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想到。他竟然第一期就拿到了特殊角色。
方覺夏看了一眼設置在自己前方的攝像頭。
難道說導演是根據剛才他們所有人的表現臨時發放的底牌?可是第一期就給新人發這種角色牌, 真的不怕搞砸整期節目嗎?
他瞥了瞥對面, 見裴聽頌似乎已經查看完畢,將手機塞回口袋, 抬起頭看向他。
“怎麽愁眉苦臉的?”裴聽頌勾起嘴角, “抽到killer了?”
方覺夏挑了挑眉, 這種詐身份的方式對他來說沒什麽用,“對啊, 第一局就和killer在一起, 你作何感想?”
銬著手的裴聽頌身子前傾,半伏在桌子上, 雙眼望著方覺夏, 做出一副可憐無辜的表情, “我特別怕。”
可剛說完他就笑了起來。
這樣子還真像個變態殺人狂,方覺夏想。
難不成裴聽頌就是killer?
這個念頭在他心裡一閃而過。如果真的是兩個新人一起拿角色牌,節目組可能真的瘋了。
他轉念一想,想到當初師兄參加第一季第一期的時候也是新人, 白紙一張, 可第一次拿的就是killer的角色, 說明節目組在發放底牌時根本不會考慮太多。唯一有可能顧及到的應該是killer和劇本的對應。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不能排除裴聽頌拿殺手牌的可能性。
桌子正好為他遮擋住手的動作,方覺夏點擊了屏幕上的卡牌,選擇好自己效力的陣營之後,偽裝成低頭塞手機的樣子,然後面無表情地抬起手, 繼續用牙齒咬開那個繩結。
他固然確信這裡的某個角落一定藏著劃斷繩子的工具,但他懶得費功夫去找了,反正只要目的達成,中間過程沒有好壞之分。
“你這樣算是暴力破解吧。”裴聽頌調侃,“節目組就應該把繩子給我,手銬給你,這樣才萬無一失。”說到這裡,他忽然間發現,自己的手銬上印著一個字母B,顏色很淺不易察覺。
有標記的東西一定有問題。
裴聽頌的活動空間很小,他只能看看桌子上還有沒有別的線索,現在頭罩解開,他才看到自己剛才嵌入到桌面的方塊,上面寫著一個大寫字母A。
直覺告訴他這個A總是有問題的。
抬眼看向方覺夏,裴聽頌想把自己發現的字母告訴他,卻意外地發現纏繞在方覺夏大臂上繩子似乎串著一個很小的牌,牌子隨動作晃動不停。
“你先別動。”
聽到裴聽頌的話,方覺夏停下來動作,看向他,“怎麽了?”
“你左邊的胳膊上掛著一個牌子。”
聽罷他的話,方覺夏側頭去看,果然是一個小木牌,上面寫了個字母α。裴聽頌也終於看清。
A和α。
“原來不是英文字母。”裴聽頌笑了笑,沒想到這麽快就讓他找到了字母的對應。
“什麽英文字母?”方覺夏問。
“你手臂上的牌子,和我剛剛嵌到桌子裡的金屬塊是對應的。”裴聽頌將方塊取出,把印有字母的一面展示給方覺夏看,“都是希臘字母,一個大寫,一個是小寫。”
方覺夏了然,這大概就是節目組解開繩子的工具,可是一個方塊怎麽能割開繩子呢。
裴聽頌兩手握住方塊,嘗試敲打和扭轉,但是都沒有任何變化。
難不成不是變形?
他仔細湊近去看,才發現方塊靠近邊緣的地方有一條很難發現的橫線,就像是一個藏在方塊裡的小抽屜一樣。裴聽頌試著用手指去推,但那個長條太窄,手指根本行不通。
方覺夏覺得沒戲,哪怕裴聽頌找到了方法,也夠嗆會給他,倒不如自己解決,沒準兒就咬開了。
“我知道了。”裴聽頌很快就想到了新的辦法,他用銬住的手取下自己襯衫上的胸牌,那是一塊很薄的矩形金屬片,上面寫著[田醫生]三個字。
他的角色果然是個醫生嗎?
裴聽頌將金屬胸牌的一角懟上剛才那個標有A的金屬方塊,將那個小小的長條推進去。果然,他將這個方片給推了出來,就像一塊被抽出的積木!
