搶家人?我雖然也忘了很多事,可我記得我姓趙,是二叔將我賣給了張拐子……」
秋月直視她道:「這些線索二爺找人時都透露過,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一直記得,還是故意裝記得?」
白裙美人怒目:「你……」
「好了,都住口。」何兆豐突然呵斥道。
白裙美人顯然怕他,終於不敢吭聲了。
何兆豐吩咐她們兩個:「你們先在院子裡等著,趙兄、老太太,咱們裡面說話。」
趙宴平頷首。
阿嬌也想聽聽何二爺怎麼說,她期待地看向官爺,希望官爺叫上她一起。
趙宴平的視線與她對上,卻吩咐道:「郭興快回來了,你去門口等著,讓他買條魚、買兩斤肉回來,晌午招待二爺。」
阿嬌只好去門口等著。
堂屋裡面,趙老太太、趙宴平坐在一旁,何兆豐看看二人,低聲介紹二女的來歷。
在他分別打聽到二女的下落時,白裙美人名叫丹蓉,是洛陽一青樓裡的名技之一,今年二十歲,不過青樓老鴇們都會故意說低技子們的年紀,丹蓉究竟芳齡幾何,恐怕老鴇都說不清了,畢竟老鴇也是從別處買的人,對方未必說了真話。
青裙女子名叫秋月,自稱二十一歲,自小淪落揚州被人當瘦馬栽培,十五歲的時候被一位襄陽籍的富商鄧公子一擲千金買走,後來又被鄧公子送給旁人,幾番轉手淪落到府城胡老爺的府中做歌姬。何兆豐去胡府做客,看秋月眉眼與趙宴平有幾分相似,派人去查,發現秋月當初正是被張拐子賣去揚州的。
當然,何兆豐也查了丹蓉的來歷,同樣是從張拐子手裡賣出去的。
天底下拐子眾多,但又姓張、又瘸腿的張拐子,應該沒幾個。
何兆豐經過各種查證,認為丹蓉與秋月是香雲姑娘的可能都很大,有了幾分把握,才將人送過來交給趙宴平分辨。
然而無論是丹蓉還是秋月,兩人的經歷都很淒慘,一個在青樓做技子,一個被男人們輾轉相送。
趙宴平垂眸坐著,臉上鐵青一片,雙手早已握成鐵拳。
趙老太太不停地掉眼淚,她覺得二女裡面肯定有一個是香雲,無論哪個,都太慘了。
何兆豐能理解祖孫倆的心情,他沉銀道:「趙兄,張拐子作惡頗多,沒人知道他到底賣過多少姑娘,丹蓉、秋月可能是香雲姑娘,也有可能只是另外兩名可憐的女子,趙兄破案如神,就算暫且分辨不出來,假以時日,也一定能有個結果。」
趙宴平頷首,起身朝他拱手:「勞二爺費心了,大恩不言謝,將來二爺有何驅遣,趙某任憑吩咐。」
「趙兄這是做什麼,」何兆豐忙托起他手,道:「沒有趙兄幫我在先,哪有今日我為趙兄略盡綿薄之力,謝不謝的就免了,咱們誰也別跟誰客氣。不瞞趙兄,我還有事要趕回府城,不好在府上多耽擱,這是我替她們倆辦的良籍文書,我一併交給官爺,如果裡面有一位是香雲姑娘,另一位趙兄自行決定去留,不必再知會與我,倘若兩人都不是香雲姑娘,人依然由趙兄處置,屆時趙兄再給我送個口信兒,我繼續替趙兄打聽香雲姑娘的下落。」
趙宴平托起那兩份良籍文書,發現何兆豐分別給二女冠上了趙姓,家主都是他,按照何兆豐的意思,如果最後證明二女都不是香雲,也只有他才有資格處置這二女。
趙宴平再次朝何兆豐拱手。
何兆豐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往外去了。
他一出來,丹蓉、秋月都看向了他。
何兆豐別有深意地回了她們一眼。
該交代丹蓉、秋月的,過來的路上何兆豐已經都交代過了,就算二女都在撒謊冒充趙香雲,只要兩人在趙家本分做事,何兆豐都當做好事白白替兩人贖身了,可如果兩人一邊冒充趙香雲一邊在趙家作惡,何兆豐一定會讓她們過得比之前還不如。
「趙兄留步,以後有機會我再請趙兄喝酒。」
「一定,二爺慢走,恕趙某失禮,不再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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