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縝:“心疼了?”
佟穗瞥他一眼,沒應。
蕭縝:“聽四弟說,每次打完仗你都會去傷兵營,我還以為你早練出來了。”
跟必須搬到傷兵營裡的傷兵們比,他臉上這點傷算什麽。
佟穗:“練不出來,看多少次都會難受。”
那成千上萬的亡者至少不會再疼了,傷兵們卻會哀嚎會疼到流淚,佟穗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一雙雙眼睛。
蕭縝腦袋保持不動,一手搭上她的腰,啞聲道:“今晚給我,我就不疼了。”
她那副怯弱無助的模樣,勾住了守將,也勾住了他。
佟穗看著他塗了深色傷藥的左臉,面無表情道:“毀容了,不想給。”
蕭縝:“……”
他想照照鏡子,屋裡根本沒有,低頭去看水盆,左臉上果然黑乎乎一團。
黃昏大家一起用飯時,凡是蕭縝經過的地方,小兵們都要盯著他的臉看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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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說俏皮話:“二爺就是長得太俊了,但凡他再醜點,都不用非得往臉上劃一道才像個獵戶。”
齊雲:“俊也有俊的好,俊了才更符合私奔的說辭。”
佟貴想起宋知時那小子曾經真計劃過要拉妹妹私奔,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餅,幸好妹妹不傻,沒被宋知時的皮囊佑惑。
——
昨晚打下鷹爪關時已經太晚了,佟穗蕭縝都是簡單洗洗臉就睡的,今日時間充足,夜幕降臨後,佟穗先在屋裡洗,蕭縝假裝站在外面想事情,等佟穗洗完了,他再進去用涼水衝洗一遍。
滅了燈,蕭縝將佟穗抵在了牆上。
被褥都是別人睡過的,夫妻倆穿著中衣可以湊合,沒穿中衣時,寧可站著。
“現在還醜嗎?”蕭縝故意在她耳邊問。
佟穗哪裡看得見?
窗外峽谷裡的風如鬼哭狼嚎,屋子裡殘留著守將留下的汗味兒,在這陌生的簡陋營房,眼前的蕭縝便是她唯一熟悉的那個。
“小滿。”
“嗯。”
“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麽正派。”
佟穗在昏昏沉沉中發出詢問:“嗯?”
蕭縝死死地扣著她:“如果,前年我們在路上遇見的是你,我大概也會做出老三那種事。”
佟穗的心狠狠地跳了下,卻根本沒有時間順著他的話想下去,蕭縝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樣,又像是變了一個人。
等夫妻倆穿好中衣躺回炕上,等蕭縝又從後面抱過來,佟穗才想起那茬,掐著他的胳膊道:“你敢那樣,我就敢殺了你。”
蕭縝:“你打不過我。”
佟穗:“打不過我可以跑。”
蕭縝:“你跑我就追,就算你跑進山裡,我也能一直追到你跑不動為止。”
佟穗:“……”
蕭縝:“不過我最多就是強迫你答應嫁我,到家了辦過喜事再跟你圓房。”
佟穗:“……三爺要是也跟你這麽想,三弟妹也不會消沉那麽久。”
蕭縝:“所以我是我,他是他,你喜歡的也是我這樣的。”
佟穗:“別人臉受傷是少塊兒肉,你挨了一下臉皮倒是更厚了。”
蕭縝:“厚不厚都是你男人。”
佟穗要受不了了:“睡吧,下一關還不知道是什麽樣。”
蕭縝嘴上應著,手又亂動起來。
——
下一關名為虎須關。
虎須關左側挨著一座高不可攀的峭壁,右側是懸崖,而虎須關建在這條羊腸小徑中間饅頭狀的山包上,南北兩側都是陡坡,進入關城需要先爬一段十幾丈高的羊腸小徑,從另一側城門離開也要走下類似的一段陡坡。
佟穗、蕭縝隱藏在山包下的雜樹後,神情凝重地觀察地形。
佟穗:“龍行徑之險果然名不虛傳,隨便一關都是守城寶地,好在這邊的山坡雖陡,卻灌木野樹叢生,並非險不可攀。”
蕭縝:“城牆也不是特別高,能利用鉤爪攀上去。”
像昨日的魚脊關,只有城門一條出路,夫妻倆不得不以身犯險,賭的是守將的品行。運氣好賭對了,有驚無險一切順利,若運氣差遇到個嚴守軍紀的,不管男女都一通箭雨驅逐,夫妻倆戲演得再好都沒用。
因此,即便夜晚攀爬虎須關的陡坡也有危險,夫妻倆還是都選擇了這條路。
眾人在山腳尋個隱秘的地方養精蓄銳,待到二更時分,佟穗、蕭縝背上弓箭鉤爪揣好匕首,悄悄出發了。
由他們夫妻先攀上城牆,殺死哨兵後,齊雲、佟貴便可直接帶著七百人走正路潛伏上去,大家都爬坡的話一來容易出現跌落傷亡,二來也容易被城牆上的哨兵發現。
站在坡腳,佟穗看向隔了一人距離的蕭縝。
蕭縝笑了:“比一比?”
佟穗也笑,抓住上方一叢灌木試了試,這就爬了上去。
既要提防失手跌落,也要注意腳下的力度,不能踩落大塊兒山石引起動靜。
坡腳,佟貴緊緊盯著兩人漸漸被夜色籠罩的身影,感慨道:“誰能想到阿滿為了打獵練出來的本事,能在這裡派上用場。”
齊雲笑:“我們一群人練武是為了更好地舞獅,也沒想過能用來攀爬雲梯。”
倘若世道太平,他活到老也就是個舞獅的老師傅。
佟貴:“二爺不一樣,他們家一早就是千戶,子孫學武便是為了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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