這個方片底端就是之前金屬塊上的長條,被推出的前端薄如刀刃。
“喏,找到了。”裴聽頌捏著那片方形“刀片”,朝著方覺夏晃了晃。
方覺夏心裡並沒有多開心,因為以往的經驗告訴他即將發生的事。他只能寄希望於裴聽頌不要在錄節目的時候說……
“求我我就給你。”裴聽頌半點偽裝都懶得做。
果然還是說了……方覺夏在心裡歎了口氣。
“不用了。”他仍舊選擇自己咬開。
看著低頭咬住繩子,裴聽頌瞄了眼自己戴著的手套。
真是逗不起。
“開個玩笑嘛。”看著方覺夏那牙裴聽頌都犯怵,“知道你牙口好,不過節目組精心安排就是為了讓我倆合作逃出去,你也讓我表現表現。”
“喏,”他把刀片壓在桌上,往方覺夏那頭一推,推到對面,“人類的偉大之處在於使用工具。”
方覺夏瞥了眼被推過來的刀片。
裴聽頌今天的配合程度高到令他懷疑,方覺夏在心裡揣測,難不成是想示好,拉他的票?
算了,反正都把刀片找出來了,不用白不用。
剛把手伸出去,只見裴聽頌手肘撐在桌子上,兩隻銬住的手捧著自己的臉,一隻手戴著手套,另一隻手光著,滿臉寫著寂寞可憐,還長長地歎了口氣,“唉,想我家Lily了。”
方覺夏在心裡強行平複了情緒。
他就知道,裴聽頌永遠不會讓他失望。
“你可以把她接來中國。”
裴聽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養不起兩條狗狗。”
面對裴聽頌的含沙射影,方覺夏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他幾乎都能想象到節目播出之後粉絲一定會刷屏問他們是不是在宿舍養了小狗。
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跟這個小魔頭搭腔。
為了自由活動,方覺夏還是拿起那枚“刀片”。這雖然沒有真正的刀刃,但足夠把繩子劃破。他來回試了幾次,繩子果然斷裂開來。
突然間,旁白再次響起,“各位玩家請注意,雙面騎士已經做出選擇,在這段時間裡,騎士的黑白面會暫時隱藏,等待劇情線索不斷完整,我們會選取時間點,以公告的方式宣布騎士陣營。”
裴聽頌舒服服歪在沙發上,懶散怠工,“真會玩兒。”
這段不公開騎士是好是壞的時間裡,最適合渾水摸魚。每個人都只有少量信息,大家彼此不信任,卻又不得不為了拚湊完整劇情而交流和合作,在這個全員摸黑的時候說出的話,都有可能影響整場遊戲的走向。
聽到旁白,方覺夏心裡暗暗慶幸,他之前還擔心自己剛選完陣營就會暴露,看來節目組想給玩家和觀眾多一些懸念。盡管心裡驚濤駭浪,可方覺夏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波瀾,仍舊專注於自己手腕上的繩結。
這段時間是他身為騎士的黃金時間,他必須盡快逃脫,收集信息掌控節奏。
看著方覺夏為了脫身這麽努力,裴聽頌也不閑著了。他雖然是第一次玩,但邏輯清晰,在兩個人初始化都是被困在指定位置的情況下,破解的道具一定就藏在附近。
最近的就是這張桌子了。
目光草草掃視桌面,上面東西不多,面前是一個空白的本子,上面放了支鋼筆,他這頭有一盞台燈,橢圓球形燈罩罩住,對面方覺夏跟前也有一盞。
“為什麽隻開了你那頭的燈……”裴聽頌自言自語。兩盞燈隻開一盞,一定有問題。他伸著兩隻被銬住的手努力地靠近桌子左上角的台燈,就在這時候,他意外發現,燈的底座上竟然印著一個字母。
是β。
找到了。
裴聽頌費盡全力終於摸到開關,啪的一下子將這盞燈打開。
堅持割了很久,繩子終於斷裂,方覺夏摸了摸被磨紅的手腕,將繩子團成一團放到桌子上。他看見裴聽頌對著台燈的光觀察著什麽,於是站起來,走去他身邊。
燈罩上隱約出現了一個形狀。
是鑰匙的形狀。
裴聽頌正要取下燈罩,卻被手腳更加靈活的方覺夏搶了先機。剝離燈罩之後這盞台燈只剩下一個孤立無援的燈泡,那枚小小的鑰匙就藏在透明燈泡裡。
“你還真是用完就扔啊。”失去主動權的裴聽頌仍舊笑著,“我是你的工具人嗎?”
方覺夏將燈泡砸碎,從碎片中取出那柄小小的鑰匙。金屬鑰匙很小,除了手銬恐怕也開不了其他東西,他拿在手裡把玩了一下,然後倚到桌子邊,面對著裴聽頌,面容平靜,“這種遊戲不就是這樣嗎?大家彼此猜忌,但又要相互利用。”
鏡片下的眼神波瀾不驚,在遊戲的黑暗法則下,方覺夏生平第一次對某個人說出這樣的話。
“現在是不是輪到你求我了?”
