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住。
更別提看著直播還以為傳遞已經失敗的廣大粉絲了。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霧草!我為什麼沒有錄屏!哪個姐妹錄屏了!我要滾動播放一萬遍!]
[震撼我全補習班……]
[我天我天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剛剛那一幕是什麼偶像劇情節啊!!!]
[絕了!聽覺絕了,熱搜預定……]
[跌宕起伏,精彩紛呈]
[小裴太攻了!狼崽子你牛逼!!]
[我何德何能被聽覺cp搞啊!!!]
“臥……”路遠徹底驚呆,最後一絲理智讓他在鏡頭前把嘴邊的話打了轉,“……去。”
裴聽頌忽然間清醒過來,感覺自己某個瞬間好像被什麼東西上了身似的。照理說,他的遊戲使命現在已經達成了。
沒錯,沒錯。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飛快鬆開抱住方覺夏的手,離開他嘴唇。
可方覺夏還沒反應過來。
他眼睛是懵的,腦袋也是懵的,渾身上下每一處神經都還在遲鈍地停駐不前。所以那片糖紙僅僅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飄飄搖搖地墜落下去。那輕快的姿態,彷彿對自己所促成的某種結果十分滿意。
“哎哎哎覺夏!掉了!”
什麼?
方覺夏慌張伸手,最後捉住了逃之夭夭的玻璃糖紙,懊惱又懵懂地看向大家。
沒有維持三秒,這個過山車一樣的傳糖紙遊戲最終還是以戲劇化的失敗收場。
導演遺憾通知,“遊戲挑戰失敗,傳遞出現在最後一環,所以覺夏要接受懲罰哦。”
[啊覺夏一個人嗎?]
[我的漂亮寶貝怎麼這麼慘啊5555]
[覺夏是被嚇到了吧,這展開誰能想到啊]
[一人血書小裴陪jx受罰!!]
凌一看到屏幕上的彈幕也跟著起哄,蹦躂個不停,“她們說得對,就是小裴嚇著覺夏了他才忘了吸住糖紙,小裴有一半的責任!”
裴聽頌滿臉問號,伸手把凌一湊過來的腦袋撥開。
凌一立刻逃離到隊長身邊,“淼淼!他扒拉我!”
賀子炎又掰開凌一抱住江淼的那只胳膊,“去,扒拉回去。”
路遠:“我也同意小裴一起受罰!”說完他雙手合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求了!就讓我的隊友錄一次土味小視頻吧!”
“不是?憑什麼?”小裴不服,“沒斷在我那兒。”
肩負著cue流程重任的江淼從工作人員那裡接過懲罰盒,笑得像個菩薩,“不管怎麼說……覺夏你先抽一個懲罰吧。”
方覺夏抬手把家居服帽子脫下來,他認為這是臉頰發熱的緣由所在。一言不發地把手伸進盒子裡,他沒怎麼猶豫,從僅剩的兩種懲罰裡選出一個。
[方老師——卡團情緒的最後底線]
[覺夏不是冷靜是懵了吧哈哈哈哈,可可愛愛]
[求抽中二火的!求求了我願意以凌一下輩子的身高來換!]
“小視頻小視頻小……”路遠扒到方覺夏肩膀前念念叨叨。
打開紙條,方覺夏將寫有懲罰的一面對上鏡頭。
上頭洋洋灑灑寫了一行:隊內挑選出一位成員一起關進衣櫃,兩人獨處五分鐘。
[啊啊啊啊啊啊是火哥寫的懲罰!]
[二火太牛逼了!卡團有您了不起!]
[臥槽臥槽!!卡團真的全員助攻!!]
[衣櫃!我的天絕了!]
[卡萊多你們改名基佬多吧,這麼gay的懲罰都能想得出來哈哈哈哈]
[眾所周知,卡萊多無直男。]
“啊!!我的小視頻!泡湯了!”路遠抱頭蹲在地上,“我都找好了要模仿的了。”
裴聽頌的眉毛都挑了挑,“那不如您自己來。”
路遠一下子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領,“那就算了。”
凌一看到直跳腳:“啊啊啊覺夏你選誰!?選誰?”
