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晨感動到鼻酸。
可意外還是來了。
高一暑假,連上了一個月補習班的她接到江玦的電話,說班上幾個同學準備去南郊臥佛山下露營,問她要不要一起。
那時溫聽晨也希望能緩解自己和同學們的關系,特意和補習老師請了一天假,又自掏腰包買了很多飲料零食。
到了露營那天,大家在學校門口集合,然後搭公交去水庫。
看見溫聽晨出現,有同學垮了臉,江玦解釋說是自己邀請她來的,人多熱鬧。
大家表情訕訕,但看在江玦的面子上什麽也沒說。
露營的目的地是南郊半山腰的一個水庫,那裡有與市區截然不同的景色,慕名而來的遊客很多,溫聽晨在上山途中還遇到了剛高考完的唐承,兩人打了照面,唐承讓她注意安全,早點回去。
一行人在平坦的河灘邊安營扎寨,沒了家長的管束,玩得要多瘋有多瘋。
吃完燒烤,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句熱,然後有人提議下水比賽,從這塊河灘遊到臥佛腳下,最後回來的那人周末請客吃燒烤。
一聽請客,女生們也沸騰了,只有溫聽晨指著河灘邊的一塊警示牌說:“水挺深的,還是別下去游泳了。”
眾人翻白眼,怪她掃興,說對岸的遊客也有不少下水的,什麽事都沒有。
江玦對她笑笑,也說沒關系,他從小在海邊長大,最擅長游泳。
溫聽晨沒再勸,男生們脫了衣服,一頭扎進水裡,岸上的人開始計時。
最初的時候,能看見江玦遙遙領先,到了湖心似乎有人超越了他,再後來遊到臥佛腳邊的視線盲區,就看不清誰是誰了。
十幾分鍾後,男生們陸續折返,卻遲遲不見江玦的身影。
一開始,沒人放在心上,有人說江玦吹牛,還說自己最會游泳,結果也不過如此,等他回來要痛宰他一頓。
又過了十幾分鍾,湖面上還是不見江玦,少年們逐漸意識到不對勁,沿著河灘分頭尋找。
這一找就找到太陽落山,有女生嚇哭了,“現在怎麽辦啊?江玦不會出事了吧?”
“別胡說,江玦命大著呢,不可能出事的!”
“可是……”有男生望向了溫聽晨,“災星在這兒啊……”
溫聽晨臉色蒼白,雙腿發軟跌坐在河灘上。
後來,警察來了,他們被各自的家長領回了家。
消息再傳來是兩天后,警察在下遊打撈到了屍體,經家屬確認,就是江玦本人。
法醫經過檢查,給出的說法是死於溺水。
溫聽晨得到消息就病倒了,高燒不退,吃什麽吐什麽。
方萍嚇壞了,半夜送她去醫院。
溫聽晨在病房迷迷糊糊燒了三天,醒來也不說話也不吃東西,就是望著天花板不停流眼淚。
江玦出殯那天,溫聽晨將將出院。
方萍怕女兒傷心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她,沒想到接電話的時候還是說漏了嘴,一轉頭人就不見了。
溫聽晨拖著憔悴的身體打上車,直奔江市公墓,到了門口遠遠看見為江玦送行的隊伍,卻始終沒有勇氣上前。
江媽媽為兒子哭得哀痛欲絕,幾度暈過去,溫聽晨站在樹蔭下愣愣地想,或許大家說的沒有錯,她真的是個災星。
……
回憶在手機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溫聽晨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閃爍陌生號碼,又是短信——
【溫聽晨,你真是踐人!】
痛覺大概也有極限,達到一定程度反而沒感覺了,她扯扯嘴角,自虐式地翻開短信箱。
【臭錶一子,你怎麽不去死?】
【我要是你都沒臉活在這個世上。】
【我們那天露營就不該帶你,要不是你江玦就不會發生意外。】
……
類似這樣的咒罵短信還有很多很多,都來自不同的陌生號碼。
江玦出事之後,有人在學校貼吧掛她,她的號碼也在那時候暴露,她成了任何人都可以來踩一腳的淤泥。
不想讓方萍發現她逃課,溫聽晨在晚自習放學前回到了學校,等教室裡同學走得差不多了,她默默進去收拾書包。
周見弋的座位已經空了,亂糟糟的書桌和留在抽屜裡的書包宣示著他今晚也未回來。
溫聽晨強迫自己不去想分開前他受傷的眼神,現在遠離她,總好過以後對她失望。
下樓走去停車場,坐進車裡,方萍從後視鏡瞥了一眼她寬寬大大的校服,“怎麽穿了件男生的衣服?”
溫聽晨低頭系安全帶,不敢看媽媽的眼睛,“衣服弄髒了,借同學的披一下。”
方萍皺皺眉頭,沒再作聲。
夜裡做完作業,溫聽晨摸黑到陽台去洗校服,菜湯已經乾透,她的襯衫搓了好幾遍還是有殘留,基本上沒法再穿。
好在周見弋的校服只是內襯上沾了些許油漬,多搓幾下幾乎就看不見了。
第二天,溫聽晨提前到校,將洗乾淨的校服疊好,偷偷塞進了周見弋的課桌。
他直到上課鈴打響的前一秒才踏進教室,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眼下有明顯烏青,沒睡醒似的。
任柯儲蓄和他打招呼,他愛答不理,只是在看見抽屜裡校服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沒有任何表情地望書包裡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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