裴聽頌仰頭靠在沙發椅上,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分毫未改。
在他眼裡,此時此刻的方覺夏手腕和脖子都還殘留著捆綁留下的紅印,襯衣領口散開,又戴著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這比平時的方覺夏看起來更多了點脆弱的書生氣,也多了一份不可侵犯的禁忌感。哪怕嘴裡說著威脅的話,可配上這張臉,這麽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淡氣質,聽起來實在沒有太多威懾力。
反而成了挑逗。
像是歡迎犯禁的邀請。
所以方覺夏越是要挾,越是站在對立面去對抗,裴聽頌就越覺得興奮。
這很不正常,但腎上腺素不會騙人。可能他骨子裡就是有那麽一點變態的基因。
裴聽頌窩在沙發上望著他笑,一旦沒了眼角眉梢的狠厲,這張臉看起來還是少年感十足。
“覺夏哥,”他語氣乖順,鏡頭前就像個真正的老小,“你不會不幫我的吧。”
“幫你我能得到什麽呢?”方覺夏手握著鑰匙,面無表情地在桌面上劃著痕跡,桌子發出輕聲哀鳴。
“如果你是killer,或者是黑騎士,我怎麽辦?”
他說我怎麽辦的樣子實在可愛,裴聽頌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這樣吧,只要你幫我解開手銬和腳銬,我答應你,跟你結盟。”
方覺夏瞥向他,眼神交錯。裴聽頌神色坦然自若,仿佛這時候身處劣勢的根本不是他。
他在心裡計算著裴聽頌結盟的真心。
如果裴聽頌是普通玩家,結盟百利無害。如果他是killer,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反正對於雙面騎士來說,獲取任何人的信任都是有利的。
可他面對的是個沒有底線的家夥,做什麽說什麽全然不可預測,這些前提和假設都沒有意義。哪怕此時結盟,下一刻裴聽頌投票處決他,方覺夏都不會覺得意外。和一個炸·彈結盟總要提前預知慘烈的下場。
不過……
這種渾水摸魚的遊戲,沒有底線的人才更有勝算。
方覺夏牽起他的手,低垂著眼觀察他手銬上的鑰匙孔,“怎麽才算結盟?”
裴聽頌坐起來,靠近他,語氣真誠,“第一輪我無條件跟你的票,盡最大的能力帶你一起逃出這間房。”他的語氣帶著暗示的意味,“你總有需要我的時候。”
方覺夏沒有言語,安靜地為他解開了手銬。
“太難受了。”裴聽頌的手終於可以靈活活動,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一下腕關節。他低頭確認了一下下面的腳銬。這兩個腳銬並沒有鑰匙,反而是四個數字的密碼鎖,而且密碼鎖的上面也有一個字符——δ
那下一步,他應該要找到對應的大寫希臘字母。
方覺夏正觀察著房間的整體,他們的桌子在整個房間的最中心,右手邊是一排靠牆的五層書架,上面放著滿滿當當的書,大多都是心理學相關的內容,偶爾摻雜些人文社科類書籍,甚至還有幾本天文數理類的科普讀物。牆上的裝飾物很少,只有一幅畫,還是放在門的旁邊,寬度和門框差不多寬,只是要短上許多。
整間房唯一的門正對著他們的桌子。方覺夏靠近,卻驚訝的發現這扇門竟然既沒有鑰匙孔也沒有密碼鎖,只有一快嵌在門板上的顯示屏。他試著去觸碰,顯示屏果然亮了起來,還發出一聲電子合成的提示音。
[您的就診時間尚未結束,請勿離開。]
“就診?”方覺夏覺得疑惑。
難道說這個房子其實是心理醫生的診室,而他是前來就診的病人?
提示音結束之後,屏幕黑下來,中間出現了一枚發著白光的γ字母。
第三個希臘字母出現了,可是又對應的是什麽呢?
正當他不解的時候,房間內的音響忽然間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下面我將對你進行催眠:]
“催眠?”裴聽頌覺得怪異,“你剛剛動了哪裡?”