方覺夏正為難,江淼提議,“不如選傳遞給自己的人。”
路遠立刻向著裴聽頌做出請的動作,“我同意!請您入櫃。”
凌一已經笑到在沙發上打滾,“哈哈哈五分鐘後記得出櫃哦!”
“你們在說什麼?!”裴聽頌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自己今晚的迎新之夜走向越發奇怪。不敢等他想明白,凌一和路遠就開始推他的後背把他帶到房間裡。凌一大喊,“覺夏的衣櫃大!去我們房間!”
“等等,不是……”裴聽頌莫名其妙,“我又沒輸,憑什麼我也要進去,我不去。”說完他又指著方覺夏,“你也不許去。”
我可是幫你擺平了大·麻煩的恩人。
可還沒等方覺夏說話,賀子炎就搶先打碎他的白日夢,“那不行,覺夏抽中了我寫的,規則當然是我定。”說完他相當霸總地揮了揮手指, “把老六押進去。”
“喳。”凌一和路遠異口同聲,架著全團最高的小裴生拉硬拽帶去了覺夏房間。江淼在後面笑個不停,回頭看了一眼覺夏,“你不想進去嗎?”
方覺夏心裡自然是不情願的,可遊戲輸在他手上,他又偏偏抽中了這個懲罰,比起和裴聽頌關在一起,他倒寧願錄個翻手花的小視頻。
“可以換個懲罰嗎?”方覺夏問。
[覺夏是不好意思嗎哈哈哈]
[天我要是覺夏我現在肯定還蒙著,太刺激了這]
[我們漂亮寶貝真是慘,被掐著脖子親了還要受罰kkk]
江淼笑出了聲,“那我可做不了主。”說完他還似有若無地看了眼工作人員,“要不你再糾結會兒,沒事兒大家會等你的。”
這句話一說,方覺夏心裡[不願意麻煩別人]的動力機制就被觸發了。他無聲嘆口氣,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彈幕此刻已經糊了滿屏。
[啊啊啊啊啊啊啊禮成,送入洞房!!!]
[恭喜兩位新人!!百年好合!!!]
[999999999999999]
[woc我點進來的時候沒覺得會這麼精彩x]
[臥槽這個團的直播太刺激了kkk有生之年可以親眼見證出櫃哈哈哈哈]
[覺夏真的冷萌冷萌的,臉上無表情但還是乖乖聽話進去了]
工作人員扛著機子進去,衣櫃門打開,兩個人的手機都被迫上交。方覺夏脫了拖鞋自覺鑽進黑漆漆的空間裡,可裴聽頌幾乎是大喊大叫著被路遠和凌一扭送進去的。
門砰地一聲關上。
工作人員隔了一段距離,鏡頭里只能看到緊緊關著的櫃門。
凌一的聲音傳來,“你倆別想著偷偷出來啊,外面有攝像大哥,全直播間的人都盯著你們呢。”說完他拉著路遠,“走,咱們正好歇五分鐘吃東西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櫃子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上面掛了許多短外套,兩個人只能面對面屈膝坐下,四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只能以憋屈的姿勢彎折。
櫃門關上,這個四四方方的黑暗空間被門縫中透出來的一縷光切割成涇渭分明的兩個區域,兩個不相交的磁場。
裴聽頌本來就輸了一晚上,憋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不輸在自己手裡了,結果居然還要陪著受罰,這是什麼道理。
他想發洩,更想直接出去,可攝像頭就在外面。
受罰就算了,還是和整個團最貌合神離的傢伙一起關在這裡。不用說,這個衣櫃一定是方覺夏的。這裡的氣味和他身上這件衣服一模一樣,一股揮之不去的冷調香氣。就是那種剛從冷櫃裡拿出的一支雪糕,拆開包裝後那種撲面而來的冷冰冰的氣息。
連香水都和本人一個調性。沒溫度,沒情緒,寡淡又冷漠。
比起處在狂躁邊緣的狼崽子,方覺夏對於處罰倒是淡定多了。他屈起右腿半蜷身子,下巴抵在肘彎,側著頭靜靜盯著關上的衣櫃門。五分鐘,三百秒,並不算長。
他從小就是一個愛發呆的小孩,發呆的時候最經常做的事就是數秒數。他的心裡藏著一個小小的鐘錶,滴答滴答,每一秒鐘都清晰可聞。
