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
宋湘就孤單多了,一個人待在家裡,一直等到天黑,宋池才從外面回來。
“朝廷都休假了,哥哥怎麽又忙到這麽晚?”宋湘披著厚厚的鬥篷跑出來,見到裹挾著一身寒霜的哥哥,又心疼又埋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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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笑道:“有個案子還沒審完,過兩日就清閑了。”
宋湘不想提錦衣衛的案子,嘟了嘟嘴。
宋池陪妹妹往裡面走,道:“以後我回來晚了,你自己吃飯,不用一直等我。”
宋湘低著頭,小聲哼道:“你以為我想等你嗎?一個人吃飯有什麽意思,你早點給我娶個嫂子,我才不等你。”
宋池笑:“那麽盼望嫂子,就不怕我娶回來一個跟你不對付的,日日擠兌你?”
宋湘道:“我寧可有人擠兌,也不想府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宋池摸摸妹妹的頭,沒說什麽,只慶幸前面十年住在平西侯府,妹妹同表弟們一起長大,又有姑父姑母疼愛,養成了活潑愛笑的性格,不像那人,就差在自己身邊種上一圈荊棘了,可憐巴巴的,讓人想關心她,靠得太近卻要被她扎。
換了常服,兄妹倆面對面坐著用飯,冬天寒冷,宋湘讓廚房準備了銅鍋,鍋裡嘟嘟地冒著泡,熱氣總算驅散了郡王府的冷清。
宋湘是個話多的,主動講起了虞寧初的及笄宴:“阿蕪今天真美,三夫人給她梳頭的時候,她垂著眼跪坐在那裡,一身紅衣,好像新娘子,後來戴上簪子就更好看了,我真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男人,娶她回來。”
宋池瞥眼妹妹,道:“你若實在嫌府裡冷清,哥哥可以早點給你許配個人家,免得你整日胡思亂想。”
宋湘瞪他:“你敢,我想嫁人了我會自己挑,才不用你幫忙,先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吧。”
宋池笑而不語。
宋湘忽然歎了口氣,道:“我看三夫人的意思,是想趁此機會給阿蕪找個好人家,可惜那些長輩們都不曾打聽阿蕪的婚事,顯然是介意阿蕪那位瘋父親了。”
宋池意外道:“你還能看出這些?”
宋湘故意開玩笑道:“當然,我好歹寄人籬下那麽多年,這點臉色還是看得出來的。”
宋池:“阿蕪表妹無人問津,有沒有人向姑母打聽你?”
話題又繞回了宋湘的婚事上,宋湘瞪眼哥哥,埋頭吃飯了。
飯後宋湘自去歇息了,宋池去了他的書房。
夜深人靜,宋池手裡捧著書,卻許久沒有翻上一頁,快二更天時,他終於放下手,打開書桌的一個抽屜。
抽屜裡面,放著一個精致的匣子,宋池取出匣子,輕輕一抽,匣蓋移開,露出裡面一支珠光閃爍的蝴蝶發簪。
看了半晌,宋池將匣子放回原處,站起來,鋪開畫紙,開始作畫。
淡黃的宣紙上慢慢多了一只白貓,白貓蹲坐在大堂中間,貓頭後仰,彷彿要看別人戴在它頭頂的蝴蝶簪子。
宋池畫得很慢,從貓的胡須瞳孔到蝴蝶簪子上的小顆粒寶石,每一處都栩栩如生。
畫好了,宋池去了窗邊,寒冷冬夜,天空一輪明月,灑下的月輝彷彿也變冷了。
待墨跡幹了,宋池將這張畫收進了一個帶鎖的抽屜。
要過年了,京城的街上也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
虞寧初想去炒貨鋪子看看,想到虞揚、虞菱進京後都沒有機會出去玩過,她今日也帶上了兄妹倆。
百姓們興高采烈地置辦著年貨,這段時間炒貨鋪子的生意尤其紅火,李管事忙著收錢算帳,都沒有空招待虞寧初姐弟三個。
看過鋪子,時候尚早,虞寧初便一手牽著一個小的,沿著繁華的街道慢慢逛。
今日她穿的是男裝,厚厚的冬裝遮掩了少女的身段,戴著冠帽,出發前再故意將眉毛畫粗,減弱了女子的秀氣,看起來就更像個俊秀的小公子了。
微雨與一個護院跟在他們身後,警惕著來往的行人。
前面的空地上,有人表演雜耍,周圍圍了不少百姓,不時傳來一陣陣喝彩。
虞寧初就牽著兄妹倆走過去了,百姓們站得不是很密集,一行人慢慢擠到最前面,就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雙手分別攥著三根細細的竹竿,每根竹竿上面又分別頂著一張盤子,隨著小姑娘的動作,六個盤子滴溜溜地轉動,敏捷靈巧,而小姑娘不慌不亂,神態從容。
在百姓們的喝彩聲中,館主拿著一個銅罐走過來,有人便將賞錢收進去。
虞寧初從荷包裡抓了一小把銅錢,交給虞揚、虞菱。
兄妹倆投了銅錢,又欣賞了幾場表演,看夠了,虞寧初繼續帶著他們往前面逛。
路邊有賣糖葫蘆的,虞寧初給兄妹倆一人買了一串。
剛買完,旁邊醫館裡走出兩人來,虞寧初還沒留意,虞揚驚訝地放下手中的糖葫蘆,朝其中一人道:“先生!”
虞寧初回頭,認出了她給虞揚請的教書先生周老。周老先生五十多歲了,早年中了舉人後再也沒能更進一步,便專門給一些孩子做教書先生,教書二十多年,名下出過不少舉人甚至進士,品德俱佳,所以虞寧初經過一番挑選後,聘了周老來教導虞揚,同時也讓虞菱在旁邊聽著,姑娘家不必應試,但知書達理也是應該的。
周老由一年輕人扶著,還在咳嗽,瞧見他們,馬上避開了一些,解釋道:“老夫染了風寒,千萬別過了病氣給姑娘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