方覺夏讓開些,指了指門板上的顯示屏,“這裡。”
裴聽頌看到了顯示屏上的字母,和他腳銬上印刷的δ並不配套,而且小寫,但直覺告訴他下面的話一定別有深意。
“覺夏哥,你幫我找找屋子裡有沒有印了三角形或者字母Δ的東西,可能會是解開我腳鐐密碼的線索。”
“嗯。”
房間裡的男聲還在不斷地繼續,語調緩慢而平和,仿佛真的在對某人進行催眠治療。
[現在,請試著放松全身的肌肉。試著將思緒放空至虛空之境。思想舒展於能企及的最深處。情緒歸還給創造情緒的外界……]
方覺夏按照裴聽頌所說的,找尋寫有字母Δ的物品。
如果按照遊戲設計者的思路,他必須考慮到同在一個密室裡的兩人沒有達成合作的最壞可能,這樣一來,手腳受困的裴聽頌孤立無援,能夠讓他恢復自由的線索一定是在他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觸及到的地方。
催眠的話語回蕩在整個房間之中,隱隱帶著股舒緩情緒、撫平焦慮的力量。
[想象,低落與憤懣不曾干擾你。感受意識建造出的輝煌殿宇。踏上層層台階,去前往最深處。那裡的寧靜就是心靈的歸所……]
觸手可及的物品。
方覺夏的視線鎖定了這張桌子。裴聽頌伏案寫著什麽,桌上的物品少得可憐,燈?不,已經用過。筆和紙,裴聽頌正在用,他應該已經排查過。其他的再沒有了。
按照慣性思維,如果桌面沒有……
桌底。
方覺夏立刻蹲下,挪著身子來到這張大桌子的下面。不過這個舉動也沒能分散裴聽頌的注意力。
桌底的空間很小,方覺夏乾脆跪下來,頭盡可能地往桌底上看。果然,上面又一塊凸起的三角形,沒辦法摁動,看來並不是按鈕。
他換了個思路,試著抓住那個三角形的木塊,往外拉。
果然,那個木塊被他拉動,拉出來一個木製的三角棱柱,裡面塞了一張紙,方覺夏把他取出來,鋪在地板上。
這張紙和他平時玩的數獨紙很像,不過格子裡沒有數字,更像是被當成了一張普通的草稿紙,最中間草草手寫了一行數列:258,321456987,12369,12369874
這是什麽意思。方覺夏跪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房間裡的“催眠聲”仍在繼續。
[你看,藍色的大海在這淨土中。別怕,瑟瑟寒風永遠無法抵達。盡情舒展於溫暖的陽光之下……]
這聲音實在是太大,有點吵得他沒辦法思考。
[緩緩打開你潛意識的那扇門,等待開啟記憶與真正的自我。]
方覺夏緊緊地握著這張紙,眼神掃過每一個數字,企圖從中發現任何規律,難道數列中的下一個是四位數字,可以填入到裴聽頌的腳銬之中?
可是他怎麽都看不出前面這幾個數字的規律。
就在這時候,裴聽頌突然間一拍桌子,嚇得方覺夏在桌子下面一抖。
“覺夏,快去書櫃那兒。書架上第一排藍色的書!把它拿過來。”
什麽?
方覺夏一臉莫名,捏著手裡的算數紙往前爬了爬,來到書桌的邊緣,還扶了一把眼前人的膝蓋,從下往上望向裴聽頌,“書櫃?”
到了這時候,兩個沉迷於解密的玩家才終於發現,他們倆共同組成的姿勢有多麽的曖昧和尷尬,方覺夏現在幾乎已經鑽到了裴聽頌兩膝的中間,還用一種極為單純的表情仰望著他。
所幸針織馬甲裹著襯衫,不然裴聽頌的視角更加一覽無余。他忽然間有點說話打結,“你、你先出來,去書架那邊找找第一層有沒有藍色的書。”
方覺夏哦了一聲,像隻灰頭土臉的小老鼠似的從書桌下悻悻逃出,將寫了數字的紙暫時擱置在桌面上,摸了摸發燙的耳朵。他的膝蓋不知不覺間跪到酸麻,猛地一下子站起來還有點撐不住,隻好扶了下桌子,緩過勁兒之後才快步走向書櫃。
盡管他真的不知道裴聽頌是怎麽得到的線索,但聽剛才的語氣,倒也不像是騙人。
好在書架不高,方覺夏一米八的個子可以輕松拿到第一層的書。這時候他才發現,書架的最上面還放著一個小小的尤克裡裡。
這麽多的書,塞滿了整整五層,如果沒有線索提示,他們恐怕一整天都要耗在這裡。方覺夏從左到右仔細查看,一本本往外抽,終於發現了一本。
“節目組太陰險了,這本書的書脊是白的,但是封面和封底是藍色的。”
成功破解線索的裴聽頌很是興奮,“給我看看。”
“嗯。”方覺夏抽出那本書,翻開來,裡面竟然夾著一張紙,最上面寫了幾個大字——預約登記表。
表格的下面填了些名字。
“言老師,早早……”
正當他一邊念著名字,一邊往裴聽頌的方向走時,身後忽然傳來巨大的響動。
他也聽到了裴聽頌不可置信的聲音。
“我去……”
方覺夏轉過身,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後的書櫃緩緩沿著牆壁向左平移,露出的空白牆壁上竟然露出了一扇門!