在方覺夏看來,所謂的難熬不過是人們自己附加在時間上的情感因素在作祟。在他心裡那個轉動不停的鐘錶裡,時間永遠客觀直接,沒有任何感情會干擾它的運轉。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剝離時間與情緒,無論是難過還是喜悅,時間的速度永遠恆定。沒有一瞬即逝的飛馳,也沒有度日如年的煎熬。他的內心因精確而平靜,無論發生什麼。
此刻也一樣。只要和往常一樣數下去,他就可以忘記這是某種懲罰。
本來他們可以安靜地度過五分鐘。可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打破這種平衡,也叫停了方覺夏心裡的小時鐘。
他稍稍抬起下巴,側頭望向黑暗中的另一個人。
“看什麼?”裴聽頌壓低聲音怕被外面的攝像錄進去,語氣凶狠,可帥不過一秒,肚子又叫了一聲。他飛快低下頭,手下意識摀住肚子。
方覺夏臉上雖然沒有太多情緒,可人卻轉了過來,不再盯著衣櫃門。他知道裴聽頌一晚上幾乎都沒有吃什麼,會餓是必然的。如果換做是以前,他一定會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那樣,反正五分鐘是餓不死人的,這一點他很明確。
但裴聽頌的確是被自己抽中的懲罰連累了,這一局他沒有輸,他甚至做出了極大的努力想要贏。
黑暗中,方覺夏伸手在自己的家居服口袋裡摸索。之前凌一在玩遊戲之前給他遞了一顆獨立包裝的糯米糍,後來游戲開始來不及吃,印像中他好像隨手塞到口袋裡了。
果然,他從口袋裡找到這一點意外囤積的口糧,將它拿了出來。
“伸手。”方覺夏的聲音在黑暗中出現,輕而緩,“我這只有……”
裴聽頌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於是沒好氣打斷,“幹嘛?還嫌自己害我不夠慘嗎?”
可話剛扔出去,就感覺對方噤聲了。這種感覺有點奇妙,好像黑暗的另一頭其實躲著一個小動物,只要嚇唬一句,他就待在原地不敢動。
他心裡騰升出一絲絲愧疚感,就一點點。
不過沒過幾秒,一切就和裴聽頌腦補出來的畫面產生了偏差。小動物不僅敢動,動靜還不小。沉沉的黑暗裡他看不清方覺夏做什麼,只是忽然間感覺到一雙手摸索上來,令他措手不及。
方覺夏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於是直接伸手過去,想把手裡的小零食給他。可他什麼都看不到,衣櫃門縫透出的那麼一點點光可能對裴聽頌還有點作用,對他完全形同虛設。方覺夏半跪在衣櫃底板前傾過去,伸開自己的手像個盲人那樣摸索,這種無所顧忌的時刻對一向克制小心的他來說十分少見。
指尖觸到棉質上衣,隔著衣服摸到骨骼,他在腦海裡描摹著手指的反饋信息所構成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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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
清晰分明的骨線,再往右就是領口了,他甚至不小心蹭到了領口邊緣赤果果露的皮膚。大概是肩膀,方覺夏心想。他的手順下來,目標是對方的手。可沿途的過程中他細長的指尖滑過太多地方,譬如裴聽頌的胸膛,還有胸口“melt for u”的字樣,又或者是他收緊的腰腹,再往下。
“餵。”
裴聽頌的聲音很沉,沉得徑直落到方覺夏心裡,就在他以阻攔的方式握住方覺夏肆意摸索的那只手的時刻。
下一刻,裴聽頌就使了些力氣,把本來就靠近他的方覺夏拽得更近。
時間的確是不客觀的。在這一刻它就無限放緩了速度,以至於在方覺夏越過門縫投射的微弱光線時,裴聽頌能清晰看見他眼角粉色胎記,黑暗中閃現,越界,然後再度消失於黑暗中。
方覺夏跪得不太穩,一扯就被扯到他面前,兩個人差點撞到一起,他不知道有多近,只在某個瞬間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
藏在心裡那個萬無一失的小小鍾表咔的一下,忽然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