[恭喜您,解鎖成功。]
這不是他們房間的聲響,而是從隔壁傳來的提示音。
下一秒,那個突然出現的門被打開,落在地上窄長的影子比主人先行一步出現。方覺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欸?這間房有兩個小朋友啊。”
來人身上穿著一套高中製服,白襯衫黑色長褲,胸口別著校徽和胸牌。
他笑了笑,語氣戲謔,“不好意思,光顧著看小帥哥,都忘了自我介紹了。”
他向前邁了一步,踏入他們的密室領地。
“你們好呀,我是夏習清。”
方覺夏知道房間是相連的, 他們離開房間之後隨時可能進入到下一個房間, 也隨時會有人闖入他們的密室。但他只是沒有想到,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未知玩家竟然就是夏習清, 上一季《逃出生天》的高手。
倒不是說夏習清的智力排名一定穩居第一, 只是他的打法特殊, 迷惑性很強,最擅長的就是心理戰, 無論拿什麽樣的角色卡, 都玩得像個反派。
“你好。”方覺夏恭敬地彎腰鞠了個躬,“我是方覺夏。”他想到還有一個沒辦法站起來打招呼的弟弟, 於是代他開口, “他是裴聽頌, 現在腳被銬住了所以暫時不能起來,我們都是kaleido的成員,這一季的新玩家。”
“可以啊。”夏習清滿意地點點頭,“這一季來的都是小帥哥。”
方覺夏都主動替他開口了, 叛逆擔當裴聽頌也只好抬了抬手, 對著門口的夏習清打了個招呼。
“你怎麽這麽一本正經的, 我最喜歡小正經了。”夏習清笑起來,一下子就把方覺夏給攬進懷裡,“我也不是什麽前輩,就是個畫畫的,別搞得這麽正式。”說完他還拍了拍方覺夏的胸脯。
方覺夏很少與陌生人這麽親密接觸,哪怕他在電視上不止一次看到夏習清, 但他還是不太習慣。
他眼睛瞥到夏習清胸口的胸牌,上面寫著[早早]兩個字,不由得握住手中的預約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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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早就知道你了。”夏習清看著他的眼睛。
方覺夏有些疑惑,表達疑問的方式也很直接,“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夏習清被他逗笑了,“因為你長得好看啊,你第一次上熱搜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啊還有你們倆的雜志花絮視頻,審美一級。沒人說嗎,你眼角的胎記簡直是點睛之筆。我還一直想給你畫畫來著。你喜歡水彩還是油畫?我給你畫幅大的裱起來怎麽樣?”
“嗯……”方覺夏正要回應,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十分刻意的清嗓子的聲音,讓他的注意力從這位大佬身上轉移。
“哥哥們別光顧著聊天啊,”裴聽頌的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眼睛盯著方覺夏,指了指自己的腿,“哥,我還困著呢。”
“哦,對。”方覺夏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還有沒有解完的數學課題,“我還有一個線索沒有解開。”他快步走向之前的桌子,夏習清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別著急,反正就算是能走動了也是困著。”他的視線草草掃過這間房,大概看了看陳設,當然還有方覺夏和裴聽頌的造型裝束。
“看來小裴的玩家設定是心理醫生?”夏習清笑起來,“十九歲的心理醫生……”
“20歲。”裴聽頌立刻反駁,“你網絡延遲了,我已經過完生日了。”
“是嗎?什麽時候過的?”夏習清好奇。
裴聽頌挑了挑眉,“和您公開戀情差不多時候吧。”
剛說完,方覺夏就瞪了瞪他,裴聽頌只好轉筆轉移視線。可方覺夏一靠近,他又用一種近似埋怨又有點像撒嬌的語氣對著哥哥抱怨,“我的腿要麻了。”
方覺夏看都沒看他,默默低頭,再次展開那張紙,凝視著紙上的數字。
[258,321456987,12369,12369874]
夏習清此時也走過來,挨著方覺夏,兩個人的手臂都貼到一起,他也跟著低頭,“需要幫忙嗎?”
“這個數列,應該是可以解開小裴腳銬上密碼鎖的線索。”方覺夏簡單解釋。
“數列。”夏習清看著紙片笑起來,“你學數學嗎?這麽下意識……幾個數字放在一起可不一定是數列。”
聽到這句話,方覺夏先是一愣。
“這個節目呢,絕就絕在編劇做足了功課。他會去了解你們的專業或者愛好,甚至是經歷,然後站在你們的角度出題,運用你們的慣性思維。”夏習清故意嚇唬他們,“很可怕的。”
沒錯,他的確是陷入自己的慣性思維了。
方覺夏看著這一串串數字,單純地一個一個看,結果竟然真的發現了一定的規律——很多都是123,456或者321這樣按順序排列的。
所以這並不是數列,是暗示的順序。
難怪會用類似數獨的九宮格紙,方覺夏忽然在心裡暗自驚歎編劇的細心,他大概是查資料知道了自己玩數獨的愛好,用這種紙既算是提示,也有可能會迷惑他。
“筆給我一下。”方覺夏頭都沒太,直接朝著對面的裴聽頌伸手。話音剛落,一支鋼筆從桌子上滾過來。方覺夏拿起筆在那張紙的九宮格裡填好了數字。
123
456
789
見他要開始解題了,作為老玩家的夏習清提示說,“小正經,你最好是把解體思路全都說出來,不然播出的時候觀眾可能跟不上你的思路。節目組做後期就麻煩了,還得給你配上字幕。”
聽到他的話,方覺夏抬頭去看他,臉上還帶著恍然大悟的可愛表情,“對欸。”
他不愛說話,都忘了這一點了。
裴聽頌的眼睛在對面兩人的臉上來回移動,心裡很是不快。他廢了這麽大的功夫才哄得方覺夏和自己結盟,剛開始合作沒多久就闖進來一個程咬金,三兩句話的功夫就把人給勾跑了。這都是什麽道理?
可惜現在的當事人之一沉迷解題,根本無暇顧及某人的情緒。
方覺夏握著筆,一邊解題一邊解釋,“紙上的第一個提示是258,在這個九宮格裡,以2為起點,連接258三個數字,最後畫出來一條從上到下的豎線,代表的其實是1.”
他又在紙上填出第二個九宮格,“第二個提示是321456987,同樣的依照順序畫出軌跡,得到5.”
按照同樣的方法,他很快將剩下的兩個數字畫了出來,“同上,得到7和0.”
聽到“同上”兩個字,裴聽頌笑出聲,方覺夏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夏習清以第三方視角站在他們旁邊,瞥了裴聽頌一眼,又看了看方覺夏,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這就是答案了。”夏習清瞅了一眼那張紙,“1570,是嗎?”
“大概,”方覺夏是個用詞精確嚴謹的人,在密碼鎖沒有解開之前,他都不會篤定斷言,“我去試試。”
“你讓他自己彎腰試唄,這麽高的個子鑽進去不難受嗎?”可還沒等夏習清說完,方覺夏就已經鑽下去了。
真夠直接的。
他掃了掃桌面,瞄到方覺夏之前順手擱在桌上的預約表,似乎是他們新找到的一條線索,心想著這果然是新玩家,不知道這種遊戲大家玩兒得有多髒,線索說扔就扔,一點兒不避諱。
夏習清看著表格,隨口問道,“這個預約表……你們是從哪兒找的?”他只是試探,覺得不會有人隨便就回答他。
沒想到方覺夏都鑽到桌子底下了,也沒忘記回答前輩的問題,老實交代,“書櫃的書裡。”
“書櫃?”夏習清抬起頭,望了一眼藏書量頗為壯觀的書櫃,“嘖嘖,這個變態節目組……你們該不會真的是一本本翻出來的吧?”
裴聽頌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面,引得夏習清扭頭去看他。
只見裴聽頌指了指天花板的音響。
那個催眠的聲音還在繼續,已經播放了整整兩遍,怕是要無限循環下去。
進來的時候夏習清還想問,後來顧著說話就忘了這茬。他站在原地靜靜地聽了聽,感覺哪裡不對勁,“這是文字謎?”
“沒錯。”裴聽頌將自己面前的筆記本推到夏習清面前,本子上寫著完整的一段話,排列整齊。看起來像是裴聽頌故意寫得這麽整齊的。
“字還挺好看。”
[下面,我將對你進行催眠:
現在請試著放松全身的肌肉
首先將思緒放空至虛空之處
思想舒展於能企及的最深處
情緒歸還給創造情緒的外界
想象低落與憤懣不曾干擾你
感受意識建造出的輝煌殿宇
踏上層層台階去前往最深處
那裡的寧靜就是心靈的歸所
你看藍色的大海就在這淨土
別怕瑟瑟寒風永遠無法抵達
盡情舒展於溫暖的陽光之下
緩緩打開你潛意識的那扇門
等待開啟記憶與真正的自我]
“虧你能想到把這個旁白記下來,手速夠快的。像這種排列整齊的文字謎一般都是藏頭或者藏尾……“夏習清試著按照這規律去湊,可發現行不通,“不藏頭藏尾?難不成讓你們挨個往後找?”
裴聽頌此刻有些顧不上夏習清的疑問,因為他發現方覺夏鑽進桌子底下之後半天沒了動靜。
這家夥怎麽回事?
他彎腰往下看,卻瞧見方覺夏就這麽盤腿坐在地板上,齁著腰低頭凝視著那張擱在腿上的紙,彷彿陷入了沉思。
覺得奇怪,裴聽頌伸出手去,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哎,你在幹嘛?都找到答案了還不趕緊輸進去,舍不得放我出來啊。”
方覺夏聞聲抬起頭,眉頭擰著,“不對。”
“什麽不對?”裴聽頌不解,“答案不對?”
聽見他們的對話,夏習清也蹲下來,“不應該啊,像這種數字象形題很明顯就是這麽做的,你的答案應該沒有問題,是不是輸錯了,要不要再試試?”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的確不對。
方覺夏當著他們的面,將之前接出來的1570四個數字輸進去,鎖根本沒有解開,無論他怎麽晃動,都還是像之前一樣紋絲不動。
“還真不對。”夏習清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方覺夏思考著為什麽,這個謎面已經非常明顯了,可答案竟然是錯的。
“你們房間比我的難多了,我初始化的時候起碼有人身自由。看來我這次總算沒有拿地獄副本了。”夏習清站起來,晃了晃手裡寫著催眠語句的本子,“小裴,你還沒說完呢,我剛剛大概看了一遍,是第三個字,為什麽?”
挺厲害。裴聽頌簡單向他解釋之前的狀況,“這個房間的很多線索都用希臘字母進行了標注。第一條暗示著解開覺夏哥繩索的工具,上面串了個寫著α的木牌。第二條線索暗示我手銬鑰匙的位置,是β。”
“嗯。”夏習清點點頭。
“出現這個催眠聲音之前,門上的顯示屏有一個希臘字母γ。你應該知道,在希臘字母裡γ按順序是排在第三位的。其實就是暗示著這個所謂的藏頭詩藏的不是頭,是第三個字。”
桌子底下的方覺夏聽見裴聽頌的解釋,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他拿起之前被擱置在地上的三角錐體,倒過來凝視著那個希臘字母Δ。
“原來如此,所以第三個字從上到下就是……請將書櫃第一層的藍色書打開。”夏習清不禁這兩個新加入進來的小偶像產生了些許讚賞,不愧是蔣茵找了這麽久才找到的新嘉賓。
果然不是來吃素的。
他打量著房間裡標有字母的物件,“我的房間裡沒有這些標記,希臘字母……一定是知道你們一個學哲學一個學數學,對希臘字母天然敏感,才會用這個符號,不然英文和阿拉伯數字不香嗎?”
說的沒有錯,編劇既然用了希臘字母,一定是對他們的身份考察過,知道這個是天然蘊含一部分信息的。
Δ的信息……
方覺夏的腦中閃過一絲白光。
沒錯!
的確不是1570,這只是一個未經加工的初始結果。
在腦中飛快計算過一遍,方覺夏再一次湊到裴聽頌左腿邊,貓著腰試著輸入新的答案。
5,9,1,4
“哢噠。”
鎖打開了。
還有右邊的腳銬,他轉動著刻有數字的滑輪。
3,1,3,4
對的!
終於破解。方覺夏開心地拽了拽裴聽頌的褲腿兒,探出半個腦袋像個等待誇獎的小孩子,“開了。”
本來還在跟夏習清說話,被扯褲腿的裴聽頌低頭看他。方覺夏蹲在地上,指了指打開的腳銬,又一次說,“我打開了。”
裴聽頌一臉驚訝,明明剛剛還說答案不對的,這麽快他就又打開了。他坐在椅子上往後退了些,朝方覺夏伸出手,“你先出來。”
“好快啊。”夏習清也覺得好奇,“答案是什麽?”
方覺夏握著裴聽頌的手從桌下鑽出來,舒了口氣,“剛剛你們說的話提醒我了。”
“我們的話?”夏習清看向裴聽頌,“我們剛剛說什麽了?”
“字母的意義。這道題的題乾其實是不完整的,除了這張紙給出的提示,其實還有一個隱藏的條件,就是希臘字母Δ。”說著,他看向夏習清,“習清哥,你覺得對於一個學數學的人來說,Δ代表什麽?”
夏習清先是有幾分疑惑,眼睛轉了轉,可忽然間笑起來,說出兩個字,“增量。”
“沒錯。”方覺夏就知道他能立刻反應出來,“Δ表示的是增量。所以我們解得的那四個數字並不是真正的答案,而是原始答案,沒有算入增量。”
夏習清又問,“可只知道有增量,並沒有給出增量是多少啊?”
“其實給了。”方覺夏看向裴聽頌,“剛剛小裴說了,這些希臘字母是有序號的,Δ排第四,所以增量是4。”
裴聽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所以說1570是原始數字,在這個的基礎上加上增量4,哎等一下,減4也可以啊。”
“你說的沒錯。”講述解題思路的方覺夏眼睛都在發光,“我之前一直覺得奇怪。這裡明明有兩個腳銬,但只給了一條線索,這不合邏輯,如果兩個腳銬的密碼是相同的,就太浪費了,逃出生天的節目組不會做這種多余的事。”
“後來我明白了,增量可加可減。所以一邊是1570四個數字各加上4,不算進位,取個數位得到5914。右邊就是原始的四個數字各減去4,當然是取絕對值,得到3134,這就是腳銬上的兩個密碼。”
裴聽頌喜歡看方覺夏解題成功之後的表情,就像有人誇獎他在舞台上表現出色一樣,他會很開心地笑,笑得明朗又真誠,全然不是平時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外殼融化,露出乾淨自信的內裡。
每當到了這種時候,裴聽頌就會很想誇他,讓他知道自己現在在閃閃發光。
不過可惜的是,這一次被搶了先。
“真厲害,比我想象中還要強。”夏習清繞著桌子來到方覺夏身邊,故意壓低聲音說,“要不要跟我一起組隊?哥哥帶你,我倆最後肯定能贏。”
組隊?
還沒等方覺夏開口,在旁邊活動開身子骨的裴聽頌立刻把他拽到自己身邊,攬住他肩膀,對著夏習清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這家夥已經跟我結盟了。”
“結盟?”夏習清笑出聲,將之前拿在手裡的那個筆記本扔在桌上,“小弟弟,逃出生天裡的盟約比紙還脆弱。”說罷他看向方覺夏,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你踹了他,跟我吧。”
踹??
這用的是個什麽詞兒?
裴聽頌雖然氣,但怎麽說他也還是對自己和方覺夏剛建立起來的友誼有那麽一點點自信的,他攬著肩膀的手更緊了些,“你死心吧,覺夏……”
“有什麽條件嗎?”方覺夏忽然開口,直接打斷並無視了裴聽頌的話。
條件???
裴聽頌伸手捏著方覺夏臉一掰,迫使他轉過臉面對他。誰知方覺夏不僅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反而皺著眉頭推開他,還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然後又面向夏習清。
“你說的也沒錯,要談合作總得有條件。”夏習清靠在桌上,似乎陷入一種非常糾結的境地,“嗯……”
“不是吧方覺夏。你不會真的要相信他吧?”裴聽頌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在認真考慮,“你難道不知道他之前玩兒得多花嗎?”
啪的一下子,夏習清一手拍上了桌子,“行,條件就是我攤牌。”他看向方覺夏,表情真誠無比,“我就是雙面騎士。”
方覺夏直視他的眼睛。又或者說,他們四目相對。
緊張情緒會促使腎上腺素分泌,巧的是,興奮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很清楚,夏習清在詐他身份。
為了不被他詐身份,從夏習清進門的那一刻開始,方覺夏就在有意識地示弱,例如等待他先說出數字謎題的規律,還有隨意扔在桌上的預約單。這些都在給夏習清營造出一個新手玩家的天真形象。
看了許多期節目,方覺夏了解面前這個人的遊戲風格和聰明的程度。如果現在自己大方表示信任,並且和夏習清結盟,在對方眼裡就是心虛的表現。可剛剛因為那個意外的數字題,夏習清已經了解了他的實力。這個時候再裝成是一個只會跟風的新人,就太假了。
如果他現在反問,表現出太過明顯的質疑,很可能會讓夏習清懷疑他是不是帶身份的玩家,否則不會有那麽多的底氣。這中間的度很難把控,是一道兩難的題。
“怎麽樣?”見他不在第一時間予以回復,夏習清又拋出另一個條件,循循善佑,滿臉笑容,“要不然這樣,你和我組隊,我告訴你我的陣營。”
方覺夏面色不變,“老實說,你說的話,我不太敢相信。”
“自爆玩家都自爆了,你都不信嗎?”夏習清挑了挑眉。
方覺夏點了點頭,“我只相信邏輯,你可以試著說服我。”
夏習清笑著搖頭,“你真的太可愛了,真的。當然了我也可以說服你,反正我的確是騎士,你想聽什麽樣的心路歷程我都可以說。”
正當方覺夏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至少他現在打的太極方向是對的。可這口氣還沒松快多久,他又聽見另一個聲音。
“巧了,”裴聽頌伸了個懶腰,“我也是騎士牌,好尷尬啊。”
方覺夏扭頭去看他,努力維持著一個普通玩家應該有的疑惑表情。
最尷尬的彷彿應該是他這個真騎士。
可他現在都不好意思尷尬。
“是嗎?”夏習清笑著站直,看向裴聽頌,抿開嘴角,臉上是明顯的質疑,“跟在我的後面穿騎士衣服,你的可信度好像低了那麽一點。”
方覺夏暫且摸不清裴聽頌站出來的用意,他根本沒有料到這個家夥會爆騎士身份。盡管裴聽頌的行事作風就是很虎,總讓人措手不及,但他足夠聰明,邏輯很強,擾亂視聽的能力不亞於夏習清。
這也是打戰術吧。
難不成是詐他和夏習清的身份?
無論如何,方覺夏此刻已經選擇了埋伏。所以站在普通玩家的角度,他現在應該覺得迷惑,而且好奇。
“那你選了哪一方陣營?”
方覺夏看向裴聽頌。
誰知裴聽頌卻歪著頭笑了一下,“我選哪個陣營不重要,只要我們的聯盟還沒解除,我就是你的騎士。”
……..